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您再来》没事看看文

46、第 46 章

　　叶悯注意到卢正琪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明白他想重打锣鼓另开张自己把钱挣了，不是太愿意跟一帮孩子掺和在一块，因为不是他的创意，又不好意思直说。叶悯深知这种情绪淤积下去会产生很大的嫌隙，索性人情做到底，把话摊开来讲：生意这么好，我们可以考虑全面开花，让奶茶店遍布上海的每一个角落。我个人觉得下一步在稳固生意的同时，我们可以考虑开分店或者加盟店，大家有什么设想不妨直言。卢正琪还是开口了，他觉得自己需要钱，需要很多钱，更需要被钱证明他卢正琪是有能力的。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分店什么个章程？加盟店啥意思？叶悯笑了笑，加盟店是出一笔钱，用彩云之南的名字，茶叶必须从我们这里进货，应该跟奶茶一样统一定价，但房租，水电、人员工资都是你出的，当然，利润也全部是你的，只需要每年出一笔加盟费就好，一直出到你不想卖彩云之南产品为止。叶悯相信，卢正琪并不是什么正直的人，就算现在他愿意出加盟费，不过是不好意思白拿自己发财的主意，直接来用而已，很快，他就会后悔白掏了这笔钱，然后想办法直接在云南购茶叶，自己制作奶茶售卖。叶悯也不想把卢正琪看成这样卑劣的人物，问题他今天的表现证明他就是。卢正琪这种做法，让他对卢晓峰也产生了防范心里；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个抱金砖于闹市的小儿，对来自外界或明或暗的恶意毫无招架之力。叶悯迅速思考对策，自己、沈美霞跟梁思凡是不可能辍学做买卖的，手上能用的不过一个节操有限的盛天华，叶悯越想越觉得自己失策，好在卢家财力有限，卢正琪正在计算哪种方式掺和奶茶生意划算，而他还有个无限护短，且执行力在线的亲妈王安琪，王安琪如果出手帮忙，卢正琪是完全没有胜算的，要么做乖乖干活的打工人，要么乖乖掏钱，做加盟商自己干去。叶悯这边正想着王安琪，王安琪就过来找他出去吃饭，顺便领着他见见人。路上，叶悯把事情经过告诉了王安琪，王安琪拍了他脑袋一下，笑骂：活该！跟你亲妈还留心眼，被人算计了吧，不过这个姓卢的难怪能被人算计的丢工作坐牢，他也是瞎了眼的，不过是看他可怜给份工他做，就敢算计到你头上？我王安琪的儿子他也敢欺负，真给他脸了！不怕，你现在有妈撑腰呢！
　　王安琪愿意带着儿子出席饭局，她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伪少年，内里却不晓得活了几世的老妖怪，主要是想让叶悯进入自己的社交圈子，以后诸事方便。席间有人提及叶悯推出的奶茶，说是不晓得哪里来了个憨大，把西餐厅下午茶里顶有腔调的奶茶，在人民广场弄个售货亭一块钱一杯的卖，生意倒是老好的。王安琪没好气的指指叶悯，喏，憨大在这里！在座的有人知道前不久王安琪在人民广场弄了个售货亭，后来就没有下文了，没想到跟奶茶这桩公案合上了，于是有好奇的，也有起了心思的，纷纷赞王安琪养了个好儿子，可谓英雄出少年。王安琪叹：不要夸他了，个小囡还要上学，自己做生意么肯定忙不过来，好心给朋友没收入的爹提供个售货员的工作岗位，才开张一天，人家看他赚钱，倒想吞了他的生意，你说说这种人要不要脸吧，真真是一言难尽！饭桌文化是传统习俗，酒足饭饱，叶悯在王安琪牵线下，把七彩云南连营业执照卖了十八万，值钱的是他关于连锁跟加盟的创意，售货亭加租金、里面的东西跟存货，兑了两万。