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莉可]萤之光》Per

75、番外 * 刚玉

　　★★★★★★★★★★★★★★★★★★★★★★★★★★★★★★★★★★★★
　　番外 * 刚玉
　　──“刚玉，越是世人罕见的锋芒毕露的耀眼，越易被误为不过廉价尖晶。”

　　★★★★★★★★★★★★★★★★★★★★★★★★★★★★★★★★★★★★

　　普拉多拉荒原的费邑格族，其特征为红发、小麦色肤色，以及成长于苛虐环境中所养成的勇武彪悍的个性。狩猎、战斗是他们的日常生活方式。如非拥有极坚毅的民族性，断然无法在这片本无人处扎根。

　　站在山石上往下眺目，连绵的草场辽阔似海，在落日下呈现出了一种浓烈的色调，深红色、橘黄色，金色的阳光照亮了带状起伏的枯草和其间剥落暴露的石地，普拉多拉荒原自有一种粗犷的美。远远在草场戏耍打赌的孩子们就是一群小野马，个个身手矫健灵活，脸上还带着不服输。其中有个容貌出挑的男孩坐在靠周边的石台上漫不经心地观战，一头通透的红发在风中飘摇，即使是相近的发色中也是最为炫目热烈，远看竟如着了火一般。仔细去看，在场的孩子们似是非常在意他的点评，比他大的也都围在旁，隐隐是这群孩子中的老大。

　　他身旁团放的毯子突然动了一下，探出一个睡得乱蓬蓬的红褐发小脑袋。她茫然环视着周围，瞥到男孩放心地松了口气，向他伸出五指全力张开的小手，「哥哥抱～」做哥哥的笑起来把小不点连毯子一起抱过来，刮了个鼻子，她就不再瘪嘴，兴致满满地在他怀里东张西望起来。「利欧在干什么呀，他赢了吗？」她指着不远处问道。

　　男孩望着正在角力的弟弟，「快了。」话音刚落，被围观缠斗已久的两个小男孩分出了胜负，个子较小的那个突然斜身一冲，将对手掀翻在地，得意洋洋蹦起来，朝着他们的方向挥挥手。小姑娘也坐直了举手回应，小脚却是一阵蹬，「不舒服，脚脚不舒服！」抱着她的男孩赶紧将硌到妹子的剑挪到后腰，安慰地拍拍，离得近的几个男孩子见到他腰间那把对小孩子而言大得离谱的长剑均是一脸艳羡。

　　费邑格人尚武，五岁就有山石磨成的小刀，六七岁的男孩负责检查及学习布置针对小型兽类的陷阱，到十二岁能独立狩猎回来就算被承认有资格拥有自己的剑了。这里的孩子多是打小在荒原摸滚打爬，学习矛剑和骑射，谁不会眼馋一匹专属的钢剑呢，从此接受正规的剑术训练，这可是长大被承认的标志！这个男孩六岁就拿到了剑，却无人不服，因为他是一个传奇。

　　男孩名叫奥斯卡•雷多尼昂，是家中的长子。上一个冬天，七岁的他和其他同龄伙伴一样开始接手设置村子周边的陷阱，或许是他掌握得很快，母亲很快就放心地随他每天背着两岁的小妹妹自己出门转悠。冬天的荒原偶有野兔造访，奥斯卡和他的伙伴们对附近的地形非常熟悉，没人认为孩子们会遇到危险，可那一天，他们遇上了狼。在往回逃的途中，奥斯卡为了保护同伴跌进了土坑，当他把妹妹抛上去并大喊着快走的时候，狼已跳落坑边。小伙伴们含泪跑回去，心中满是痛失同伴的悲愤，可当人们持着火把奔去事发地点，却发现他还活着。六岁的男孩护在脚受伤的同伴前，以锐利目光瞪着不远处的白狼，黑暗中，他的眼睛淡得出奇，眉眼间闪耀着令人心生退让的寒冷星光，竟是与狼对峙至此，直到白狼面对众人掉转而去，他手中紧握的短刀方才落地，僵直着向狼离去的方向低头行了个礼。不仅仅是勇气和忠诚，那一晚的奥斯卡实在是太令人印象深刻，在见到他面对狼丝毫不让的瞬间，仿佛整个人，都在熊熊燃烧着，那一定是战神附体保护了他。他被赐予了剑，同时也收获了所有人的敬意。

　　不过可能他本人并不那么在意。奥斯卡本就是孩子中的佼佼者，但他不乐意当孩子王，多一把剑虽然让他也很兴奋，也不足以改变他爱群居也爱独行的性格。他倒是更乐于抽出时间磨炼自身，只可惜村里健壮的战士多是去了战场。很快奥斯卡就想独个儿去放风，拍了拍利欧，示意弟弟将小洁西卡抱过去，小东西有些不满地嘟囔着『不要利欧』，他熟练将扒拉着他的小爪子搭过去，亲口脸颊，再关照弟弟几句，起身拍拍衣服朝山缘边走去。身后有小伙伴招呼他的声音，他讪笑着挥挥手，头也不回就跳下了矮坡。

