14、第十三章 惊天一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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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留在西临？”思祺抬头。
“嗯。”亟绿顿下脚步，朝她点点头，转眼便消失在大院门前。
思祺轻叹一口，转眼打量起四周来。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里面自有几间足以居住的房屋。倒有几分形似老北京的“四合院”，都给人一种典雅朴素的感觉，却不失温情与温暖。
院内栽种的几盆早菊已经绽出花苞，不过几日，在夏日的艳阳就快要被秋天的清风吞没时，相信就该是盛放了。思祺笑着打理了几下，抱紧怀里的银白色小狐，不让它到处乱抓，免得坏了这花苞，就绽不出这美丽淡菊了。
亟绿匆匆离去，扔下几锭银两，告诉她自行解决伙食问题。
她苦笑几声，感觉颇似她父母的形式作风。轻叹一口，安置好那银白色小狐后，便匆匆离去，她好久没下厨了，添置一些碗碟也未尝不可吧？
……
…………
亟绿回来时，天色已晚，衣袍上染上点点鲜血。
他有些疲惫地倒在床沿，手上是当初一起时仅仅携带的小包袱，声音嘶哑道：“他们果然设置了埋伏，动作真快啊……”思祺有些愕然，慌乱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亟绿滴米未沾，又进行过激烈打斗，肚子早已经饿到不行。恍惚倒在床沿，似乎嗅到几丝饭菜飘香。他咽一下口水，忽然感觉到不是幻觉，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沿着味道走去，睁眼看见思祺身前的红木大桌上摆满了饭菜。
思祺笑，拉开一张椅子唤他坐下道：“饿了？可以吃哦，我做的……”
他眸子本来就是如狼一样的翡翠绿，如今看见饭菜，更是发出形似于狼看见猎物一样幽暗的光。碍于肚子实在是饿，坐下来后就开始狼吞虎咽，完全不顾及本来的美少年形象。思祺看得有些想笑，缓声道：“你真的有那么饿吗？很好吃？”
他绿眸一闪，顿下手中动作，忽然换上一抹狡黠的笑容，坐直了身体，摆出一副不屑的姿态来。随后故意用十分挑剔的目光打量满桌饭菜半响，道：“饭菜的味道嘛……一般般，还过得去。汤嘛，简直用来漱口还差不多。至于这色泽嘛……”他瞥一眼思祺，努努嘴道：“难看得不是一点点，要不是我气量打，谁敢吃啊……”说罢自己倒先笑出了声。
思祺无言。
这没味精没酱油的，叫她怎么提色啊……
不过……她有些好笑地指着已经空了一大半的饭菜道：“那这个到底是谁吃的？”
亟绿摆出还是一副不屑的姿态，道：“那是我肚子太饿了……所以没有办法，加上外面风声紧，只能好生委屈地吃你这饭菜，而且……你看我现在都被袭击了。”他忽然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指着身上的伤痕，继续道：“所以今后还是勉为其难地吃你做的饭菜吧。”
思祺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她父母自小就不怎么管她，她独自一人在家，早就学会如何快速做出一桌好菜来安抚自己受伤的心灵，啊……可以算是食补吧？
说她的菜难吃……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只是一番笑闹之后，亟绿又颇有些疲惫地躺回床上，一动不动，思祺要查看他的伤口也不肯，就兀自躺在床上不发一言，也不知道伤口愈合没有，流血不止没有。
思祺有些恼了，转身走出房间，把银白色小狐狸抱进房内，指着亟绿对银白色小狐狸耳语几句。银白色小狐似乎很通人性，竟然乖巧地踩着猫步，无声无息地靠近亟绿。额上的瑰丽宝石忽然发出七彩光斑，一下子映明了整个房间。
