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救世主之名》鲤无衣

49、约会之前

　　在他意识到之前，两个人的脸只剩下几英寸的距离远。

　　哈利诧异的看着魔药教授的那张脸在自己的面前放大。男人弯下腰，高挺的鼻子不断下压，靠近，几乎碰到他的鼻尖上。他不自觉将身体向后靠，直到后背顶在了沙发的靠背上，后路被断。他紧张的抓紧了扶手，喉结上下滚动着。

　　“…教授？”他轻声的说，咽了咽口水。

　　斯内普只感觉到自己大脑里一片混乱，他什么也听不见了，邓布利多的声音还在他耳边萦绕。

　　“——你并不是觉得这个任务有多么难办，西弗勒斯。只是因为要牺牲的人是哈利而已。”

　　他当然是。斯内普想，他的眼睛凝视着那张年轻的，充满生机和活力的脸，那双总是看着他的眼睛，还有那总是说出迕逆他的话语的嘴唇。有那么一刹那，他被这样活生生的波特迷惑了。

　　就在几年前，甚至十几天前，哈利脸色青白的倒下，哈利浑身是血的靠在他怀里的画面挥散不去。他亲身经历过哈利的死亡。所有的记忆都在提醒他，他曾经有两次差点失去了这个人。

　　——而他，居然还在要求他第三次放弃他？

　　同样的错误犯一次已经够了，他再也受不了，他受不了的。

　　“我不会让你死。”

　　哈利听到一声叹息一样的喃喃，语调又轻又快，急的几乎让他以为那是一场错觉。

　　他正想说什么，下一秒，却被斯内普猛地推开，肩膀一下子撞到沙发的棱角上。在哈利不解的咒骂和怒吼出口之前，他看到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冲进了自己的卧室，然后是巨大的摔门声和一声门上锁的反响。

　　哈利愣愣的坐在原地。

　　过了很久，他才从亲眼目睹斯内普情绪爆发的惊愕里回过神来。

　　哈利抬起一只手放在自己酸胀难忍的眼睛上，遮住了发热的眼眶。肩膀和腿上的肌肉疼痛难忍的跳动着，试图阻挡那从心底深处涌出巨大的，炽热的模糊情感。

　　——这是第几次了？

　　他无声的问自己。

　　每一次…每一次，总是在当他觉得能和这个男人走的更近一些的时候，就会被对方毫不留情面的丢到他的世界之外。

　　每一次都是。

　　他们可以信任彼此，可以共事，可以和平相处。哈利听到自己脑海中的一个声音在说，甚至你是他可以少数可以相信的人，不然别说骨头断了，就是脖子折了他也不会让你进入他的卧室一步。虽然他从来不叫你的教名，但你的地位不一定会比马尔福家低多少。

　　但是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个。

　　他想要那双黑眼睛更多的看着他，只是他，而不是透过他去看什么别的其他人。

　　就像看着明明在眼前的金色飞贼，伸出去抓的时候却总是从指缝中落空。

　　那无力而痛苦的感觉抓住了他的胃，让他感到想要蜷缩成一团。但是哈利没有。他慢慢的，抓着扶手牵引着自己的身体在沙发上坐下来，目光仍然停留在被斯内普粗暴甩上的门上。

　　一扇门内外，两个人。一个无力的靠坐在沙发上，一个握拳，抵着额头，痛苦的坐在床上。嘴巴微微的喃动着。

　　他固执的等在门外，眼睛看着那扇门。直到他感觉眼眶发酸，沉重的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他没听见那在消音咒里被揉碎的词语，一声声重复的——“哈利…哈利…哈利…”

　　哈利将自己在沙发里团成一个团，房间里充斥着暖意的空气已经无法让温暖包裹他的身体。他只能自己给自己温暖。

　　然后不知何时，他睡着了。

　　地窖里的时针依然滴滴答答的走着，壁炉里的炉火逐渐熄灭了。

　　霍格莫德日来临的那天——也就是隔天早上，一大清早，哈利伸了个懒腰从沙发里爬起来。虽然他浑身酸痛的像是被一百头匈牙利树蜂踩过。但是正如詹姆所说，当他站起来走了几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全好了，活动自如。他不由得发自内心的感谢S.S出品的魔药的神奇，同时仍然真心实意的认为斯内普真的是个杂种。

　　他又看了一眼那扇关上的门，它还是那样纹丝不动。

　　然后他没有去叫那个仿佛一晚上都没从房间里出来的男人，而是打着哈欠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冲了个澡。顺便换掉汗湿的教授长袍，挑了套颜色活泼些的衣服穿上。然后他随便抓了抓自己的乱发，就往格兰芬多高塔走去。

