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番外：皇宫的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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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太学院中众皇子们齐聚一处，不分公主王子，皆可在此学习，站在殿外便可听到里面的琅琅书声。
各家公主王子们的宫奴们这时候就可以乘着空闲聚集在一起，谈论着哪殿公主王子又任性妄为，哪殿的公主王子最好侍候，或者哪殿的公主王子又弄出了什么新花样。
说到这里，众宫奴们还是最羡慕在东宫当差的那位了。要知道东宫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未来储君住的地方，将来的皇上！一朝登基，底下做事的人走路都有风的！
众年轻的宫奴们唧唧喳喳说个不停，全然不知远处走来人群。有几个年纪长的受不了这些毛毛燥燥的小鬼头们，就打定主意，非乘着这次给他们点教训。当然也有好心的宫奴，就是方法有点……
“哎哟，痛死人了。”众宫奴们屁股上各个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你们这帮小奴才，没看到皇后娘娘来了吗？还闹？”那好心的宫奴收回脚，一脸冷笑，“你们不珍惜小命，底下等着往你们位置爬的多得是。”
众宫奴一见皇后驾到，冷汗都冒了起来，立即咕噜起身，连忙要行礼，却被皇后挥手制止。
“你们都下去吧。”站在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云雀大姐发话了。
众宫奴们如临大赦，哗啦啦一鼓脑的退到树荫下，又开始唧唧喳喳说个不停。
“皇后娘娘脾气真好。”
“就是就是。”有几个附和着。
“就不像某个公主，刁蛮极了。哎呀，说的就是你，可怜的小林公公，你刚被分到公主那里，以后就自求多福吧。”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被点名的那个后背一凉。
“听说前面那个昨天才走的吧，嘿嘿……”几个资历高点的诡谲一笑，惹得小林公公头皮发麻。
“说什么走，明明就是被抬出去的。”有人笑道。
“走得真是可怜啊。”有人哀叹道。
“哎呀，真是惨不忍睹吶。”有人托着下巴，蹲了个母鸡孵蛋的姿势。
“你们别吓我啊！”小林公公眼眶一红，快哭了出来。
几个实在看不过去的年长宫奴，干脆将头一转，装作没看见这群小崽子们的胡闹。这宫中的水可是深不可测，这群小鬼也就现在能打闹了，将来可不是嘴上说说的而已了。
屏退他人后，之娴示意云雀留在原地，独自抬步走向殿前，通过半掩的门缝端望里面。
长子承干，次子李泰与其它妃子的孩子们尽在此处，全部专心诵读诗文篇章，模样甚是可爱。
有几个活泼好动的孩子，乘着教学的先生没注意，在底下偷偷地传着纸条，也有几个不喜读书地的，直接将下巴用手一托，把书一竖挡着睡觉。
谁不曾有年幼好动之时。之娴见状摇头苦笑，退下台阶。
等在台阶下的云雀见她下来，马上利落地让人捧来一迭后宫的日常事务牒子。在后宫外，皇帝统领天下群臣，日理万机，牒奏如山。
可谁能想到，这后宫内侍宫娥乃至各殿宫妃、王子公主，数目庞大，且身份高贵者不在少数，自然少不了刁蛮难管者，统领他们的责任便落在了皇后的身上。
即便身为皇后，在处理这些看似琐碎的日常事务上也需事事皆顾，半分马虎私心不得。
思及此，之娴脚下一停，举目扫视了宫女手中端着得牒子，即坐在石凳上，一边熟悉处理着后宫事务，一边聆听着孩子们的朗朗书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孩子们嘻闹的声音突然响起。之娴放下手中的牒册，抬首正见亲儿们正冲着她所在的奔来，口中皆惊喜唤着‘母后’二字。
