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达和冰熊真的好喜欢你》洇年

68、陈美娜（2）

　　文静怡来警察局接郑尔，看到郑尔磕破了头，非常心疼。那些女学生的家长得知郑尔的妈妈是浙江大学的老师，略有几分敬畏，也理智地进行了道歉，请求私了，却对美娜置之不理。
　　郑尔看着缩在墙角发愣的美娜，当着那些家长的面对警察态度坚定地说，“我不接受私了，她们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那些家长开始吵嚷起来，“你这小孩，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恶毒啊？”文静怡见状忙紧张地将郑尔护在身后。这时陈爸爸才姗姗来迟，他不仅不恼，还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叔叔，这不仅仅是身体受到伤害的问题，心理的伤害才是最可怕的。您应该到法院起诉她们。”郑尔耿直地当着众人的面对陈爸爸说。
　　“郑尔。”因为担心女儿遭到不利，文静怡严厉地责备了郑尔，“叔叔怎么做那是叔叔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
　　那件事因为郑尔自己的坚持得到了两千元的医疗赔偿费及精神损失赔偿金，而美娜却因为爸爸决定私了而不了了之。
　　事后陈爸爸只是给了美娜一千元钞票，嘱咐她去医院看病后，又匆匆驱车赶往他在郊区开的皮革厂了，对他来说，工作比女儿重要。
　　文静怡邀请美娜来家里吃饭，身心遭受严重伤害的美娜拒绝了。于是郑尔提了一个盛着甜粥的保温杯去看她。美娜家的房子是四层楼高的独栋小洋房，郑尔按了很久的门铃，也不见有人开门。其实是美娜根本不待见郑尔，觉得她是来嘲笑自己的，也觉得她太自以为是。
　　郑尔捡了块石子，在地上留了言：“我是你的邻居，记得好好吃饭”，然后把粥放在门口，人便走了。晚上来取保温杯时，欣喜地发现保温杯已经空了。第二天郑尔又在美娜门口放了一杯鸡汤，那天晚上来取保温杯时却没有看到保温杯，美娜就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对她淡淡地说：“进来吧，门没锁。”
　　郑尔走进美娜的家，感觉到一股凄清和寒冷，偌大的房子，灯火通明，却只有美娜一个人。
　　“你为什么要帮我？”把保温杯递给郑尔的时候，美娜态度并非十分友好。
　　郑尔想了想说，平静地说，“小时候社区里的小孩子都笑我是妈妈捡来的孩子，只有你不会。”
　　美娜静静地凝视着郑尔脸好一会儿，突然露出了明朗的笑容，眼睛弯成月牙儿，“那是我懒得搭理他们，一群幼稚鬼。”
　　郑尔淡然地抿了抿嘴：“但是我很感激你。”
　　两个十几岁的少女并排躺在美娜家楼顶的天台上，静静地望着满天的繁星。
　　美娜突然问郑尔：“喝鸡汤对胎儿很好是不是？”
　　郑尔转过头茫然地望着美娜的明眸。
　　美娜指着自己的肚子说：“我怀孕了。”

　　郑尔很吃惊：“你要生下来吗？”
　　美娜沉思了一下，苦笑道：“他让我打掉，结果他连打胎的钱都凑不出来。那四个女生中，染金黄色头发的就是他的新女朋友。”美娜说的那个他，是一个比他大一岁，已经辍学的小混混。
　　郑尔冷静地问美娜：“你爸爸知道吗？”
　　美娜哀怨地说：“他知道了应该会把我扫地出门吧！”
　　郑尔突然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美娜的肚子：“生下来他会是一个没人疼爱的孤儿呢！”
　　美娜愣愣地看着郑尔额头上贴着的纱布。
　　过了几天美娜自己想通了，找到郑尔告诉她：“我想去打掉他。”
　　郑尔说我陪你，那天她向省队请了假，没去基地训练体操，陪着美娜去一家小巷子里的私人诊所。
　　16岁的美娜躺在冰冷简陋的手术台上，经历着破茧成蝶的痛苦，重生了。而郑尔在手术室外，紧紧攥着手，额头已布满细密的汗珠。美娜终于从手术台下来，惨白着一张脸，紧紧地搂着郑尔失声痛哭，在她最彷徨无助的时候，是这个瘦小的女孩守护在她身旁，是她给了自己莫大的安全感。如果没有郑尔，美娜现在可能就在某个酒吧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糜烂生活。
　　多年以后的今天，她们再次回忆那时的情形，还是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地下小诊所没有正规的医疗器械和专业的操作技术，稍不留神美娜就会一命呜呼。
　　人流后的一段时间里，美娜总是做着各种血腥的梦，梦到蟒蛇吞了孩子，梦到有人从高楼坠落……
　　周日，文静怡带郑尔去教堂做弥撒，郑尔便拉着美娜一起去了。
　　那天，美娜闭着双眼，用心地听教徒们用心唱着的那些美好的诗句，感得内心得以平静和安宁。
　　“不要为作恶的心怀不平，也不要向那行不义的生出嫉妒。
　　因为他们如草快被割下，又如青菜快要枯干。
　　你当倚靠耶和华而行善，住在地上，以他的信实为粮；
　　又要以耶和华为乐，他就将你心里所求的赐给你。
　　当将你的事交托耶和华，并倚靠他，他就必成全。
　　他要使你的公义如光发出，使你的公平明如正午。
　　你当默然倚靠耶和华，耐性等候他。不要因那道路通达的，和那恶谋成就的心怀不平。
　　当止住怒气，离弃忿怒；不要心怀不平，以致作恶。
　　因为作恶的必被剪除，惟有等候耶和华的必承受地土。”