　　天际的寂静笼罩了大地，沿着分布草场的山岗和平原，往西南是矮树丛生的山林地区，往北则是一片光秃秃的饥饿土地，即使是栖息的鸟类、出没开阔荒原的野兽也不会去那里觅食，只有人类仰仗着丰富的矿业和易守难攻的地理位置在那里建立城池，他们村子再往北能连到边境的哈达卢斯防线，再偏东一些的就是帝国境内极有名的喀特尼斯湖。深秋的普拉多拉荒原并不会见到太多动物，如果真会遇到狼……在那次之后，他其实在心底暗暗期待着再见那头狼。奥斯卡吹着口哨，抽出腰间的长剑挑起草根识别族人留下的标记，逐一探勘早几天步下的陷阱的情况，不时飞速奔出几步，一气呵成地踏出几个冲刺步，洋洋得意地挥动手中的剑。别说他年纪小，光看这几个动作，力度和节奏的衔接堪称完美，全不受过大尺寸的武器所累，倒是颇有几分果断杀伐。

　　男孩的脚步突然停下，望着不远处的山林。……是？视线尽处的几个灰白点只是停顿片刻，一闪就退去不见，但他的心突然就热了起来。是狼！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抑制住激动不已的心情，他收剑回鞘，低头将长剑用绳牢牢绑在背后，寒光一闪，已拔出短刀衔在口中，压低身形跟了过去。他注意保持走在上风处谨慎地向狼群靠近，选了一块岩石蜷缩在其后观察，心中惊惧不已。在冬季狼群会聚集到数十只之多，可此时他所见的，从山林方向跑出的竟有上百只！

　　它们要往哪儿去？为什么狼群会在入夜前迁徙到陌生的活动范围，还是这么大的数量？他必须弄清楚它们异常迁徙的原因，它们并非是朝着村子的方向，但如果有什么能迫使狼群离开……！男孩全然忘却了自己处境的危险，一眨不眨地目送狼群进入石场的岩洞，知道它们暂时不会到更远区域，于是将目光投回了山林。片刻的迟疑后，他决定先去看看山林里究竟有什么。

　　他大把抓住荒瘠山藤和长满刺的荆豆，以免从岩石、土块上滑下，一面在岩石间跳上跳下，一面不时侧耳细听。风中偶有几只雷鸟受惊扰的鸣叫，他落到地面，猫着腰走进那片林子。山林里的树都被荒原凌冽的风吹得直不起腰来，没有几棵高过人头的，小树尖尖的影子投向深处，他在其中穿行时，小心不弄出一点声响。

　　这样不紧不慢地走了半个小时后，奥斯卡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条小湖附近。他突然发现湖边有影影绰绰的火光，因为离得远，他看不清火光后更深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但是他本能地提高了警惕，蹑手蹑脚摸过去的同时隐蔽地窥视着，直到闻到空气中飘荡的肉汤的香味。

　　他看到前方的湖岸有许多竖着尖顶的帐篷，帐篷里射出淡黄色的灯火，篝火周围，有些衣着奇特的男人，乌黑发亮尖顶盔帽上有他没见过的图案。那一定是敌人，尽管战争进行了几年都还没到过萨克利亚的土地上，但以他的年龄已足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奥斯卡的心急遽地跳动，他要悄悄撤退，立即回村向大家报信，一分钟都不能耽搁。可是忽然之间箭飞蝗般的向他飞来，有的离得很近。

　　男孩霍地跳起，感到脚踝一阵剧痛，他弓起身，飞快地冲进漆黑夜幕，喊叫声、说话声和他曾听到过的弩箭的声响混杂在一起。他从眼角瞥见一支箭冲着他直奔而来，嗖地一声从他侧面飞过，扎进眼前的树上。又射来两支箭，箭头射在后背的剑柄上铮铮作响，那冲击震得他几乎摔倒在地。他一瘸一拐地翻过小山，逃出了他们的视野，他必须尽快回去，敌袭──血冲上了头，他的父亲以及其他年轻力壮的战士都应征入伍了，如果那些人是为了偷袭边防，没有任何准备的村子就整个暴露在他们眼前──他突然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肩膀，接着被按倒在地。事情来得快如闪电，他听到有人嘀嘀咕咕，从他身后抽出他的剑，低声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像在问话，又像讥笑，长剑径直划过肩头和后背。他发出一声惨叫，像麻袋一样被转过来，一个瘦高个的男人抓住他的衣襟，手中比划地指着沾满他鲜血的剑。

