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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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为什么都要嘲笑我呢……我明明…对我的设计有自信。」少女垂首站在渐暗的灯光中，将自己设计的舞鞋环抱在胸前，慢慢地跪了下去。即使遭受如此的屈辱，她仍在暗处散发出沁人的优雅与自持。
SEASON的剧院一楼，舞台上灯光布景一应俱全，台下却少了乐队和观众——这是练习。
观众席，第一排。他并未坐在正对舞台的席上，从侧望着台上的罗莎丽雅，修长手指随意地搭在自己颊边，指环上整粒镶嵌的欧泊变幻莫测的光印入眼底。
很美，的确是光芒夺目。
他的唇角带笑，却微微拢起了眉。
「所爱的是我吗？虚伪不定的人儿，你爱的是穿上魔鞋的我，还是魔鞋呢？我却偏偏被你吸引，忧虑、多疑、自卑、倨傲……这都是恋爱的不治之症，我无法自拔。选择虚伪的幸福，还是真实的距离……好乱……好乱…………」她轻启朱唇，吐出彷徨的独白。尽管没有平日乐队的伴奏，可她毫不犹豫地起舞。文字经过她的檀口成了一串串瑰丽的音符，明艳绝伦的少女踏着自己的音符，舞姿是那么曼妙。
他的目光深深地凝在她的身上，仿佛专注于少女转身时飘起的每一根发丝，不知怎么的，暗蓝的眸中却是越发踌躇。
一遍终。「太棒了，罗莎丽雅！」蓝迪迎上前，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做出预备击掌的动作，「没有音乐，你也完全不受影响呢。」
看着他停在空中的手，罗莎丽雅略为一愣，似乎不太明白他的用意。她稍稍犹豫地打量着蓝迪的神情，这才抬起手，指尖礼貌性地在他的掌心点了一下。
蓝迪只觉得她的动作让自己的手心微痒，反应过来后突然有些尴尬，「呃，罗莎丽雅，那个是……」
「啪——啪——」一直坐在观众席的团长大人终于有了动静。奥立威直起身，看似轻松的击掌声却足以令所有人回过头，「很好，就保持那个状态不要动台。」
走近舞台仰起脸，灯光平静地落在他的脸上。「罗莎丽雅，你演的角色是谁？」
「平凡的新人设计师嘉纳蒂，穿上魔鞋时是美丽的模特仙杜瑞拉。」罗莎丽雅看不明白奥立威此时问话的目的，接口答道。
「很好啊～你的表演和角色有非常符合的地方哟，不愧是罗莎丽雅☆」奥立威笑得艳丽，「大家～因为我下周的行程可能有两天不在Q.X.，所以嘛～今天是土曜日却要让大家来加排，辛苦啦～」
「亏你还知道嘛，奥立威！不就是你一个人不在嘛，又不是什么大事，还要加排麻烦死了！」
「杰菲尔，不要这么说嘛，」安琪莉可轻轻地拉了下他的袖子，「奥立威先生是导演啊，又是我们的团长，他这么厉害，排练也会比较有效果啊～」
「说什么啊，被拖得来辛苦得要死。再说休息日乐队也不在，这种排练有效果才怪！我看是那个无聊的…啊呀！」天外飞来一物直接砸中杰菲尔的头。
奥立威对他的那串抱怨和惨叫置若罔闻，对着安琪莉可笑得合不拢嘴，「小安琪真～聪明，哪像有些小鬼的嘴巴天生不会讨好人呐。」原本挂在他领口的一根寸许长的碧玉饰条则诡异地失去了踪影。
「奥•立•威！！」杰菲尔捏着一段碧绿的条状物站了起来，已濒临爆发的边缘。
奥立威却泰然自若地屏蔽了杰菲尔的声音，「啊啊～对了，虽然说今天让大家辛苦了，不过下个土曜日也好，日曜日也好，看样子也都还要加班咯～」
蓝迪不解地提出疑问，「奥立威先生，您说今天加排是为了不影响下周的进度，那为什么下周还要加排呢？啊，当然我是没有异议的！」
「这个嘛～人员和剧本都要有变动的话，不加排来得及吗？安琪莉可，你的节奏感太好了，给我改过来，会影响第四幕独白的！」
「欸？可是那一幕我没有上场啊。」