　　再后来，郑尔邀请美娜到家里吃饭，成了最亲密的朋友。
　　他们一起吃饭，看书，睡觉，甚至一起洗澡。郑尔看到美娜发育的身体，隆起的乳/房……她眼巴巴地看着美娜用心地将卫生巾铺在内裤上，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美娜抬眼看了看她，说道“你以后也会有的。”然后瞧了瞧郑尔的平坦的胸口，嬉笑道“你这以后会不会发育不良啊？”郑尔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两人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来。过了几个月郑尔的初潮也姗姗来迟地出现了，她便没有那么紧张和害怕。
　　有一次一起睡觉时，美娜抚摸着郑尔粉嫩嫩的耳朵说：“耳朵真小，以后我就叫你耳朵了。”从此便一直这么叫着。
　　美娜在郑尔家里见到了金发碧眼的大金，看得如痴如醉。晚上她们睡同一张床，美娜对郑尔说：“我追大金怎么样？”
　　郑尔一时语塞没有回答。美娜笑起来：“看你紧张的，你是不是喜欢大金？”
　　郑尔翻了个身：“他人很好啊，我当然喜欢他了。”
　　美娜笑道：“我指的是爱情。”
　　郑尔不再作声，翻了个身背对着美娜。美娜靠近郑尔，从后背搂住她的腰说：“我陈美娜发誓，这辈子只要是耳朵喜欢的任何一样东西，我绝对不会碰。”
　　后来美娜不再做噩梦了。有一天郑尔和美娜一起坐在教堂外的松树下，郑尔认真地凝视着美娜的双眼说：“我要去北京了，因为入选了国家女子体操队，以后你要是觉得孤独，你就来这里，心里有什么不痛快，你就来这里祷告。我会经常给你打电话的。”
　　高二刚刚开学，美娜开始了她认真学习的日子。因为之前落下了很多功课，她必须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不过，她和郑尔不会忘记每天一通的电话，像谈恋爱一样，互相鼓励着前进。
　　后来的美娜努力地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不仅漂亮自信，性格也很阳光开朗，家境背景又殷实，成了大家心目中的女神级别的白富美。最让她感到庆幸的是，她和郑尔之间的关系一如既往的亲密，互相都没有离开过对方。

　　思绪回到2013年2月，美娜婚礼前一天晚上，郑尔和美娜一起睡觉。睡前网红美娜还不忘刷一波微博，无意间又刷到关于胜利开推特的内容。“一想到这事我就觉得不舒服。”美娜放下手机，心疼地搂着郑尔的脖子说，“你一定很辛苦吧。不如也去找个像小胖这样踏实的嫁了。”
　　郑尔闭着双眼平静地说，“好了，你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再不睡觉就该变成熊猫新娘了。”
　　美娜无辜地说，“熊猫不是胜利吗？”
　　郑尔苦笑着摇了摇头，没再回应美娜。
　　美娜睡着了，郑尔却迟迟无法入睡，便拿起手机，点开胜利新开的推特，她虽没有关注胜利，但依旧会检索胜利的昵称后打开，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很猥琐，像个偷窥者一样，躲在暗处看着站在阳光下的人。
　　美娜的婚礼安排在杭州最老牌的五星级酒店，因时间紧凑，婚宴厅布置得虽缺少点个性，但也极尽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