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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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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斯特布里奇港,位于王都肯达卡帕特之东的海岸沿线,与王都之间有一条狭窄的运河相连。和西南位置的著名商港史塔奇奥相比,它远扬的名声却不因商船进出的热闹,而是由于它身为王家专属港口送迎各国名贵的缘故。

      拂晓时分,港湾辽阔的水面上笼罩着一层玫瑰色的薄雾。透过薄雾,城市的轮廓朦胧一片,宛如梦幻中的都市,远远望去,洛特斯城的白色尖顶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粉红色,圣洁的缥缈中突然显出了一丝可亲的温柔。辽阔的水面以轻柔的规律亲吻停靠的轮船的舷墙,一片缓慢的发动机声仿佛整个斯特布里奇仍在梦中的含糊咕噜。

      远处传来神殿的钟声,仿佛是为了响应这一唤醒船港的起床号,一艘汽艇上响起了叮叮当当的船钟,而另一艘拉响了刺儿的汽笛。甲板上的男人们大喊大叫,唱着号子利索地穿梭着。颜色鲜艳的彩旗和装饰用的三角旗迎风舒展,海鸥擦着被晨光染作淡红的浪尖飞过,厉声尖叫。随着这此起彼伏的声响,缓缓地,斯特布里奇热闹了起来。

      一阵得得的马蹄声响了起来,毂辘的声音在宽敞的鹅卵石路上嘎嘎作响。车夫拉停了两匹奶蜜色的托雷特种骟马,跟车立刻跳下来拉门。一个戴墨色绒质礼帽的男人先下了马车。他用左手摘下了帽子,又举起右手扶着一个少女走下马车。

      少□□雅地步下车来,缓缓打开手中缀满花边的淡青色丝花阳伞,环顾着四周。

      她头戴着一顶非常华丽的檀香色帽子,窄边的式样颇带了点猎装的味道,旋涡状的蕾丝过耳的边缘上缀满一排珍珠,将一头浓密的秀发整整齐齐地束于其中,只余两络精致的发卷露在外面。帽子左边装饰着一簇簇揉成小股蜷曲的羽饰,由闪闪发光的宝石固定住,周围缠绕着质地轻薄的绢网。即使远远望去,也可看出其昂贵。她的穿著也很高雅,与帽子同色系的深色天鹅绒外出服,除了大幅半透明的金色丝质花边以打磨成暗色的黄金扣子钉在领口,其余只是素缎。

      少女打量着眼前这些庞然大物中最为光亮夺目的一个,脚夫们在一队号衣华丽的侍女与随从组成的人群之后扛着箱子走过踏板。「卢瓦先生,这艘就是兰维亚号么?」她转过头,一对晶莹的紫罗兰色眼眸灿烂如星,问向扶她下车的男人。

      卢瓦笑了。他身着暗青外套,精致的金色刺绣取代了多余的肩章或是纽扣,单片金丝边的水晶镜片架在鼻梁上,做工细巧的链子嵌着珠贝一直连到束发带,没入了细密光滑的蓝绿色发丝。他柔和的灰眼睛微微眯起,点了点头。「啊,没错,罗莎丽雅。」

      一只修长的手掌先伸了出来:腕处互相踫撞着叮当作响的华丽首饰,形状修剪完美的指甲上涂抹着鲜艳的甲油,保养极佳的白皙光洁——偏偏是属于男性的宽大尺寸。这只美丽的手拨开门上装饰用的穗须,紧接着奥立威•凡-斯琼的那张脸现了出来。他扬扬手腕撩起颈项一端的长发,微昂首睨视着船港,「所以我说九点出发的船没必要这么大清早就来嘛~看,准备工作还没完呢。」他撇撇嘴,魅人的泪痣透出一股轻蔑的味道。

      「您大可以选择不跟来啊。」罗莎丽雅以眼角瞥了瞥他,波光一转,笑盈盈地旋过了阳伞的长柄。

      奥立威毫不犹豫地低头钻入她的伞下,罗莎丽雅惊讶地轻呼一声,他已接过了伞柄。「太叫人伤心了罗莎丽雅,不要这么绝情嘛~」

      「奥立威先生!」

      「你们两个,吵架是不好的哦~」卢瓦只是微笑着耸耸肩,悠然地走向了兰维亚号。

      
      兰维亚号是一艘性能优异、极其坚固的王家大船,新近还在水下船体部分装了一层质量上乘的铜护衬,完全不漏水,能顶住风浪的袭击。船头的神像下密密麻麻地刻着向『磬』祈平安的小字,渡有涡形柱头金饰的船体白得发亮,大明轮的罩盖上也镶着金边,高耸的旗杆和桅杆上飘着绣有萨克力亚王族白莲图案纹章的殷红绸旗。