　　他倔强地瞪着敌人，又被扇了一个耳光，震得眼冒金星，脸顿时就肿了。男人骂骂咧咧地打了他几拳，正准备起身把他拖到营地，奥斯卡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趁他转头的一刻，从皮靴的刀鞘里拔出短刀窜上前猛力戳去，短刀孩子气的、像玩具似的小小刃口从革甲的缝隙刺进了男人的胸脯。男人猛地一跳，几乎震飞了刀，骑在他头上砸他的头，同时另一手摸索着掉在地上的剑，他屏住呼吸，使出全身的劲两手将短刀送了进去，鲜血喷溅在脸上。片刻之后，他推开倒在身上已无生气的沉重尸体，捡起剑，浑身哆嗦着，只走了几步又扑到在地。

　　男孩挣扎着用剑柱着地支撑起来，没回头看上一眼，挥剑斩断射中脚踝的箭羽，继续往前走。脸上还残留着血腥的热度，伤口跳动着撕裂神经的痛楚，他开始感到恶心、头晕，热腾腾的鲜血从背上和胸前往下直淌。但他想起村子里的同伴和亲人，一股强烈的意志在心中燃起、升腾。他还有一个多月就会迎来自己的八岁生日，如果父亲回来，会给他换一把结实的弯弓，母亲温柔的面孔，围着火炉唱歌的伙伴们、嬉笑起哄着给他送上蛋糕的女孩子们，还有领头唱着跑调的生日歌的小妹妹洁西卡……他要活下去，他得活下去，才能通知他们。力气随着风和往外淌的血迅速流出身体，男孩用拳头锤打太阳穴，一次次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坚持着精疲力竭的逃亡。

　　或许是失血过多，他感到夜晚冷极了，一轮明月升起，在模糊的视线里，银盘似的是那么冷漠。石场那头远远传来狼嗥，一遍一遍地回荡着送进耳鼓。快了，快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走多久，但他知道自己必须继续走下去，要赶在敌人发现村子之前……迷蒙麻木了恐惧，在冰冷的月光下，他感觉自己走在一片风暴呻吟的世界，坚实的地面上跳动着他的生命之火，踉跄着，摇摇晃晃地用剑拄着走过天空和大地连成的那条仿佛连绵不断的线，无人可以阻挡他的前路。耳边的声音平息下来，再抬头时，对上了一双双黄绿色的眼睛。

　　是狼。它们向他围过来，喉咙处发出低沉的噜声，绿眼睛中闪着令人心寒的光。它们并没有直接扑上来，而是在极靠近的位置停下。「现在不是时候。」他已无力后退，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说道。一只体型巨大的白狼从分开的狼群中穿出，直勾勾地看着他，近到他甚至能感受到它温暖的呼吸。他见过它，是他去年冬天曾遇上的狼王。

　　它的嘴唇从牙齿后方举了起来，森森的尖牙在男孩脖颈四周游转，重创他的伤口像通红的烙铁压在身上，他却一声不哼地熬过去，两眼只是炯炯盯着狼王。「我没有恶意，我只是需要去警告我的族人。」

　　利爪钳住了脖子，他也杀过一个敌人，不算太亏。奥斯卡想笑一下，但心中的不甘勃勃而生，他还有要去完成的事，这些…这些都不该拦住他！在他失去气力倒下的那一瞬间，他伸出手企图稳住身子，却无意中依在了头狼身上，狼王与他对视一眼，没有抽身撤走，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置信的信任和勇气，支撑在它身上，抬起头望着某个方向，「带我过去。」他咬紧牙关说道，眼睛亮得可怕，在满是血污的脸上闪动着更胜于狼的摄人。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男孩不仅奇迹般的救了他的村子，从某种意义来说，也改变了战局。这支费邑格族熟知普拉多拉荒原的地形，在接下来萨克利亚军抗击帝国军的军事行动中发挥了重大作用。

　　全村人为他举办了庆祝会，赐予族剑，称颂他的勇敢。第二年，即纪年历239年，八岁的奥斯卡•雷多尼昂由王立军指派的特使维克多•塔奇中士带回王都，来到了当时的摄政大公德•加尔德洪公爵府中，光荣地成为其继承人朱烈斯•德•加尔德洪的侍从，他坚信自己将会成为无愧于未来公爵、为女王尽忠的骑士。

　　不仅是侍从，同时是练剑、学马的同伴，尽管年龄上小了三岁，奥斯卡和11岁的朱烈斯比起毫不逊色，朱烈斯很快就将奥斯卡信任有加，在很多时间都准他陪同。

　　半年后的某天，当奥斯卡准备敲门进入公爵执务室，意外地瞥到一个身影闪过，他毫不犹豫地拔出剑追了过去。在墙边转过身的斗篷兜帽下是一位美丽非常的女性，容貌上很难看出年纪，既像个豆蔻少女，又似双十年华的妩媚，有着艳丽的五官和奇异的金色瞳孔，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似乎是被发现并截住行踪是件很有趣的事。「奥斯卡，不去守着朱烈斯大人跟着我干吗？」