亟绿只觉得自己的伤口忽然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愈合，一个激灵翻身而起，发现自己全身被银光笼罩，血痕已经渐渐淡去，银白色的狐狸紫眸晶亮，乖乖坐在身前。
他有些疑惑地将目光移向思祺，开口问道：“你……你竟然能操纵治愈银狐？”
谁知道思祺只是摇摇头，摆出一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的神情来，看样子也是对这银白色小狐狸的乖巧办事感到惊愕。不过她几步走近那小狐，伸手抱它在怀，轻声细语地道谢几句。小狐竟像有感觉似的，用毛绒绒的手蹭了蹭她的手，转身跳下，蹲在一旁。
待思祺再回头，亟绿已经换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他看着思祺迟疑半响，终于开口道：“关于你为什么突然出现这个问题，我想我已经猜出几分了……方才见你能够操纵那治愈银狐，就说明你的确是千葵宫……”
话未说完，他却忽然眸色一暗，伸手揽住思祺，两人双双跌倒在床边。思祺惊愕中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方才所站的地方，忽然掠过一阵速度极其快的风声，顿住后才知道，却是一枚碎银色的暗器，尖头发黑，可见染的正是剧毒！
但她没有时间迟疑，她迅速蹲下身，抱起银白色小狐，再迅速闪身躲到木桌之后。亟绿迅速挡在她身前，辗转几下指缝间已经牢牢夹住几枚暗器。他脸线紧绷，再将手上暗器甩出，顷刻便有几个黑衣人从房沿摔下。那毒果然霸道得紧，中了暗器的黑衣人竟立刻身亡！
思祺暗暗心惊，究竟是何人想置他们于死地。
只是片刻，暗器却又像雪片似的从屋外飞进，亟绿几个闪身，勉强全数挡下。满天飞舞的银色暗器染上了碎碎的月色，尖端的霸道之毒更是散发出瑰丽的光，思祺盯着那暗器看，只觉得若是在电视上见到，她一定大喊“好漂亮”。
不过……她唇角挂上苦笑。
现在可不是电视啊，这暗器，可是散着寒光直要她命而来。
亟绿勉强应下几次，击下黑衣人似有六七个，随后顿了下来，他即便伤口全数愈合，但身心俱疲，若再来几次，恐怕抵挡不去。
他见那暗器所发局势略有收敛，暗自抒一口气，看来这次袭击准备是为仓促，人手不够，前面那几阵突袭，该是快把他们的暗器耗光了。想到这里，他嘴角噙上一抹讥诮笑意，解决房檐上最后一黑衣人后，抬头看向朗朗月色，竟张口直道：“蝙蝠，出来！”
蝙蝠…………思祺有些嘴角抽搐。
她闪身躲到亟绿身后，喃喃道：“不要告诉我他是靠吸食人血而活的哦……”
“哈？”亟绿笑，“你怎么知道？”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清晰地传达出几分惊讶和戏谑的味道。
思祺有些无言，眼前浮现出当初追金庸老先生时那个青翼韦蝠王的样子来……当初看电视上播《倚天屠龙记》的时候，就印象深刻于他那阴森森的笑声，不禁打了个冷战。
她又凑近了几分亟绿，压低声音继续问道：“那个……你不要告诉我他的笑声是……”话音未落，当着院外的朗朗明月，忽然现出一个黑影来，速度太快，让思祺无法迅速捕捉到太多的讯息，却格外清晰地在寂静的月色中传来阴冷的笑声。
亟绿有些好笑，分神转头戏谑道：“就是这样笑啦。”
思祺嘴角抽搐更甚。
那人影稳稳落在他们之前，看不清面貌，背对他二人而立，声音尖锐有些刺耳。此刻正作无奈状道：“你受伤之后，居然还能躲过这么多暗器，真是命够大。”
亟绿冷笑：“你能那么快找过来，也真是够神奇的。”
蝙蝠笑，声音愈发尖锐道：“你也知道我们的攻击规则，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攻击第二次，不会在八个时辰内再攻击一次。但是……”他忽然回头，打量了一圈这个院子，满地的碎屑残血，整个人隐没在阴影里看不出面目道：“我想你应该不会住下去。”
亟绿扫了扫四周，无奈笑道：“我想你是对的。”
蝙蝠冷笑几声，随后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若非地上还残存着斑驳狼籍的痕迹，思祺几乎以为这根本就是她做的一场噩梦罢了。