      两个半钟点以后,蒸汽拖船牵曳着兰维亚号,沿着港口两岸前行。罗莎丽雅•德•卡塔尔娜站在明轮上端的宽敞平台上,最后一次向送行的人们挥手道别。

      巨大的船舶缓缓移动着,在河口一头扎入了蓝绿色的波涛。属于她个人的头等舱早由先行派抵的随从布置妥善,从那儿的窗口也能一览海景,罗莎丽雅却只是选择停在台上。

      兰维亚号拉响了汽笛,向离去的拖船致意,同时放下主帆。

      从港口出发,抵达弗芮瓦德的波里昂港需要整整一周的时间。
      一周……距离她完全离开萨克利亚的领域也还有两天时间。她的十指牢牢抓住栏杆,目光坚定却又迷离地望着逐渐远去的港口。

      「下去船舱吧,罗莎丽雅,待在这里小心被晒黑哟。」

      「恩。」她轻轻应了一声,却是不动。

      奥立威看了她一会儿,不再出声催促。平直的海岸线在并肩而立的两人的注视下快速退成一条绿线,然后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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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莎丽雅走后不到一周,安琪莉可就被任命为内侍女官,在洛特斯内立刻拥有了自己的房间,随时可供她搬入居住。她那一厢房子总十二间,每层六间分作两层,一面临着河沿,一面与蒂雅的内宫毗连着,可由狭窄的通道和装在壁龛里的暗梯彼此相通,还像地下迷宫一般从不同的岔口通往不知何处。

      她站在雕刻细腻的黑胡桃木梳妆台前,从镶金框的镜中看着那个有些陌生的模样:精致绝伦的发卷,纤细优雅的身躯轻裹在华服锦缎之中盛开,织物上如波粼闪烁的银色刺绣和碎钻,映得象牙色的皮肤仿佛透明,双目晶莹得恍惚,花瓣一样娇艳柔嫩的唇轻启——
      「这样子还真像是隔着相框看那种大贵族的画像呢……」

      似乎在哪里见过如此似曾相识的一幕……安琪莉可想了想,摇摇脑袋。很美,简直叫人着迷,但这就不像是她了,瞧着倒像是某个陌生人。她收回了被镜中映像吸住的视线,前后摇摆着双手向后退。绒密厚实的羊毛地毯一直没到脚踝,她小心翼翼地挪动陷在地毯里的双脚然后蜷着腿朝后一下仰倒在床上,甚至没有拉开长长的床幔,而是连同它一起压在了整幅足有四英尺的锦缎裙裾下面。

      她安静地躺着、蹭着柔软的亚麻床罩,抬着头,把天花板吊顶上绘着的历代传奇人物看了过来,直到那繁复的人物和花案让她开始头昏为止。于是她闭着眼睛,伸手在宽大的床垫摸索枕头,拽着花边拖过来抱着,四肢立刻缠了上去。

      (好舒服~)
      这绝对是她有生以来躺过最舒适的床。在前一天晚上——也是她的皇宫初体验之夜——她本以为自己会紧张得睡不着,偏偏毫不争气地沾枕即眠了。
      觉得有些丢脸地赧红了脸,安琪莉可翻了个身,原本打造完美的光滑发卷已是有些毛躁,脑后细碎的金色发丝从玛瑙石的月形小梳子里调皮地滑了出来,流淌在床罩凹陷的阴影中闪烁。

      不知为什么,她对着洛特斯这么多有沉重历史感的东西却少几分畏惧。也可能是与整条长廊点着的熏香有关,这地方,给她的感觉是寂寞和忧伤。

      ——就像这儿的主人,蒂雅大人一样。

      『恕我无礼,在无关的人面前,由于身份上的冗赘,我无法对您加以敬称……安琪莉可,你先在这儿小住两天看看吧。只要你做好准备进宫,我就将一切都告诉你。之后,选择在你。』蒂雅大人轻轻将手覆在她僵硬的手背上,眉目中闪烁着柔和到心痛的光芒,『……只是我必须先提醒你,一旦选择了来,也许…你就无法再次返回原本的世界。』

      她不知道,也来不及问。
      温柔的蒂雅大人,知性、美丽、叫人从心底油然仰慕。可这样的蒂雅大人在和她说话的时候,为什么……总显得如此悲伤呢。

      安琪莉可在床上又翻了身,紧身褡勒得她有些不舒服。

      蒂雅所指的『准备』是什么她完全不明白,但的确,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想回到原来的世界,但也强烈地希望弄明白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那个『也许』说的过于含糊,多少让她还存了点侥幸,想先看一下选择的分量。对未知,她恐惧大于期待,偏偏又无法抛于脑后,仿佛冥冥之中总有什么在齐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还是让我再多考虑一下吧……虽然我没什么主见也向来不聪明…………唉,这种时候该怎么办呢?不过我觉得朱烈斯先生的奶奶…夫人她一定是很想让我快快进宫廷的。)
      越想越是胸口苦闷,于是她不得不把身体舒展伸直,最后还是决定跑出房间找侍女帮助她换衣服解头发。