一次性净入账二十万之外，是一份有效期五年的茶叶采购合同，每年以每斤十元的价格，现款现货现结的方式，最少分三期提供给七彩云南一万斤普洱茶，要求三年以上熟茶，超过三年期，按质论价，运费则由七彩云南方负责。叶悯知道，这么优惠的收购价，是给生母王安琪的面子。在回去的路上王安琪教导他，毕竟奶茶只是在外埠盛行，内陆你是第一个做这门生意的，不是有人算计你，这个可以当一份事业长长久久经营下去，断不至于杀鸡取卵。回去不要说七彩云南卖了多少钱，只说售货亭手续不全被收回去了，本来他们也没出多少本钱，只需要退股再加点钱就好，升米恩斗米仇的教训要记得，以后做啥要谋定而后动，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的，叶悯受教；同时对王安琪产生一丝敬佩之情。
　　回去之后正在洗漱的叶悯，被匆匆赶来的卢正琪打断，他只得擦了脸上的水，跟来人出去谈。卢正琪开口就问叶悯，加盟费能不能少给点或者分期付？看来还是很眼馋这门生意的。叶悯正为他的眼皮子浅，搅合了自己的宏图伟业感到不爽至极，微笑看着他说，不行啊卢叔，今天人民广场那边通知我售货亭要收回，不租给我们了，跟着就有人找到我，只肯出一万收了我的七彩云南，让我今后不能以七彩云南的名义卖奶茶，不答应还不行那种。所以咱找个时间把钱分一分吧，我觉得现阶段还是得好好读书才有出路呢，做生意什么的还是算了吧。卢正琪惊得说不出话来，事情发展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但也想不到叶悯骗他的理由。在二，三百一个月就算高薪的八十年代中期，开业不过一天就挣了二千多的七彩云南奶茶店就这么收摊了？一万块也不过是一个礼拜的营业收入，他为自己刚立起来就被打下来的雄心壮志感到悲哀，接过叶悯手上的一叠钞票，刚要转身往回走就被叫住：卢叔，在这签个字，像是被退股说明书几个字灼伤了眼睛，他匆匆在本金跟红利两栏签了姓名跟日期，拿着钱仓皇而去。叶悯松了口气，转头跟沈美霞和梁思凡办理了退股事宜，给盛天华二百现金算是工资。同时叮嘱盛天华不要急，过几天就有事情找他做。盛天华手里有钱，心里安稳下来，没有到处乱跑。叶悯处理完奶茶店的善后事宜，就去找了亲妈王安琪，王安琪问他有什么打算，叶悯说想买栋洋房，剩下的钱开间茶叶店，不然给七彩云南提供茶叶没有正规□□，对方不可能接受，对方不接受等于供货合同白签。王安琪认可他的思路，随即给了他一间位于淮海路的门脸，吩咐了一句：书还是要好好念的，这是正道！茶叶店空闲时候用心经营，还有，赚了钱别忘了交点房租哈。淮海路这个时候已经是寸土寸金了，往后房租更是高不可攀，叶悯被王安琪的一片慈母心感动，难得的开起玩笑：嗯嗯，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他的一声妈让王安琪红了眼圈，随手拍了他一记，臭小子！双方都坦诚以待，母子之间再无嫌隙。
　　转头就是星期天，叶悯打长途电话到云南，找到安永辉落实茶叶的事情，他交代安永辉自己会以八角至一元的价格长期购买普洱熟茶，要求三年期以上的，茶饼散茶都可以，必须干净清爽没有茶梗，也不能有龌堆味和土腥味。一个月至少要八百至九百斤，如果当地茶叶价格上涨，收购价也可浮动，具体可以电报沟通，详细情况再写信说明。叶悯这样做一是可以让安永辉挣点钱，提高他在养父母家的家庭地位，二可以借这件事跟他一直保持联系，寻亲路上认识的安永辉，让叶悯觉得他够聪明，还善于审时度势，处事也灵活机变，比盛天华可靠得多，如果他品行方面没什么变化，今后可作为左膀右臂使用。