她有些木然地喊住转身走向房内的亟绿：“怎么办？”
“怎么办……”亟绿顿下脚步，颇带怒意地揉了揉酸痛的肩，眼神冷然却愤怒地咬牙切齿道：“怎么办？凉拌！”再顿了顿，无奈道：“先睡觉吧……”随后加快脚步走入房内。
思祺忍俊不禁地“扑哧”一声笑出来，抱紧怀中的银白色狐狸，朝房里跑去。
其实吧……这暗杀游戏，习惯了，也还挺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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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思祺起来的时候，愕然地发现，那几株淡菊已然悄声开放。
算上时节已经是比较早的了。
亟绿怒意未消散，整个院子还是像昨日一般狼狈不堪，那几株傲然挺立的淡菊就如此兀自立在满地血痕的斑驳土地之上，芬芳淡淡随风窜上鼻尖，淡漠却美丽。
思祺愣了愣，忽然想起“人如淡菊”这个词。笑了笑，走出了这院子。
亟绿一身华服，迎风站在柳絮河岸边上，眼中是初到西临时见到的温润玉色，随轻风缓缓望向远处，波光流转间顾盼生姿，再也不见昨日夜间杀戮的血色。眸间染上淡淡的金色，整个人也笼罩在一片日光的金芒中。远远望去，竟像溶进了那满湖岸的绿意之中。
思祺揉了揉眼，忽然发现，他即便溶进了这绝尘若仙的景物之中。却能凭借那兀自发散的光芒，完全遮盖住了粼粼湖色下的璀璨之绿。
亟绿注意到思祺的目光，回眸看来，眼间波光璀璨，就像一汪潋滟秋池之上倒影的点点绿芒，耀眼而美丽。那日与君立暄相遇的歌楼似乎也恢复了正常营业，几艘画舫停泊在歌楼四周，笙歌乐音渐渐弥漫开来，仿佛完全没有几日前的慌乱狼籍一说。
思祺叹一口气，目光轻柔地看向亟绿，坐在他边上，抬头看向他侧脸道：“不开心？”
她语气笃定，字句吐出的都是淡漠的确认与肯定。
亟绿点头，随她一同坐下，目光不移远方道：“若不是有那银色小狐，恐怕昨日的暗杀，我们两都不要想再有活下去的机会。即便是解决了这件事……却仿佛还是有个疙瘩烙在心间。我向来自信无畏，如今回想起来，若不是自己太过自负与大意，怎会如此危险。”
思祺不应他的话，伸手点点远方的歌楼道：“那日相遇的歌楼。”
亟绿随她目光看去，疑惑道：“那又如何？”
思祺摇摇头道：“那日你与那青衫女子在歌楼之上相斗，哪处不是残破不堪，哪处不是遍地狼籍？可你看看今日，笙歌又起，即便不到夜间也如此热闹繁华。并不是说，恢复了这繁华的样子，就可以去了那日的狼狈与杂乱，只是他们懂得，毁了一次，就再来一次。”
她转头看到亟绿皱起的眉，自嘲地笑笑道：“可能这个比喻是很不恰当，我因一个小小的理由就能难过数日，你因自负而惭愧也不是不可。只是……”她再点向那歌楼道：“没了，就没了，太过自大，就罢了。他们若不是相信不会出事，怎由得你与你家少主胡闹？”
“等会。”亟绿略有所思地打断她。“你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思祺颇有些讥诮地勾起唇角，“嗨，那日的老板娘跟这歌楼不会没什么关系，这歌楼的背景我是想不到，但与你和你家少主，这关系可少不了。”
亟绿学着她的样子，也笑：“看来是低估你了……”
“不。”思祺摇头，“反正我知道不知道，发觉不发觉，对你们来说，根本就没有太大影响吧？只是……”她抬头看向歌楼，“我相信你们也不愿意那晚演变成这样，我自然能猜出其中几分蹊跷，但既然歌楼能恢复，能汲取教训，你为什么不能？”
“没错，我能。”亟绿看向思祺，朝她露齿一笑，“谢谢你。”
思祺摆摆手，看向亟绿几分火光跃动的眸子，也笑了。
这绿眸少年是敌是友，她尚是无法分辨。但他方才那瞬间眼里划过的神采色泽，却是万万骗不得人的。其实这与现实世界又有什么不同呢？只不过大家存活的方式手段不同罢了吧。这个世界，永远是生存凌驾在万物之上。如此真意的神色，怕是难以一见了。
她顿了顿，再朝亟绿绽放一个真挚的笑意，瞳孔中闪烁着若宝石般的真挚光芒。
亟绿看向她眼里，有些愕然。