「我还没有说吗？」奥立威露出夸张的表情，「剧本要修改的部分是：由你和罗莎丽雅合演女主角，罗莎丽雅你就是沙啦沙啦漂漂亮亮的仙杜瑞拉；而安琪莉可，你负责嘉纳蒂的部分，要加油哦小安琪～」
「我？」事出突然，安琪莉可不由惊喜地问。
「真是～你刚才没有听明白吗？」
「那个，奥立威先生，」马歇尔在一旁提醒道，「角色的问题我们知道了，不过那个下周的休息日，如果您不在的话，正常情况下剧院不是关闭的吗？」
「有句话叫做：『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有什么疑问吗？」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奥立威先生，我的角色为什么要和她……」
「这么说你不想演咯？」奥立威突然地瞥了她一眼，完全是玩笑的口吻，刹那的眼神却直接令罗莎丽雅不觉把话咽下，「我什～么都没有听见哦☆」
罗莎丽雅怔怔地看着奥立威离开，突然有什么塞到了手中。
她抬头，眼前是蓝迪讪讪的关切，「罗莎丽雅，你的剧本…虽然第二次排练的时候你就已经都记住了对吧，还是放好吧，今天的排练已经结束了……那个，下次排练再一起加油！」
她的台词，嘉纳蒂和仙杜瑞拉的台词……罗莎丽雅竭力微笑，卷起的纸张却在手下褶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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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啰嗦了行不行啊！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杰菲尔终于不耐烦地开口。
安琪莉可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啊，我是太兴奋了啦。」
「杰菲尔就会凶人，安琪，你不要理他。」
「马歇尔，你跑来凑什么热闹，不要说你们初中部就需要高中部的数学内容啊！」
「哼，」马歇尔不满地撅起下唇小声嘀咕，「杰菲尔是想和安琪两个人独处吧！」
安琪莉可目不转睛地盯着马歇尔的小动作，忍不住赞道，「好可爱～」
马歇尔朝杰菲尔看了一眼，突然凑到安琪莉可耳边，「安琪～你来你来，我告诉你噢，杰菲尔他……」
亲密耳语……
『啪』的一声，杰菲尔太阳穴爆起了一根青筋：「你们两个！不是来复习的就给我出去！」
没错，在这个图书馆，此时正是空旷无人的时间，他们是来复习的。按杰菲尔的说法，他讨厌『会来搭话的嘈杂的傻子堆』，所以没有去休息室，而是掏出一把钥匙光明正大地闯入了早早锁门的图书馆——安琪莉可绝对有理由怀疑那把钥匙“原本”是卢瓦先生的——然后开始了大家的应考复习时段。马歇尔是初中部的没错，不过反正安琪莉可也很欢迎他啊～另外还有……对了，还有一个人……
安琪莉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另一边的人——嗯，看似是看书看到入迷了，连刚才的对话都没有加入，是存在感消失的那种。「……蓝迪？」她试探性地小声询问。
没有反应。
「蓝迪……」她加大一点声音。
杰菲尔却是老实不客气地大声插了进来，「喂！你在装什么深沉啊，改变形象？就这种热血笨蛋的样子最适合啦！」
「你说什么！」蓝迪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脱口反驳。
「啊，太好了，蓝迪醒过来了～」
「蓝迪，你刚才在想什么啊？安琪叫你都没有听见。」
蓝迪的目光又落了下去，书中央夹着的是《魔鞋》的剧本，「我在想啊，安琪能够演嘉纳蒂我也很高兴，不过这个角色本来是罗……啊，啊，没没没什么！」当他注意到安琪莉可若有所悟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来不及地想把话往回收。
