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朝春》有川栖

33、第三十三章

　　那日后，沈钰再没见过沈傲辰，听说是回京都了，临走前来过一次君府，倒是沈钰还在睡梦中，便坐了半会就离开了。
　　沈钰还在恼小七为何不叫醒他，小七只捂着头嚷嚷道，是将军不让叫醒的，他说他坐会就走。
　　而沈傲辰走的那天却在沈钰床头坐到了天全放明了，直到万副官来催才不舍地离开。
　　沈钰将自己的包裹丢上马车，自己也钻了进去，拉开帷帘，跟管家还有小七挥了挥手道：“都回去吧，我去几天就回来了。”
　　今天正是出发前去东海地的日子，宋颜一早就派人将马车赶到了君府，自己骑了马，打算跟在后头，看着沈钰跟君府前的人一一道别，底下还有一群哭哭啼啼的小婢女，颇为无奈道：“君少这样出发了吗？这又不是一去不复返了，不至于搞得生离死别似的吧？”
　　沈钰也是万般无奈，最后也不理会管家的念念叨叨，催着马夫开始赶路。
　　宋颜骑了匹白马先一步赶在了前头，马车也不甘落后，不一会儿便出了城门。
　　两人先是到江南总局，那边已经装好货物等着出发了，见人来了，急忙上车。
　　宋颜请了京都最厉害的镖局来全程陪同，大家都换了身行头，假装是出门经商的商车队伍，
　　为了扮演好，还掺加好几辆马车，上面装着布匹。
　　镖头是个大汉叫张竞焜，人称焜头子，一身肌肉的身子套上平常老百姓的衣服，倒是像干农活的农夫。
　　宋颜瞧着大家伙这身行头，虽看得有些别扭，勉强着还过得去便不想计较了。
　　“都收拾好了？”
　　张竞焜瞧着宋颜的脸只管发笑，过了好半会才拍了拍身旁的马车道：“完事，就等着宋三少了。”
　　宋颜点头，“那便出发吧。”
　　沈钰把头探了出来，瞧着这浩浩荡荡的队伍，沈钰却高兴不起来。
　　跟着一旁的宋颜笑着调侃沈钰道，“我的大少爷，第一次跑商感觉如何？”
　　沈钰甩了他一个大白眼，“能如何？就这样呗。”这一大队的人马，不惹人注目才怪。
　　“
　　啧啧啧，瞧你，热情能不能高点？一路下来都闷闷地多没劲，嫂子你跟我说说，我大哥为啥没跟来？”宋颜琢磨了一晚上了，这次要去的可是北部湾，他大哥就真的那么放心沈钰一个人？
　　沈钰身体一僵，侧脸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想知道你去问他本人啊。”然后再告诉他。
　　宋颜呵呵地笑着，附身离沈钰近些，小声道：“嫂子别啊，我大哥的事，不问你问谁啊？”
　　沈钰恼火，懒得跟他扯，放下帘子隔住了两人视线，还不忘大声催着让马夫快些，最好赶超他宋颜，省得一会闷了看风景又撞见他。
　　“唉唉唉！真是的，我就随口一问至于吗？”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好嘛，宋颜被抛在后边苦兮兮地骑着他的小白马。
　　车队从早上出发，一直赶到日落前，在一家客栈停了下来，这一大队商车几十号人，可把客栈掌柜给乐坏了。
　　“客官们里边请，里边请，好酒好菜上等好房热水伺候……”掌柜凑上了跟宋颜交谈，沈钰随后也进来了。
　　这客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方圆几里都是荒地，得亏有人在这开了家客栈，不然赶路的人可得夜宿荒野了。
　　沈钰环视了一圈，这客栈可真热闹，在大堂里大口喝酒吃肉的都是赶了一天路的人，吵吵嚷嚷地像极了闹市。
　　不远处一汉子瞧见门口堵着的那帮人，其中还有掺了个白玉郎儿，笑哈哈地吹了几声口哨。
　　宋颜见状微微皱起了眉，“掌柜的，两间上好的客房。”说罢转身在张竞焜耳侧道：“你带着弟兄们自己去开房，好吃好喝。”
　　掌柜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然瞧见了宋颜跟沈钰的装扮比其他人好，点头哈腰地把两人请上了楼。
　　“客官楼上请，茶水和晚餐带会儿就上。”
　　“嗯，好声伺候着，账都记着，赶明儿一并给你结了。”宋颜拉着沈钰就上楼了，掌柜让小二领两人去客房，自己在大堂招呼新来的客人。
　　张竞焜带着人找地儿坐了下来，小二哥上前倒茶水，边忙活边问：“爷这是要去哪？”
　　“往东。”张竞焜话也不多。
　　“往东做什么？我这两天听东边来的人说，东海地的司马大元帅最近脾气正火爆着呢，拿老百姓出气，最近老有人逃来江南，爷这时候往东怕是不妥。”
　　张竞焜听着有些不耐烦，“就你知道的多，咋那么多事？我去哪还要你来指挥？”
　　“没没没……爷您消消气，我这就给您上好酒好菜。”小二喜欢八卦，过往人来去匆匆，也喜欢跟他们这些人吹嘘，知道的就多了，也有做大事不愿透露的人，他也见怪不怪。
　　“还不快去。”坐在张竞焜身旁的人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最烦就是多事的人。
　　小二灰溜溜地跑了，酒菜上了就下去了。跑到柜台处跟掌柜的低头说着什么。
　　“可打听到了？”掌柜的扯了扯小二哥的头巾。
　　小二道：“这批人是东海地的。”
　　掌柜有问：“说了往东干什么去？”