多久，多久……多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微笑了呢？
日日活在虚伪的笑颜之下，连眼中的所有情绪都必须伪装与掩盖。
又见这真挚笑容，见惯了虚伪与隐藏在那面具之下险恶的自己，竟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啊。
然，不仅仅是他，思祺也略微有些出神。
她来到这个世界，太多算计与陷阱提醒她要注意，这绿眸少年不期展露的柔软内心，竟也让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两人愣愣地对看半响，柳絮拂面，湖间波光潋滟，竟就如此坠进了一个恍然的梦境里。思祺甚至不知道起因是什么，不知道经过是什么，不知道大脑里在想的是什么，只知道，方才两人，似乎……都展露出了内心渴望真挚的那一面呢。
待她反应过来，才发现不知何时，迎着那温柔醉心的微风，两人的唇瓣竟贴在了一起。她张开眼，刚好坠进亟绿眼中的一汪碧水之中。阳光映上他的脸，她清晰地看到，他洁白的耳尖竟染上淡淡黎色，就像一块颜色颇淡的红玛瑙。
不知时间凝结了多久，两人才仿佛做了亏心事般离开互相紧贴的身体，目光都不期然地转向远方，故作若无其事的姿态，让思祺与亟绿都觉得有些好笑。
凝视远方良久，两人才转回目光，互相回望彼此有些泛红的脸庞，一齐笑了出来。
这并不是思祺的第一个吻，不缠绵也不温存。只是淡淡的唇齿相交，宛如蜻蜓点水般的一个柔软轻吻罢了。但很久很久以后，她再回想起当日湖面上的波光潋滟，绿眸少年红若玛瑙的耳尖，因风而起的柳絮飞舞，少年柔软的唇齿，内心还是悄悄漾起几分悸动。
吻像露珠一般轻柔，却深深地印在心间，多年后两人再次想起，都会记得那份真挚与温暖的味道。是两颗彼此真挚的心，紧紧贴在一起的味道。
只是美好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太久。
亟绿在思祺恍神间，温柔的神色突然敛去，敏捷地直起身子，骤然抽出碧光四散的“湛泸”剑，碧光一闪，竟就传来兵器间相撞的清脆声响。
思祺再看时，草地前已经布满了潋滟的细碎暗器，同样染上剧毒。
亟绿咬牙切齿道：“是啊……八个时辰到了。”话音未落，暗器又像跃动的闪耀光芒般朝二人划来。思祺有些愕然地看向亟绿，收到他的暗示，小心地躲到树后，拍醒睡在树下的银白色狐狸，紧紧抱在怀里，小心地观察战局。
即便亟绿将“湛泸”舞得密不透风，但仅仅凭借他一人之力，却难以对抗这密密麻麻如流星的暗器袭击，而又要顾虑到身后的思祺，更是使他一身本领无法完全施展开来。久而久之，又因他昨日神色颓然，体力渐渐不济，思祺却只能躲在树后暗自着急。
谁知在亟绿忙得分不开身的时候，几支暗器绕开他抵挡的方向，竟直直朝思祺的方向袭击而来。思祺惊呼出声，险险躲开几枚暗器，但因为白狐在手，动作也十分僵硬。亟绿分身乏术，额上冒出细细的碎汗来。
思祺只好借着树木的遮掩，颇有些险恶地闪躲着暗器。谁知手中的白色狐狸忽然一挣扎，让她不小心失了重心，眼看就要被暗器打中。
亟绿见此，脸色一变，竟动作迅速干脆地放弃眼前正抵挡的暗器，直直朝她这个方向闪身扑来，硬生生地用“湛泸”挡住袭击思祺的暗器。却不想后面的暗器也是直接朝他射来。尖上染满剧毒，闪烁着妖冶而邪魅的光。
思祺惊愕地看向他。
他朝思祺放心地笑了笑，不留她喘息的机会，伸手将她退到身后，无畏地护在她身前。思祺慌乱中看到，他绿如翡翠的眼中虽然闪烁让她安定的光芒，却夹带有一闪而逝的绝望。虽然只是一个瞬间，却让她面色惨白，不知如何是好。
可正当暗器只差分毫便击中时，她惊讶地发现，蓝光一闪，一把“天觞”竟忽然出现在视野之中，迅速地挥舞几下，竟生生挡掉了这暗器的袭击。
思祺有些不敢相信。
却听亟绿的声音在耳边颇带讽刺地响起：“哟……碰见老朋友了啊。”
她诧异抬头，却正对上司徒似锦那黑若曜石的眸子！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三章 惊天一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