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您再来》没事看看文

49、第 49 章

　　十几岁的安永辉，就这么一下子成了坐拥数万的万元户，他心情激动的难以自持。安永辉是聪明人，从原本待他也只是平平的养父母，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安永辉就知道自己从亲生爹妈都不愿意要的弃儿，沦落到连养父母都不待见他，养孩子需要钱。有了自己亲生的娃，谁还愿意为养别人的孩子花自己的钱？于是，养父借口家里经济不宽裕，他已经长大了，可以辍学打工养活自己，读不读书不重要，初中文化程度够用了。这话让安永辉一时心情悲凉，不得已踏上了寻亲路。不曾想，这次寻亲是他生命中的重大转折，路上结识了异夫异母的亲兄弟叶悯和几个遭遇相同的少年。叶悯创业时，为了改善跟他无亲无故的自己在养父母家的处境，特意让安永辉帮忙收茶叶，让他好有点收入维持学业，养父见有利可图，想方设法从自己手里把生意接了过去，为了茶叶的销路，才对自己态度和蔼了许多，也愿意供自己读书了。安永辉知道叶悯能把五毛一斤的茶叶卖到十块一斤，是他的本事，不告诉自己他茶叶卖多少钱一斤，分钱不带自己才是天经地义的事。然而叶悯却没有那样做，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对自己隐瞒收益，而是非常慷慨的把赚到的钱分自己一半，还把钱存好、现在又当面交到自己手上。安永辉心里暖暖的，叶悯是他人生中第一个无条件帮助他的人，所以特别想拒绝这笔钱，可他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底气。作为一个在冷漠中，小心翼翼长大、几乎是无依无靠的少年，合法的、大笔的钱能带给他安全感，安永辉觉得自己生活中所有的需求，钱都可以满足，如果满足不了，那就只能是一个原因，钱不够！叶悯不知道安永辉内心戏这么多，他只知道到了这一步，这个臂膀，妥了！他微笑着向安永辉伸出手，我在复旦等你。安永辉握了上去：我会拼尽全力来赴约的！多年后的一对所向披靡的黄金搭档，现在还是青葱少年，就这样相知相惜，自信的在黄浦江边互许了彼此的未来。这个时期，外地人在上海买房并不受制约，叶悯征得安永辉同意，干脆就把房子也给他安排上了，八万八看着是不少，在叶悯手里却很不经花。安永辉带着叶悯的心意，一份保障自己收入的房屋租赁合同和一堆教参踏上回云南的路，这一次，安永辉的心是踏实的，早早晚晚的他会回到上海，这里有他几个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姐妹，这里也是他的家。
　　送走安永辉，叶悯转身去姨妈的西饼屋顺便看看盛天华。姨夫自己管进货和大额订单，姨妈带着表弟烘焙各种点心面包，表弟作为学徒还要把烘焙好的西点送到前面柜台，表妹就只负责收银，盛天华负责替顾客拿取面包点心并且包装好，再把装点心的托盘递到柜台边的收银台去结账。大家都很忙碌、没有闲人，隔着透明大落地玻璃窗看店铺里，就显得生意不错，西点本身香气浓郁，能吸引人进来看看，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上手买点尝尝，内陆刚刚解决温饱，就算在时髦的上海，西点还是旧时的重油重糖口味甜腻香气也不是那么浓郁。香港受殖民文化影响，职业女性强调以瘦为美，偏偏有下午茶这种社交场合，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喝上一杯红茶或者咖啡，再配上些许点心，就能享受片刻悠闲时光，下午茶于职场拼杀的人，直如生活的苦里掺了点甜，让人生出点盼头，为了这点盼头，有人愿意付出所有去换取一个理想的未来。