安琪莉可扬起手遮住嘴，学着罗莎丽雅笑的方式，「呵呵呵～」
「我我我没什么真的！」蓝迪的脸骤然发烫。
她双手十指交叉地抵在面前，故作神秘状，侧头笔直地望入蓝迪湛蓝的眼睛。突然抬头粲然一笑，「蓝迪，你喜欢罗莎丽雅吗？」
「我…咦？？？？？？？？？？？？？」
沸腾吧，蓝迪。
「我也喜欢罗莎丽雅哦～蓝迪，我支持你！」她还不忘微笑着补充一句。
（挖个洞把我给埋了吧！）
可怜的少年在内心呐喊道。
旁观者某Ａ和某Ｂ对视一眼。也许他们是比较早就了然于胸的人，不过面对迟钝Ａ级的蓝迪并没有说什么，而现在，一个堪称Ｓ级的强者却以这种方式出现了。
「那个，安琪莉可，等放假你打算干吗啊？回家？」杰菲尔勉为其难地拉过话题。
「我……大概不回家吧，」眨了眨眼睛，她迅速地添上笑容，「我想在学校里过暑假哦，庄园度假～听起来不错吧？我可从来没有这种机会呢！」
她看起来是那么自然开朗，杰菲尔却突然有一丝奇怪的感觉。「…喂，你……」他不由自主伸出双手抓住了她的肩。
她吃了一惊，仰头望着他，碧眸刹那间有些动摇，「……杰菲尔？」
「安琪！」马歇尔插了进来，不着痕迹地推开杰菲尔，给了他一个不要多说的眼神，「不要留在学校里，假期里大家都不在的，难道安琪不会害怕吗？度假的话，去我家的庄园怎么样？」
「会不会太打扰了啊？马歇尔的爸爸妈妈一定非常想一家人团圆，我去的话……」
「怎么会？我的家人一定会很高兴见到你的，如果安琪来的话，我就邀请大家一起吧。」
「真的可以吗？」
「当然啦！等学园祭结束开始放假，安琪就和我一起吧～一言为定哦！」
假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令人期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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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跃成为女主角之一，欣喜和压力会同时涌来。这一点，当时的安琪莉可并没有意识到。
在SEASON的时光好快乐，她说过。但也许角色变更后的一周，对安琪莉可而言，逐渐变得辛苦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台词背得很快，过场的顺序她也很熟悉，节奏感和舞步都是她自信的地方，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罗莎丽雅并没有刁难她，大家都没有指责她，明明应该做到更好的，这样子的表演能比之前罗莎丽雅的饰演好吗？她在心中不止一次地怀疑：奥立威先生会不会选错了人，是不是我……没有能力？她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和丧气的情绪中。
『节奏感太好会影响第四幕的独白。』
她一直不明白，奥立威先生的这句话指的是什么。
「所爱的是我吗？」安琪莉可站起身来，明亮的玻璃窗上映出她柔软流畅的肢体动作——事实上，仅以舞蹈来说，她比罗莎丽雅更出色。也许是因为长期的芭蕾练习，她的身体几乎是自动会对节奏作出反应。如果说罗莎丽雅对于高难度的舞蹈动作和音乐节奏具有敏锐的捕捉能力，安琪莉可则是与生俱来地呼吸着音乐。
「虚伪不定的人儿，你爱的是穿上魔鞋的我，还是魔鞋呢？」她重复着第四幕独白的那一段，句尾缓缓地沉了下去，「我却偏偏被你吸引，忧虑、多疑、自卑、倨傲……这都是恋爱的不治之症，我无法自拔。」清晨的阳光，从窗口投入，拉长了一道背影。