电话里安永辉告诉他，第一批茶叶四百斤是按五毛一斤收来，为当初奶茶店准备的，正要发货，问叶悯按七毛一斤结账可不可以，叶悯同意了，随即通过邮局打了三百给他，汇款单上注明补贴他二十块钱邮费。安永辉还不知道他后来的事业就是从这三百块钱茶叶起步的。收到提货单，叶悯安排盛天华找三轮去提货，直接把茶叶运到淮海路的茶叶店里，盛天华看着店里收拾的古色古香的，比卖奶茶的售货亭高端大气上档次，得知以后可以在这里上班，心里踏实下来了。晚上，他把这事告诉梁思凡跟沈美霞，两人捧着上次分到的钱来找叶悯，问他需不需要投资？叶悯看着他们不谙世事一脸纯真的样子，忍不住在一人手里拿了一千，多谢你们，要不要拟个投资协议？两人一致摇头，让他放心，我们是兄弟姐妹，合该相互帮忙的，可惜我们能力有限，拿得出的也就是这点，你别嫌少哈，赚了你看着给我们分点红，万一赔了，这钱我们也不要你还。看着小伙伴真诚的眼，叶悯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因卢正琪而产生的迁怒，认真表示如果自己事业能做起来，就算他们每人百分之一的股份，在不影响学习成绩的情况下，平时节假日可以去店里打工，按小时算工资，寒暑假打工按月算工资。盛天华每月工资按一百八一个月算，问他们这样可不可以，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叶悯吩咐他们在卢晓峰那里不要说漏了，问起来就说茶叶店是叶悯他妈弄着玩的，叶悯在帮他妈妈的忙，他妈王安琪看盛天华没着落挺同情的，所以给他提供了一个工作，让盛天华能吃上口安稳饭，假期同意沈美霞跟梁思凡在店里勤工俭学也是这个意思，整个说法逻辑自洽；没毛病，就算卢正琪知道了也说不出什么来。王安琪帮他买的小洋楼是在运动后收回的，里面隔的乱七八糟，业主也没什么钱用来恢复原状，正好又找到门路想出国淘金，干脆把房子变现买机票。王安琪不缺钱，她接手后打算恢复原状，只是需要时间。问叶悯愿不愿意在房子收拾好之前，跟她一起住老宅？叶悯喜欢热闹，不是很想单住，就高高兴兴地答应了。跟着，叶悯以上学太远不方便为由，搬出卢家爷爷帮忙找的这栋楼。心平气和之后他想，奶茶店的事情，其实自己责任更大些。卢家人不过底层市民，眼光有限也不是他们的错，他们热情待人是真的，看见利益忍不住算计也是真的，两者并不冲突。是自己轻信，错估了别人的本性，没看清人心易变而已。
　　这个时期西餐厅跟宾馆咖啡座提供的奶茶，是进口的锡兰红茶或者国产红茶制作的，茶叶本身不便宜，颜色跟滋味却浅淡，不及普洱制作的奶茶颜色浓、味道好。叶悯之所以选三年期熟茶，是因为新发酵熟成的普洱茶多少带点土腥气，有时候还会有发酵残留的龌堆味，非常影响口感，经过时间的洗礼，只要保管期间注意防潮、通风，这些不太好闻的气味会消散，留下的就是愈陈愈香的好茶了。叶悯知道过几年，会有廉价的奶茶粉出现，虽然口感不如实在茶叶跟奶粉冲泡的醇厚，胜在便宜，利润足够高，很受追捧。他想在这种东西出现前，让人领略到奶茶的美味。盛天华接到安永辉第二批五百斤茶叶的时候，七彩云南收购方来人提货。制作奶茶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不过是煮茶，加糖加牛奶就行，叶悯早在收到钱之后，就把自己的制作流程写好交了出去，来人带了辆小货车，验货称重装车，然后银货两清。对方给的支票，盛天华并不知道数额，也不知道这九百斤茶叶叶悯连运费一起，付了安永辉七百五十块，他自己一倒手挣了八千多。这一批茶叶出去，上海各大商业区跟公园，都有售货亭推出了一块钱一杯的奶茶，每一间都生意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