　　他走后不久，门轻声的开了。

　　一路上哈利都感觉有点不自在。早餐时间，学生们成群结对的散落在走廊上。他向路过看见的每一个人问好，但是不少女孩看见他都是低叫一声捂住了嘴，然后她们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嬉笑，用余光对他指指点点。

　　哈利对此只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不过，如果他在洗完澡之后能照照镜子的话，也许很快就能明白这原因了。

　　他大步来到那熟悉的寝室的门前，站定，然后抽出魔杖，令敲门声玩命一样的响了起来。

　　“谁他妈这么早？！”正梦见和莉莉卿卿我我，一人一口糖浆馅饼你喂我我喂你，莉莉的手刚要碰到他的嘴唇，忽然被催命般的敲门声惊醒的詹姆闷在被子里怒吼：“今天不是休息日吗？！”

　　“#%*&#………"莱姆斯的被子团里也传来模糊的咒骂。

　　“是不是又是雷古勒斯那个杂种？”西里斯眼圈青黑的靠在金红色的软垫上，眼睛固执的闭着，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他昨天和来幸灾乐祸的雷古勒斯打完架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番大战，两兄弟谁也没占到便宜，要说起来还是斯莱特林的那位伤的更重些。

　　“你昨天没把他打服吗？”彼得惨叫。

　　“大脚板，滚去开门！”詹姆大吼：“谁惹的祸谁去擦屁股！”

　　“那你们真该把我父亲从坟墓里挖出来。”他反唇相讥，“可不是我生了那个狗崽子。”

　　“公的也能生？”莱姆斯虚弱的说，然后他被西里斯扔过来的枕头砸了脸。

　　又过了五分钟。

　　西里斯在詹姆三人的威胁和诅咒声爬起床，来不及洗漱，门敲的已经像是要拆了他们的宿舍。他嘴里嘟囔着恶咒诅咒那个没耐心的家伙，打着哈欠去开门。

　　“嗨，西里斯。”

　　一拉开门，看清站在了面前的男人，他一股热血从头冲到脚。有些苍白的脸上立马红的发烫。

　　倚在门边上的，是一位刚刚褪去了病容，英俊的，容光焕发的，他万万没想到会在此时见到的人。

　　“…嗨，哈利。”西里斯尽可能的压低声音，希望自己的语调听起来不那么奇怪。但是他的鼻子本能的抽了抽，闻到空气里全是沐浴后淡淡的香气。

　　哈利挑了挑眉。他黑色的碎发落在眉毛上，绿色的双眼宝石一样，碧绿，澄澈的如同一弯水，满是光彩的看着他。黑色的长袍衣领衬托出他格外白皙的脸和脖子。西里斯控制不住目光的往下看，他的胸口处还坠着一条银色的挂坠，隐隐看得到一个绿色的瓶子……

　　瓶子？！

　　他的双眼瞪大了。

　　那是他送他的那个瓶子？

　　西里斯不由得继续往下看去，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了。那个瓶子是他亲手做出来的，没错，就是它。

　　哈利把他送的药瓶子挂在脖子上？！

　　他忽然开始痛恨起自己的阿尼玛格斯为什么是一条狗，而不是一个瓶子？？！

　　回头一定要问问麦格教授，有没有什么可以把活人变成药剂瓶的魔咒。

　　——虽然这肯定会把布莱克先生气得从坟墓里蹦出来给他点颜色看看的。但是，管他的，西里斯乐得见到他老爹在那里面打滚。

　　然后他面红耳赤的把目光从哈利的脖子上挪到他的下巴上，再一点点向上，返回到他的嘴唇，鼻梁，最后是眼睛上。

　　西里斯的眼睛又一次睁大。但这回看上去不是因为喜悦或者自愿了。

　　而是因为他在那双眼睛——实际上是眼镜的反光里，看见了一个昨晚和雷古勒斯打完架后丝毫没有收拾，头发乱糟糟，睡衣乱糟糟，就连脸也乱糟糟的西里斯·布莱克。

　　哈利难得看到还穿着睡衣怔愣在原地的小天狼星。正当他准备好心的伸出手去拍拍他时，他听见一声尖厉的嘟囔，一阵风忽然扇过脸颊，他本能向后一躲，寝室的大门立刻在他面前关上了。

　　“等我十五分钟！！！”里面传来他未来教父声嘶力竭的怒吼。然后是其它男孩的骂声，流水声，东西被踢倒的声音，还有詹姆隐约的：“——你活该”的喊声。

　　哈利理解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