　　“没呢，我再去打听打听。”小二看了一眼楼上。
　　掌柜摇头，“没干什么，阿五盯着呢。”
　　小二心底知数，两人也不多说，便分头干活了。小二跑过去给房头子他们倒酒，一脸狗腿地贴过去问道：“爷这酒合您胃口吗？”
　　“不错不错。”有人敷衍了两句，大家心底都有数，明天还要赶路，喝酒都是压着底喝的。
　　小二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又道：“爷，我们掌柜的说了，酒我们多得是，放开来喝，我们后院地窖里还藏着好几十桶酒呢。”
　　张竞焜一听提到后院这两个字，就想起外头还有他们的马车，倒是留了几个兄弟下来看着，却也总觉得不放心，想着就起身道：“兄弟们继续，我去解个手。”
　　众人胡乱应着，吃喝完全忘了正事。
　　张竞焜趁人不注意，溜到了马房，见外面守着的兄弟低头睡得正香，一把火就起了，“干什么呢？让你们好好守着在这里睡大觉，出事了我就端了你们这狗头。”
　　低头睡得正香的人猛地打了个激灵，立马站起身，“头儿，是我们错了，保证没有下次了。”
　　“得了得了，待会让九儿他们接你们的班，今晚轮流守着。”
　　说完便快步走进店了。
　　暗处有一人影，在张竞焜离开后也跟着瞧瞧溜进了店里。
　　“怎么样？可打听到什么了？”掌柜的拦着跑过来的小二，刚刚叫他跟着这领头的，果然是出来办事了，说什么解手谁信啊？
　　“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上边放下消息说，最近会有批大货从此经过，要去东边必须过咱们店……”小二低声道，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接着道：“有人放了风声说是江南君家的，君家卖什么大家伙都心知肚明。”
　　掌柜的捏着胡子，笑道：“那这批人看得那么紧，八九不离十了。”
　　“我也打听了，君家家主君湘这几个月都不在君府，现在的君府可是个新少爷当的主。”小二道。
　　掌柜想了想刚刚要上间楼房的那人，确实是年纪轻轻，“小毛孩不成气候……”
　　“掌柜的你想，要是我们这次能抢到这批货……”小二凑进掌柜耳边道：“咱们后辈子就吃香喝辣的了，也不用担心上边把咱们这店端了，指不准还重点提拔我们呢……”
　　掌柜的点头，到时候，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乱世的烟火也有人给他们挡着遮着。
　　心底下了个决定，冒死也要博一把了！
　　沈钰吃了点晚餐，便睡下了，宋颜夜里来敲门，叫他起床。
　　“怎么了？”沈钰脑袋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宋颜已经端坐在他床头了。
　　“嘘……”宋颜示意他不要说话，沈钰纳闷，这是怎么了？
　　突然门外传来轻微脚步声，窗外依稀可见的人影让沈钰心里一惊。
　　两人沉默着不说话，沈钰直直盯着那人影，许久后，人影像是确认了里边的人已经睡下了才离开。
　　宋颜道：“看到了？那是店里的伙计。”他压低声音解释道：“今天儿上房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这小二跟掌柜的一直盯着竞焜，小二还时不时找头子打听事情……”
　　沈钰心底一沉，这十有八九是被盯上了。
　　可这荒山野岭的小店，怎么会后那么大的胆子呢？
　　“现在是深夜，我们明天一早启程，我已经吩咐张竞焜加强看管了……”宋颜凑到沈钰耳边道：“别睡太沉，一有动静立马藏起来，若是天亮之前他们没动手，也就没事了，放宽心。”
　　说罢，起身轻手轻脚的离开了，爬的是窗户，沈钰突然庆幸，还好两人要的房间是连在一起的。
　　沈钰胆战心惊，坐在床上，被子盖了一半，抱着膝盖，睁着眼睛认真听着外面动静到天亮。
　　天渐渐放光，沈钰这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了。
　　宋颜早上来找沈钰的时候，沈钰刚睡醒不久，把人摇醒了才知道他昨晚没睡，拉着起来吃了早餐，便赶着上路了。
　　张竞焜守了一夜未睡，潦草的吃了几口饭菜便转上备用马车呼呼大睡了。
　　一行人终于离开了这小店，沈钰回头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总觉得有人盯着他们。
　　队伍一直往东走了许久，沈钰这心才算彻底放下来，碍于昨晚没睡，这会儿已经困得连马车的颠婆都能让他忽略了，扯了个枕头过来，抱在怀里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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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考完了！！！我要放飞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