      
      半小时之后,安琪莉可晃着一头金色的鬈发小跑了回来,身上穿着的已经是纯白的睡衣了。长及地的飘逸面料,宽宽大大的,仅有胸下一圈丝带微微收起个蝴蝶结做装饰,穿在身上又透气又舒服。蓬松的袖口上蕾丝一直盖过指节,领口一圈小花边下簇着的光洁绸带和泡泡袖——简直就像公主裙!相比起之前不得不拿钢条抽紧挺直的华丽礼服(在私底下被她称呼为『奶油蛋糕』),她可更喜欢这样的打扮。

      尽管被德•加尔德洪跟来的侍女再次教育譬如『您只须在房间内拉铃就可以了』之类,仍是不能影响她卸下沉重的套头后的好心情。「奶油蛋糕和泡泡袖∮啦啦∮奶油蛋糕和泡泡袖……」安琪莉可随意地哼起歌,轻快地在身后合上了门。

      窗帘突然被吹动起来,里衬漫天扬了起来,一瞬间甚至能看到外面露台的每根栏杆。浸染了一片灯光的颜色,薄纱如潮水般缓缓退去,轻而无声,然后她面前的小圆桌上露出一封摆放端正的信函。

      安琪莉可不可思议地瞪着那封信。墨色的厚羊皮纸纹上,烫金的花纹静静反射着灯火,在窗帘摇曳的月色中明灭。她终于忍不住靠过去,打开了信封。

      从没有封蜡的信封中展开的信纸上只有一行字——

      『金发的下任磬:如想目睹真实,三次叩门后打开门,随从者前来。』

      没有署名,甚至没有称呼她的名字……她犹自握着信纸,心头狂跳。叩门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
      节奏规律奇异的声音,却不是来自她背后的木门,而是来自凹室的墙面。

      安琪莉可压抑着指尖的颤抖,目光惊慌失措地从摊在桌上的信封看到壁灯下的挂饰。深吸了一口气,她下了决定过去打开暗门,缓缓将手扣在了软槭木护墙板的凹槽上。

      一整块看似牢固的墙板突然松动了开来,然后轻轻插入了凹室一旁高出的墙面。一个异常高大的男人浑身罩于披风之下,站在黑暗中。安琪莉可直愣愣地盯着对方额间的一点青光,忘记了害怕。他平静地垂下蓝玉色的眼睛,俯身行礼,深邃的轮廓在暗处了加深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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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蓝绿色的海浪成了灰绿色、吹在脸上的空气变得干冷刺痛,罗莎丽雅就知道,距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望着闪烁的粼粼碧波和船艏两侧激起的白色泡沫,她轻轻展开双臂,迎着瑰丽的落日,裙裾在身后如盛开的花朵般飘舞。头顶上,一只翱翔的海鸥呱呱地叫起来,一下窜入了染着浓重色彩的深银色云层。

      这就是奥立威和卢瓦在黄昏的霞光中走上甲板看到的一幕。

      「罗莎丽雅很喜欢旅行呢。」海风尖利地吹过来,卢瓦伸手护住头顶的帽子,眯着眼睛微笑起来。

      (不错,她只是被锁了太久。)
      奥立威没有接话,像猫一样慵懒地仰起头伸个懒腰。缓缓的阳光落了下来,他不觉阖上了眼睛感受。冰冷得毫不容情,带有咸腥味的海风,真是久违了。

      卢瓦只是静静看了他暮光下的侧脸一会儿,「……啊~很舒服吧。」

      怎么说呢,他总是很喜欢卢瓦的脾气,什么都知道,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是啊,免费的旅行是最~叫人神清气爽的☆」他尽情拉伸着肩膀和手臂的筋骨,然后猛地发动袭击,一把拉掉了卢瓦的帽子,「太狡猾了卢瓦,连我都没有戴帽子,你就给我一起晒晒黑吧!日光对老年人有益的哟~」

      「啊—奥立威——」

      罗莎丽雅闻声,在一片纷飞的丝带与霭云中回过头。她绽开笑颜,双瞳神采奕奕,脸颊被风吹得如同红润娇艳的玫瑰。他不觉一呆,觉得她从未如此动人。「先生们,你们也是在饭后散步么?」