“儿臣给母后请安！”孩子们纷纷笑嘻嘻道，连其它妃子的孩子们也是上前请安，一派齐乐融融的模样。毕竟这些孩子都还年幼，初入宫廷之中，还未识得宫廷之内的勾心斗角。
“你们各自寻你们母妃去吧。”之娴笑着对其余孩子们说道。
“多谢母后。”孩子们闻言，皆欢喜笑着，或蹦蹦跳跳、或双手相牵纷纷离去。
“臣给皇后娘娘请安。”教书的师傅是最晚出来的，见到当今皇后先是一愣，即大步向前，下跪行礼。
“先生不必多礼，请起。”
“多谢皇后。”
“皇子公主们年幼调皮，有劳先生需时时费心了。”之娴抚摸着最小孩子的头发，宛如一个寻常家的妇人般。
“臣惶恐，自当倾尽所会。”先生忙又是一礼。
“先生教学辛苦，请先回去休息吧。”之娴晓得如今身份给面前之人带来的压迫，也就不再留人。
“多谢皇后，臣告辞。”
“母后，父皇可曾也来？”待教书先生走后，次子泰才伸手拉了拉之娴的衣服，一边四下找寻着记忆中熟悉的身影。
“你父皇晚些时候才会有空闲。”之娴低声安抚着泰。
“母后，我们既都在此读书，为何不见堂兄他们？”年幼且刚为太子的承干好奇道。
“对啊对啊，母后，为何不见堂兄他们？我们还约好了，下次要一起做竹马呢。”泰也追问道。
“你们的堂兄弟们出远门去了。”
“那他们可还会回来？”泰睁着大眼睛问。
之娴闻言，却陷入了沉思。
聪明的承干一见，忙拉了拉泰，悄悄在他耳边道：“你这小笨蛋，可忘了我们的约定？”
“啊！”泰尖叫一声，忙捂住嘴巴，见自家的母后仍低头不知想着什么，这才抽回手低低回道，“我差点忘了。”
泰说着连连吐舌，却被自家那个最近为兄很是过瘾的兄长一瞪，只好乖乖伸手，拉了拉当今皇后娘娘的衣角，笑得甜甜道：“母后，我和太子哥哥还要去学骑射呢。”
这时的泰年纪还小，加上宫中膳食调养的好，那粉嘟嘟又并天真的模样一堆起，要说有多好看便有多好看。
身为亲母的皇后竟也没半分抵抗力，又低声吩咐了几句。
泰点了点头，两人双双对着之娴行了个礼，转身往远处跑去。
“太子与泰殿下都很活泼呢。”云雀笑嘻嘻道。
“承干这孩子，是众王子公主中最大的，早些年身边无伴，我担心性子会变得少言寡语。现在王子公主变多了，他有了伴，也不至寂寞。”之娴宽慰一笑，继续忙碌起手中的牒册。
“皇后娘娘，奴婢倒是有个建议，不知当不当讲。”云雀说着，小心观察了之娴一眼，见她面露笑意，点头示意自己说下去，才斟酌道，“皇后娘娘若是担心太子无伴，不如在众大臣中选几个为伴读？”
“你说得是。”之娴搁下笔，陷入沉思。
承干于泰两兄弟一路跑着，直跑出了好几里才双双坐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两位殿下，骑射的时辰快到了。”跟着来的内侍见两人休息得差不多了，忙上前提醒道。
“太子哥哥，怎么办？去还是不去？”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苦恼地看着自家兄长。骑射向来不是他的强项，而且对于骑射，李泰也向来兴趣缺缺，若不是因身为皇子的关系，只怕他是要一头撞进真正喜欢的书卷中去了。
“自然是要学。”承干眸光一亮，站起了身。
“啊。”泰发出失望的声音，小嘴一嘟，小声咕哝道，“早知道就不问了，比起文，太子哥哥更喜欢骑射呢。”
“青雀，你还在那咕呶什么呢。走了。”承干说着大步向学骑射的方向走去。
“啊，太子哥哥等等我！”
午后十分自然是悠闲，各殿的皇子皇女们也能乘此机会好好休息一番。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孩子皆是如此乖巧。比方说，悄然摆脱了内侍在身，躲藏在草丛中的二人组。
“啊！轻点轻点。”泰痛得哧牙咧嘴，一张粉嫩的小脸硬是皱成了嫩苦瓜。