时间：金曜日的清晨；地点：南部数据图书馆。
因为在这里复习的缘故，杰菲尔加造了钥匙给她，方便她自由进出。这个图书馆平日不对学生开放，安静宽敞，距离她所在的科络蒂丝寝区也不远，这也许就是杰菲尔特地挑这里用作复习场所的原因之一。而现在，在需要练习的时候，安琪莉可也会首先想到这里。有钥匙的确是一件好事。
她顿了顿，脑袋中跳出的是罗莎丽雅在这一段独白时的优美画面。摇摇头，继续下去。这不是应该想到其它事情的时候，她索性闭上双眼：倾身、拢手、舒展、单脚起跳、落地……一连串动作在空气中划出仿佛流水的弧线。
「光有舞蹈的时候明明没有问题的，为什么加上台词就是容易思想不集中呢？」安琪莉可睁开眼，羽翦在娇嫩的粉颊上茫然地轻扇。
「那个的话，会不会是因为台词的问题呢？」
她随着这句建议开始思索，不过……
「卢卢卢瓦先生!」刚才还是只有她一个人的，什么时候……？
站在书架旁那个戴着无边软帽对她微笑的男人不是校长大人又是谁。「早上好，安琪莉可。」卢瓦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总是那么亲切。
不过此时的安琪莉可却恨不得钻进书架那一堆书里，「卢瓦先生为什么会…会在这里？」
这句问话其实有非常严重的语病。卢瓦是这个图书馆的正规使用者之一，出现在这里是理所应当的；相反，安琪莉可的存在才是值得疑问的对象。不过卢瓦并没有在意这点，仍是微笑着回答，「这个嘛，想到来查一份资料，我也没有想到会见到你呢，安琪莉可。说起来~历代史的考试有把握吗？」
「这个…那个……应该是可以的吧。」面对同时也是她的历代史老师的卢瓦，安琪莉可不由有些小心虚。
「那就太好了~啊，安琪莉可的舞跳得很漂亮啊~」卢瓦切换话题的天马行空也是一绝，而且关键在于他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
「欸？」她慢了半拍才从准备考试的话题里跳了出来，反应过来后就被直接的赞美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嗯…谢谢……卢瓦先生都看到了？」
「是啊，你练得很出神，没有注意到我呢，我也就没有叫你。是学园祭的排练吗？」
「是的，」安琪莉可突然想到了什么，「卢瓦先生，刚才说台词的问题是什么意思呢？」
「可以让我看一下剧本吗？」他指了指桌上的一叠纸。「啊，事先知道了剧情，奥立威一定会生气的。」
安琪莉可走到卢瓦身边坐下，一起看向自己的剧本。
「安琪莉可。」
「是？」
「做了很多标记，那个…很可爱呢。」
那些用五颜六色的笔标示的符号，有爱心型的花型的……好窘～她死埋下头以掩饰自己红透的脸。
「很认真地标示了声调的变化、具体的动作等等，是在研究自己的演技吗？台词这样看起来还是不错的，啊，只是觉得那不太像你说话的感觉。」
「我说话的感觉？不过这是角色的台词……」她停下，似乎在自己的言语中发现了什么。角色的台词……不，我就是嘉纳蒂，那就是我的心声我的言语，不是什么所谓『角色的台词』啊！什么时候开始被罗莎丽雅华丽的演绎迷住了自己的眼睛，研究着她的表演方式，反而忽略了……可是，该怎么解决眼前的问题？
「安琪莉可？」看到她突然不语，卢瓦以为自己说的话太重了，安慰地补充，「啊—怎么说呢，不要担心表演的事，你的舞蹈自然流畅，非常的美丽呢，台词只要再……」
『你的舞蹈自然流畅。』
『安琪莉可，你的节奏感太好了，给我改过来，会影响第四幕独白的。』
「我明白了！」她突然抬头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谢谢您，卢瓦先生。」
这次，绝对不会有错了！她•的嘉纳蒂。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