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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負你殘春淚幾行 ...

  •   「琛惟,過來。」
      五歲男孩聽話的走到父親跟前,父親懷裡抱著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男孩,那男孩身上穿著一襲明黃色的龍紋錦袍,頭戴紫玉冠帽,面容俊秀,正睜著一雙大眼看著琛惟。
      「琛惟,這是拓灝,以後他會跟著我們一起生活。」父親說道。他用的語氣是告知不是詢問,琛惟的意見對他來說似乎可有可無。
      琛惟沒有反應,只是靜靜的看著父親和那名叫作拓灝的華服男孩。
      他一年可以見到父親的機會十根指頭都數得完,對話的機會更是少到連數都不用數,當然也就不曾被忙碌的父親這樣抱過,不過倒也不是說他想要被父親抱,他只是覺得陌生,不管是父親還是被父親抱著的拓灝都讓他感到陌生。
      下意識地,琛惟回頭望向母親。
      雖說他也不喜歡那個憂鬱軟弱的女人,不過至少她是現下他最熟悉的人。
      母親站在門口,連進入廳內都不願意,甚至在琛惟轉頭看她時,移開了目光。
      見狀,琛惟隱約明白有些事情要變了。
      小孩子的直覺向來準確精明,尤其是像琛惟這種打小便慣於獨立自主的孩子。
      他不知道以後會變成怎樣,也不知道要變的是什麼,不過至少他明白,不可能再跟過去一樣了──突然出現在他家的華服男孩、以保護者之姿抱著男孩的父親、態度怪異的母親……以上種種都透露著一股詭異的氣氛,讓他不知所措。
      「琛惟。」
      印象中,父親從沒在一天內叫過他那麼多次。
      父親將拓灝放下,走到琛惟面前,雙手按住他的肩膀,「聽著,我只有一個要求,我將拓灝帶來,希望你能跟著我一起保護他,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要繼續保護拓灝,用盡全力地保護他……在你死之前,你就記住拓灝這個人,記住這個名字,千萬不可以忘了。」
      不能理解!
      琛惟只有五歲,依他的能力絕對不可能理解父親那一長串話語的用意。
      什麼是保護?記住拓灝?
      死?……
      太遙遠了,他無法想像。
      不懂!不懂!不懂!
      他昂首希望父親能再多說一點,但是父親卻已抱起拓灝離去,獨留琛惟一人在大廳裡。
      門旁,母親凝視著孤獨立在廳內的琛惟,好半晌,她才緩緩啟口道︰「不要恨,他是個忠義的男人,我是個自私的女人。」細細柔柔的嗓音不知是在說給誰聽,語畢,她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琛惟看著她纖瘦的身影消失在亭閣旁的小道,密密的楊柳枝葉擋住他的視線。這是他最後一次聽見她的聲音,直到許多年後他都還是記得她以及她說過的話,並且試著慢慢體會她的痛與悲傷。
      + + +
      太和十四年,國舅李煜盛勾結京師軍隊起兵逼宮,一日便攻入失去守城軍的京師,刀戮當朝國君,懸其首級於城門,李煜盛之妹瑄貴妃為表對帝之忠貞,以白綾自縊於瑄玥殿,滿朝文武聞之色變,人人自危。
      宮變翌日,左丞相率領一票老臣長跪正陽宮外,明言投入李煜盛帳下,宣為降臣,右丞相府則早已人去樓空,其餘不屈之臣,殺無赦!
      宮變第三日,李煜盛在左丞相等人扶助下登基為帝,定年號元梧,並在當夜將先朝所留嬪妃皇種斬首示眾,唯有皇太子早在李煜盛入宮前便被人暗中送出宮,下落不明。大怒之下,李煜盛命人將皇族屍體斬碎棄於山野,並廣令天下誅殺前朝太子,若呈上皇太子之首級者,即可為將為相。一日之間,死亡幼童人數高達數百,百姓陷於惶恐不安中,奈何李煜盛手握大兵,連邊關將領亦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只能與李煜盛妥協,約定互劃界限,兩不侵犯。
      江山風雲,旦夕變色,朝代更迭,紫辰隱滅,暴政苛民,可憐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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