为了解决女士想吃又怕胖的苦恼，点心师的配方改良又改良，港式西点轻油轻糖，注重发挥食材本味，蛋糕胚做得绵软细腻，上面裱的奶油香浓丝滑，用坚果、水果跟奶油搭配来提升点心的颜值跟香气，从而吸引顾客购买、品尝。这种新颖的糕点，因为制作者来自来自香港，店名就粗暴直接的叫香港西饼屋。一出现在以腔调著称的淮海路上，就算价格偏高也立时受到追捧，顾客经常在店外排长队。开店不到一个月，姨夫已经体会到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快乐，他开始计划开分店了。叶悯垂下眼，心里明白，考验人性的时候来了，如果姨夫想甩开自己独吞收益，那自己就体面的退出，没必要跟亲戚争短长。如果他还是维持现状，自己也不介意加大投资力度。王安琪现在喜欢待的地方是姐姐家的西饼屋，闻着糕点烘焙的香气，让她觉得这是幸福的味道具像化了。王安琪的姐姐姐夫发现上海的钱相当好挣，他们作为海外来客，还能享受政策上的优惠，遂决定买房定居。因为没有本地户口，只能买外销房，当时的外销房户型有点一言难尽，一家人千挑万选的终于买到了一套一百八十平米，层高户型都不错的房子，装修好搬了进去，住得舒服了，一家人决心努力赚钱，到时候在香港也买套这样的大房子，两边轮着住！
　　王安琪回来跟叶悯提了一嘴姨妈家的打算，叶悯笑了笑，问王安琪想不想在香港买套房？王安琪表示与其在香港买不如在广州或者深圳买。叶悯说好，去深圳买。深圳正在发展期，到处是工地和开发区，出三千多一平米就可以买高档小区的房子，吸引了不少有意到内地发展的香港人过来买房。后来有一段时间房价跌了不少，原先三千多买的业主集体找开发商退钱，开发商盖房也不是自己垫钱而是靠银行贷款，房子卖掉回笼的资金再拿来还贷，上哪弄钱去给业主退房？于是双方闹得不可开交，影响大的都闹上了央视的访谈节目了。以千禧年之后的眼光看，现在这房价等于白捡一套房啊！要说有什么是比收入涨得快的，那必须是房价啊!姨夫没动脑筋赶自己出局，叶悯就通过王安琪给他们家支招，让姨妈家买门面房，买到手之后抵押给银行，贷款开分店，同时招加盟商，设备、食材、都由总店提供。加盟商除了加盟费、设备食材的费用还要交押金跟培训费，每家加盟店只能送一位经理，两位糕点师前来培训食宿自理，总店则对分店来人包教包会。除了商品必须统一定价外，加盟店的选址、经营、人员调配，总店一律不予干涉。叶悯姨夫低估了人们对于新生事物的好奇心和对财富的追求，香港西饼屋招加盟店的信息一登报，电话铃就没停过，全都是咨询加盟费跟培训费用的，因为定价偏高，像是道门槛，拦住了不少凑不出钱、和看热闹的人，为了一炮打响，叶悯他们最后精挑细选了十家加盟商，收过了加盟费，培训费，设备跟第一批原材料的钱后，通知他们过来培训。经理跟店员培训是分开的，店员培训是表哥授课，店员主要学设备使用跟烘焙的实地操作，经理学一些粗浅的管理知识跟糕点配方，重点在各种配方上。经理培训则是姨夫亲自上阵。几轮课上下来，加盟商纷纷表示钱花的物有所值，学到了、学到了。从小也是金尊玉贵养大的姨夫，家境一落千丈后，也见惯了人情冷暖，连一同到香港的大舅子都不待见他们一家。托内地改革开放给的机会，原本打算回故乡能挣点养老钱就满足的人，生平第一次，因为收到这么多钱，产生了要干点事业的雄心壮志！他心里很感谢小姨子跟内侄带契自家发财，真诚请他们母子在上海最高档的饭店吃席，饭毕，把叶悯该得的分红给了。叶悯提点姨夫，香港房市太热，可以考虑把闲钱花在上海买门面。深圳买住房上，加盟店也不要只限于上海，可以全国各地开起来，然后盘个食品厂，趁内地目前是卖方市场，自己家东西还算新颖，够吸引顾客，先把自己牌子树起来，后面有的是红利可吃，姨夫深以为然。不久，他们趁着国企改制的东风，合伙盘下一家亏损的食品厂，改名兴旺食品，包装袋上还加印了香港西饼屋特制的字样，糕点基本上按西饼屋的口味生产，第一批产品出来，直接铺货到各加盟店，大大缓解了加盟店现场烘焙，跟不上供应的状况。