“苯死了，竟然连马也骑不好。”承干恶狠狠地丢开手中的药膏，手中的力度却也悄悄轻了几分。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谁让那马如此难驯。啊，轻点……”说到一半，泰连连抽气，痛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算了，下次我们换马骑吧。”承干状作老成地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泰的肩膀道，“我的那匹太过温顺，正好和你换过。”
“可是那匹马是父皇亲自挑给太子哥哥的，我……怎么能要呢。”泰犹豫道。
“不妨事。”承干虽被泰说得心中不舍，却也立刻将手一挥，头高高一抬，很是爽快道，“近日还会有马匹进贡，到时再去要一匹就好了。”
“多谢太子哥哥。”泰终于露出笑容。
承干一见弟弟转泣为喜，心中甚感欢喜，好不容易做了兄长，自然对自家的弟弟妹妹们分外疼爱。尤其是亲弟泰，年幼的泰长得极为可爱，分外讨承干喜欢，两兄弟自小吃住一起更是亲密无间。
可惜的是日后，被封为太子的承干需独自居住东宫，且教其学业的也是另有其人，以至于兄弟之情逐渐淡薄，乃至成年之后势如水火。当然，这不过多年之后的事，眼下两兄弟的感情正如伯歌季舞、融洽得很。
“可还疼？”承干盯着泰红肿的伤口，又拾起被扔的药膏。
“啊！不疼了，一点也不疼了。”泰一见那药膏，脸色大变，忙利索的从草丛中钻出，就怕一个不小心又被抓去抹药膏。
见皇弟已恢复元气，承干也不强迫，反正刚才涂的药膏药效也差不多了，至于剩下的嘛，留着晚上在抹吧。
“青雀，既然你已经没事，我们各自回宫吧。”承干收起药膏，转身就要往居住的宫殿走去。
可泰正值活泼好动的年岁，哪里愿意再回去那个没有玩伴的宫殿。一听到承干要走，他也顾不上脚的伤，一下子扑上前，抱住承干可怜兮兮，连哭带吼道：“哇，太子哥哥不要走！”
“你这小笨蛋又在发什么疯了，快放开我。”承干眉头一皱，暗叹自家弟弟又变胖了，难怪今早那马会将他甩下马背。
“不放不放，太子哥哥若要走，我怎么都不放！不放就不放！”泰干脆耍起赖来，双手紧紧抱着承干，就是不放手。话至心头，泰的眼泪一挤，哭得好不悲伤。
“咦，这不是青雀吗？怎么哭成这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两兄弟皆不约而同抬首，发现来人正是杨妃。两人暗叹声糟糕，这时应是各宫贵妃休息的时刻，怎会突然遇到杨妃？
“给杨妃请安。”两兄弟忙各自站好，对着杨妃便是一揖。虽说两兄弟是当今皇后所出，可辈分还是小了一轮，该有的礼节还是应要遵守。
“午后烈日毒辣，两位皇子还是到树荫下为好。”杨婉凤狐疑地盯了李泰望了一阵。
泰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却也意外发现躲在杨妃身后的李恪。
哼哼哼，好你个李恪！泰狠狠瞪了李恪一眼。吓得李恪更往杨妃身后躲去。
“怎么了？”杨婉凤发现亲儿的古怪。
“没，没事。”李恪怯怯地回答道。
“多谢杨妃娘娘关心，我们这就要回去了。”承干将自家弟弟的表现放在眼里，却不点破。
杨婉凤点首。
待杨妃与李恪等人离去后，泰才将注意力集中到承干身上，哪知承干脚步比他快了先，已远远走开。
“太子哥哥，你别走哇！”泰追了上去。
临近傍晚，纠缠了一个下午的两兄弟终于被长孙皇后的贴身宫女云雀逮了个正着。
两人见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也没有反抗，乖乖跟着云雀往自家亲娘所在立政殿。
“太子哥哥，你说母后找我们有什么事呢？”泰拉了拉承干的衣角好奇道。
“我怎么会知道。”承干白了他一眼。
“你说是不是母后发现我们的秘密了？”泰小声在承干耳边问道。
“母后忙碌，少有时间察我们的私事，绝不可能发现我们的秘密。”承干在这件事的回答上显得十分笃定。
“呼，那就好了。”泰抚了抚胸口，眼珠子咕噜一转，继而跑上前拉了拉云雀的衣角，甜甜笑道，“云姐姐。”