　　在见到她如此自若的美貌之时，他就忍不住少了几分敌意，此时再听她这么说话，想来和公爵府也有渊源。奥斯卡虽仍保持着警惕，还是收起了剑，「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知道你的名字很难吗？」女子转过流丽目光在他脸上一掠，翘起唇角，「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他抬抬眉毛朝她一笑，同时向她缓缓扬起手。「你怎么也这么可爱。」当她以为男孩是要行个礼的时候，他倏地挑下了她的兜帽。女子笑出了声，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孩子，同时往后退去。「让她去吧。」从半开的执务室门中传来朱烈斯的声音，她向他眨眨眼睛，一边低头戴回兜帽，一边退入过道阴影，两步就消失不见了。

　　当奥斯卡走进执务室，朱烈斯坐在公爵的办公桌前凝视着他，他想问那个女子的身份，还有他所见那怪异的……该叫“鳍”还是什么的，然而朱烈斯摇摇头，告诉他以后等他有必要知晓的时候就会知道，然后以一种审视的眼神看了他好一会儿，开口问道，「奥斯卡你，很擅长与人打交道？」

　　他一愣，却也看出了对方似有心事。疑惑之中，朱烈斯起身走在窗边，含糊地问了他一些意见，包括生日礼物、让对方打起精神来、不知道对方的喜好和想法、总是被逃避云云，他听得有些稀里糊涂的，好半天听出那个让朱烈斯操心的对象是个男孩子，忍不住插口，「扮作对方喜欢的样子，不就能能逼得好好面对了嘛。」

　　本是句玩笑话，哪知朱烈斯怔怔地转过身来，竟是一脸的豁然开朗。如果他知道事后竟会发展出一长串的事件，朱烈斯大人居然还让他帮忙找来假发和裙子扮作女装，当场估计就要投降，承认他并不清楚情况、只是随口一说！这该是要有多干净的心灵！！

　　说来也妙，朱烈斯大人是一位尽管年轻却十分清正廉洁之人，待他平和，毫无架子，在此之前奥斯卡敬重他，但也无法产生更多的亲近感。可这件事之后，他真正地成了朱烈斯的心腹，也彻底愿为此人效忠。

　　他的忠诚包括很多方面。朱烈斯15岁继承家业的同时，年仅12岁的他加入德•加尔德洪专属机动佣兵团“光盾”，在与弗芮瓦德的初战中即刃血告捷。就像捡起了当年的回忆，他从不畏惧杀人，他是如狼一样天生的狩猎者，少年的剑所向披靡，仿佛伴有业火，巨剑所到之处绽开无尽惨烈红莲。更可怕的是那对眼睛冷如刀锋，在血和火之中凌冽得同死神镰刀的锋芒，在战场上令人不寒而栗，人称“冰焰”。很多时候朱烈斯甚至对奥斯卡实际做了什么都毫不知情，却也知道他引起了太多注意。为掩人耳目，又或是不忍他经历过多杀戮，同年名义上奥斯卡被派入与德•加尔德洪联姻的卡塔尔娜家，保护未来的主母，他却自觉参与“光盾”的大部分行动，维持着在罗莎莉雅身边尽骑士的职责，同时也为“光盾”频繁奔走。到他16岁为任务方便返回德•加尔德洪、跟随担任理事长的朱烈斯大人入读Q.X.,同时加入近卫骑士团，他的军衔仅为将校（Tribunus militaris)，却实任“光盾”的主持者。

　　尽管与他曾经的梦想有所出入，尽管是有不见光的身份，他坚定地认为为朱烈斯效劳，在各种意义上都不会违背他想守护女王的誓言。那位大人看不到自己的脚下，那么他就化身盾与剑，为其处理，即使手上染满鲜血，他依然无所动摇。

　　他有轻浮之名，在成长为一个英俊男人的过程中一直不忘享受异性的爱慕，游走花间每每认真以待，却也不曾真正倾心于谁。他招摇，平民出身却毫不收敛自身光芒，那锐利的目光和矫健的身手，似乎只要一拿起剑来，就有着让人忍不住要后退的气势。同在近卫骑士团不知有多少人嫉妒的目光，将他暗中损得一名不值，但奥斯卡只是付之一哂。

　　他生就是属于战场的，他有如此锐利的锋芒，如此刚强的金筋，无从淹没在重重铠甲之后。他就是一柄出鞘的剑，一团烈火，一块坚冰，一个不折不扣的骑士。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