无意间造成了各加盟店现场烘焙是噱头，食品厂产品是主打的局面，让一些暗搓搓准备加盟期满，不续约单飞的加盟商打消了主意。因为食品厂产品只供加盟店，加盟商开始逐渐由上海为中心往全国各地辐射。叶悯再三提醒姨夫，为了稳定发展，不要着急扩张，先制定好发展计划，然后严格审核加盟商资质，一步步从一线城市慢慢下沉到二三线城市，包括有购买力的县城和乡镇，向全国范围扩展。这样就算有假冒伪劣的牛鬼蛇神出现，也能保障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食品厂初建，姨夫是厂长，表妹管财务，表哥管生产，盛天华管销售，姨妈坐镇旗舰店也就是总店，叶悯照旧读书。总店盘下了隔壁商铺，打通后面积扩大一倍，并没有全部弄成商品展示的柜台，而是按咖啡厅的样式弄了卡座和圆桌，提供各式咖啡、奶茶这些，虽然贵，可是生意是真的很好，满座之后，还是有不少感兴趣的客人，愿意买了装在纸杯里的咖啡，奶茶拿在手上，边走边喝。叶悯大学毕业那一年，兴旺食品厂扩张成了兴旺食品集团，在姨夫的坚持下，叶悯出任董事长，姨夫自任总经理，表哥老实不擅言辞，就任生产部主管，表妹财务主管，盛天华做了销售主管，刚上大一的梁思凡兼销售副主管，人事主管是王安琪，也是大一的沈美霞兼人事副主管，安永辉也是大一，兼行政副主管，主管是姨妈。叶悯清楚，这样的好日子快结束了，随着日后国外品牌进入中国，看着发展势头可观的兴旺集团，其实立足未稳，绝对扛不住外资的袭扰。姨妈一家资质平平，驾驭不了集团这种庞然大物，好容易苦尽甘来，叶悯绝对不想让他们打回原形。反复思考后，他跟姨夫商量，看看姨夫对将来有什么想法没有，再做打算。姨夫表示他现在已经挣了超出自己想象很多倍的钱，但是不快乐，因为眼睛一睁就是事，以他的眼光跟阅历，有点力不从心，他很怕自己一旦决策失误，眼前的一切就化为乌有。叶悯觉得姨夫有点骨骼清奇，想问题的着眼点与众不同，没文化的老粗都知道做大做强，他好容易搭回顺风车倒怕得而复失。叶悯问姨夫家里人的想法他知不知道？姨夫笑笑说其实他们跟我一样，每天面对这么大一摊子，烦都烦死了，看来我们家都是小富即安的性子，并没有成为豪门的雄心壮志。叶悯问，我们兴旺眼看着上市都可以，真要收摊子你不后悔？姨夫一脸不耐烦，要不你给点钱都拿去？叶悯大笑，我知道了，回头找个机会卖个好价钱，咱再分赃哈，姨夫笑了，生意散摊可以，咱们亲戚不能散哦。叶悯知道他俨然把自己这个小辈当成靠山了，说了声放心就告辞回家了。
　　家里，王安琪一副苦瓜脸，对着叶悯喊乖宝，鸡皮疙瘩都起来的叶悯过去拍拍她的手，温和的问发生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事？王安琪回了一句我不想干人事给叶悯笑翻了，他忍住笑：不想干了？王安琪委屈的点点头，鸡毛蒜皮的事太多！叶悯笑笑安慰她，再忍忍，正好姨妈家也都不想干了，我会尽快解决了这事。第二天，他去集团上班，安永辉、盛天华、梁思凡、沈美霞都在，他把大家喊到办公室，关上门，问他们感觉怎么样？还想不想干了？除了盛天华都说烦死了，三个大学生说虽然是兼职，不要求坐班，可还是对学习还蛮有影响的，如果辞职对公司影响不大的话，还是想辞职，可以专心学业。盛天华笑大家天真，说就算大学毕业了，还不是从基层做起，要想做到现在这个职位，还不知道要奋斗多久才可能有机会。你们现在说不想做就不做，但愿以后不要后悔！叶悯看看盛天华，又看看安永辉，点点头说，我明白大家的意思了，都不要紧张，我只是问问你们的想法而已，行了，就到这里，你们回去吧。盛天华没走，他问叶悯是不是要离开？叶悯玩味的点点头，盛天华表示他想留下来，问叶悯介不介意？叶悯摇摇头，问如果现有高层全部撤离的话，他是不是还要留下来，就算销售主管位置不保？盛天华表示如果销售主管位置不保的话，他会考虑跳槽，叶悯笑着说知道天华会为自己打算，我总算是能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