云雀脚下一顿，低首正见泰天真的面孔，不由笑着问：“泰殿下，可有事？”
“云姐姐可知母后找我们有何事啊？”泰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他们身后的承干翻了翻白眼。
“等到了，殿下们自然就知道了。”云雀大着胆子捏了捏泰肉感十足的脸蛋。
“是不是我们做错事，所以母后才找我们来的呢？”泰继续坚持不懈的挤着笑脸。
承干很有默契的继续翻着白眼。
云雀一听，下意识往后一看，正好看到翻着白眼的承干。
一时四目相对，寂了无声。
承干脸一红，心虚地咽了咽口水。
“太子殿下，您是不是不舒服？”云雀眉一挑，不太确定道。
“呃，不是。”承干脸更红了。
泰憋住了想笑的冲动。
“是不是着凉了，怎么您脸那么红？”云雀伸手就要往承干脸上摸去。
两人身后的泰憋着笑，蹲在了地上。
“呃……母后还在等我们呢。青雀，我们先走。”
承干说着，拉起笑得几乎快躺到地上打滚的李泰，飞也是的跑开了。
“青雀，你竟然敢笑话我！”承干边走边恼火。
“对不起嘛。我真的是……”泰努力地憋住笑，后来干脆一手捂着嘴巴。
“哼！”承干狠狠瞪了他一眼，两兄弟一起跑进立政殿。
才一进殿，两兄弟便见到皇妹丽质正由奶妈牵着手，屁颠屁颠地走路，那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再往内看去，他们的父皇与母后正站在一旁，高兴地看着女儿走路，那场面真是分外温馨。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两兄弟双双跪地道。
“承干与青雀都来了啊。”首先开口的是李世民。
两兄弟对视一眼，笑得格外开心。
“你们可曾用过晚膳了？”他们的母后笑着走了过来。
“还未！”两人笑得更是开心。
“这是怎么了？”李世民全然不知这两兄弟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未用膳，却笑得那么开心。困惑不已的他将求解的目光抛向了当今的皇后，他的爱妻之娴。
“皇上还未用膳，不如留下来一起用膳？”之娴哪里不明白孩子们笑得如此开心的用意。
“恩，也好。”李世民点首。
“太好了！”承干与泰欢呼出声。
是夜。两兄弟被破天荒地被留在立政殿过夜，这是自从搬进宫来第一次被留在父母身边。对于这样的破例，两兄弟自然是求之不得，欢欢喜喜让宫人将换洗的衣物搬来，围着帝后两人说个不停。
虽说是被留下过夜，可终究是住在不同的房间，但即便如此，两兄弟也是心满意足，倍加珍惜这种难逢的家人团聚的机会。
“青雀，你怎么还不睡？”承干被泰翻来翻去的动作搞得睡不着，打了个哈欠，没好气道。
“太子哥哥，你说我们准备的礼物，母后看了会不会高兴呢？”泰拉了拉承干的手臂问。
“你今天只要不把去年那种丑不可言的画卷作礼物，母后定会十分开心。”承干干脆闭上眼答道。
“可是，我已经很努力练了一年了。这一次的画，我很有信心的！”泰的眼睛睁得很大，一双圆亮的眼睛散着信心十足的光亮。
“你这笨蛋，果然又是画了画啊……很晚了……睡吧，有事明天再说……”承干翻了个身，声音已有睡着的迹象。
“喔。”泰犹如被浇了盆冷水，嘟着嘴望着寂静的寝室。
夜凉如水，寂静无声，紧闭的窗户缝隙上依稀可见明亮的月色透穿进来，如纱一般轻袅的月辉洒在桌角、地上，分外神秘引人。
“太子哥哥，我睡不着。”泰抓着被角，伸指戳了戳承干。
“快睡。”承干又翻了个身，干脆将泰的被子也一并拉了过去。
“太子哥哥，我这次画的是花喔。”
“恩……”
“你说母后会不会喜欢今年的生辰礼物呢？”
“恩……”
“嘿嘿……我准备了好久呢……”泰眼皮眨了眨，困意来得极快，朦朦胧胧便进了梦乡。
---完---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番外：皇宫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