      他们向她走了过去。「罗莎丽雅,你穿的有些少哦,要不要叫人给你去拿大衣?」

      「没关系的卢瓦先生,站在日光下面很暖和,我再待一会儿也就下船舱去了。」她礼貌地摇摇头。

      一件豹纹的大氅落在了肩上,奥立威伸手一围一圈就将她白皙的颈项好好地掩了起来。「太阳下面还算有温度,海水可不比冰暖和多少。等浪花飞溅把你的鼻子冻掉就来不及啦。」

      在他的目光下,罗莎丽雅伸手拉紧了茸茸的领口,低下两片浓密的睫毛,面上现出一丝恍惚的怀念。「…谢谢。」大氅上还隐约带着擦拭皮草的香水味。仿佛是为了躲避那种属于他的味道,她突然昂起了头,「不,我不能要。」

      「奥立威说的没错,罗莎丽雅,你就穿着吧。弗芮瓦德有『冬国』之称,我们现在已经靠近它的北部,可不能对自己的身体太大意了。」卢瓦按了按罗莎丽雅抓着大氅领口的手,示意她好好穿着。

      她向卢瓦感激地一笑,然后轻巧地做了个手势指指奥立威。「可是奥立威先生自己穿得这么少……」

      奥立威扬扬手,将缎子一样闪亮的黑色羽毛披肩裹了起来,身上只穿了一件装饰繁多的羊毛薄恤,「安心~我可是很耐寒的哦~」

      卢瓦摇摇脑袋,神色中显然是对奥立威的解释不以为然,「不过奥立威,我知道你对这样的天气很习惯,但是也不要太……」

      奥立乌伊拉着披肩的一端转起了圈,「啰~嗦啊卢瓦,什么叫『习惯』!你没听说过『风度美人不怕冻』么~?」他一个转身双手靠在卢瓦肩上,故意将披肩上的羽毛落在卢瓦下巴下面,捏起两撮轻搔他的耳廓。

      「啊,奥…哈哈,奥立威,你…」卢瓦只觉瘙痒难耐,伸手招架着试图躲开。

      却怎敌得过奥立威笑意狡诈如影相随,把整条的披肩都挂上了他的头。「嗯~你想说什么呢,卢瓦?」

      罗莎丽雅在旁不由笑出了声,「还真是老样子爱欺负人呢,奥立威先生。」

      他转过头,盯着看戏似的罗莎丽雅,突然欺近。「我说~罗莎丽雅,你也是戴着帽子哦,给•我•脱•下•来——」

      一阵强烈的海风吹落了罗莎丽雅的帽子,吹掉了奥立威头发上的发夹,也让他的脸色顿变,大喊起来。「呀啊啊!要变秃头了!!」一大络金色的乱发立刻卷入了他张开的嘴巴,弄得他又吹又吐,连忙把头发拉了出来,连同纠缠在一起的一堆海藻般的乱发塞入了卢瓦的帽子,双手压着帽子跑进了船舱。

      卢瓦和罗莎丽雅直看得目瞪口呆,待得反应过来不禁相视一笑。

      「不过…这风可还真大呢。」罗莎丽雅捧着松散的头发,对着跑去替她捡回帽子的卢瓦不得不勉强承认道。

      (距离波里昂港只有最多一天的航程了,希望不要在这里出什么事……)
      卢瓦迎着强烈的风眯起眼睛,注意到远处正在聚拢的一片乌云。

      罗莎丽雅不由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脸色也变了。「卢瓦先生……」

      「不要担心,在气候寒冷的地方海陆对流强烈很寻常,这是预料之中的。再说呢,兰维亚号也完全能经得起风雨。」他出言安慰道,语调一如平日的悠慢,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她尽管心下慌乱,却还是点了点头。

      一个可怕的撕裂声突然盖过了狂风的呼啸,他们转过头去,只见那一大片乌云穿过海铺天盖地地飞驰而来,帆片宛如一群巨大的银鸥在空中四散飞舞。

      狂风遽然扑来,乌云遮天,黑夜刹那来袭,笼罩了一切,豆大的雨点狂泻而下。罗莎丽雅张开嘴,来不及发出尖叫就立刻被雨水灌满。

      「收帆——!前桅杆断了!!」她的眼睛被雨水砸得生疼,简直睁不开。只听到一片杂乱的脚步跺着水声,一个男人擦肩撞到了她,大声撕吼着命令。

      罗莎丽雅踉跄了一下,巨大的浪打在背上,像被人从背后打了一拳,于是她再无法抗拒地扑倒下去。「罗莎丽雅!」卢瓦的手伸过来拉她,她站不起来,唯一的本能就是伏在船板上,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放。

      一块船板突然被大力推开,水花一下子全溅到了脸上,罗莎丽雅这才发现通往船舱的楼梯门原来就在近在眼前。奥立威站在楼梯口,一手牢牢抓着栏杆,雨水顺着他的鼻尖、眉梢和张开的嘴旁纵横流淌,「快下来!」

      to be continued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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