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双鲤》赵问渠

4、送故

　　殷鸿嗅到了一股药香。
　　他趴在桌子上迷迷瞪瞪的半睁开眼，盯着药炉上袅袅升起的烟放空了一会儿，才想起当才说着不睡不睡结果又在桌子上睡过去了，于是缓缓直起身子。
　　赵况在桌子的另一侧，端坐在黄花木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本兵书。他手旁多了两罐糖水。见殷鸿醒了，给他了一碗棕黄色的汤药。殷鸿一闻，是雪覆的解药所配的草汤。，端起汤药一饮而尽。喝完，他瞄了瞄两罐子糖水，旋即笑着道：“三哥准备怎么处理这两罐子糖水呢？”
　　赵况转过头，问道：“你非要选择雪覆发病最严重的冬至前后去，就是因为.....?"
　　殷鸿平静的接口道：“明日是家姐的祭日。”
　　赵况沉默了片刻，道：“这两罐子糖水这么重要，值得你费这么多心思？”
　　殷鸿嗯了一声，摸了摸腰间的鲤鱼佩道：“说来可笑，这是我姐走前叮嘱我的唯一一件事。”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那天对于我是平平常常的一天，我平平常常的练完了该练的字，读完了该读的书，姐姐要出远门，一走就是三四个月。但她经常出远门，所以这对我也是平平常常。姐姐照例平平常常的唠叨了我一番，唯一特别的是，她那天心情不错，摸了摸我的头道‘等我回来，该是冬至了，到时我陪你去喝糖水，好不好，鲤儿？’。”
　　殷鸿说着说着，眼神似乎定在了某个角落，看到了五年前兴高采烈的自己。
　　就是因为没有任何异常，他甚至还开心的等待着她回来，所以过了三四个月，听闻她的死讯，他才会宁死不信，有如疯魔一般不饮不食。
　　人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空欢喜后，还加带着生死别。
　　赵况也想起了什么，神色微变，但又很快的平复了下来。
　　殷鸿抬起头，冲他虚弱的笑了笑：“那时，若不是三哥，我怕是已经成个废人了。”
　　赵况眼神一闪，想要说些什么，殷鸿却另开了个话头，看起来不愿多回想那时的事了：“这两罐子糖水，一罐子我是要祭给姐姐的，另一罐子我的，全凭三哥发落了。”
　　赵况点点头，脸色好了一些，终于开口道：“这罐子我亲自带着你去祭给殷钦。至于你这罐子糖水.......”
　　殷鸿料想，以三哥的性子，这罐子糖水可能得等着两三个月后才能跟自己再续前缘。虽然目标只实现了一半，但至少没酿成惨剧，算是功德圆满了。他也不奢求还能尝一口糖水了。
　　没想到赵况却接道；“......你可以喝。”
　　殷鸿忽的抬起头，眼睛似乎有光熠熠的亮了起来。赵况不看他，只是继续说道：”病养好了，可以。”
　　殷鸿倏尔笑了，他皮相长得好，这一笑又带着未脱的稚气，瞧着恍若春溪过涧，道：“既然三哥哥都这么说了，这病是必须养好了。”
　　赵况抬起手，很轻的落在了他头上，殷鸿浑身微微一颤，却并没有躲。赵况抚了几下，不留痕迹的又将手缩了回去。转身正欲离开，这才想起一件事，说道：“明日一早我来找你。你先在我府里养着就行，以雪覆的症状，你不宜再多走动了。我已经通知到你府上的徐靖了，他今日就会把衣物书籍送过来的。”
　　殷鸿不吭声，他不转身还好，一转身，总觉得他身上少了什么东西。盯了半响，终于看出个所以然：“.......三哥，你的刀呢？”
　　赵况波澜不惊的道；“扔了。”
　　殷鸿：“.......”
　　啊？

作者有话说

　　殷鸿：............[你不要给我也行啊扔了干嘛有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