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您再来》没事看看文

44、第 44 章

　　叶悯的感觉没错，他的这位养兄吴峻，大约自觉认为跟自己就是亲兄弟，异父异母的那种。所以并不愿意两人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吴峻热情的贴上来自我介绍，让叶悯喊他峻哥，看来他信奉的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叶悯就这么在他嘴里成了悯子，含混一点就是饼子了，本来不是很想搭理他的叶悯，在得知两人是位于石家庄的军政干部学校同期学员后，果断的接受了他的搭讪，抱着弟弟可以白送，妹妹还是不能分享的高冷姿态待他，吴峻只能默默接受了弟弟，还指望小妹偶尔翻翻自己牌子，所以不敢跟叶悯太计较。早晨叶悯跑操他跟着跑，叶悯打拳他跟着比划，一直到两人提着行李去报到。在做父亲的眼里，这是兄弟俩生平第一次开始系统学习正规的军事理论，算是有点将门虎子那味儿了。叶悯是以考古的心态，看待正在学习的这些军事理论。他没法说后现代战争，打的是信息战，讲究决胜于千里之外，比如海湾战争，美军代号沙漠风暴的军事行动，上来就直接用压倒性的、全方位攻击，把伊拉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电子干扰使伊拉克的军事设施陷于瘫痪，从各航母上发射的288枚战斧□□，跟36枚空射□□，以及精准打击的导弹多批次投放，为地面攻击创造了条件。短短几天就结束了战斗，且伤亡极少，在叶悯直观看来，如二战德国闪电战的豪华升级版。这些，是他现在能说的吗？
　　几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在这几年中，国家的政策面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有个名词叫做拨乱反正，就是形容这一时期的。上山下乡已经停止，高考也在七七年底恢复，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小妹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美少女，考上了部队文工团。七九年，叶家四个男人加上两位女性，全家一起随各自所在部队上了战场。待到部队胜利归来的时候，叶庭轩三个儿子里，最小的那个，永远留在了南疆，小妹则随着一首男女对唱的歌曲《血染的风采》成了家喻户晓的明星。这支歌原来是另一位女高音歌手的成名作，团领导考虑到小妹既是是军人也是军属，更是烈士的妹妹，很有代表性，所以把这歌交给了她。小妹也不负领导厚望，圆满完成了任务，自己也随之红遍大江南北，后来调入八一电影制片厂。八四年国庆大阅兵之后，部队进入大规模精简，史称百万大裁军。这次，叶庭轩夫妻告别部队，成了离退休干部。吴峻参加完阅兵后，所在部队撤编，他跟战友们一起脱下军装，离开了深爱的部队，接受安置。吴峻被转业办分至京市的公安系统，换了个战场。叶悯没有离开部队，他被调去参与全军第一支特种部队的组建，并出任负责人兼教官，这一生，叶悯替倒霉蛋摆脱了必死局，找到了倒霉蛋的亲生父母，并且活到了他从来没敢想象的高度。于叶悯而言，这一生充满挑战和机遇，他做到了以身许国、不负使命，就，很满足。
　　再一次醒来，叶悯发觉自己在绿皮火车上，跟前几个小伙伴看着年纪差不多大，都是十来岁的少年男女，肤色黄偏黑，都瘦瘦的，穿着少数民族的衣服，一脸茫然的看向窗外。叶悯在脑海中狂呼统子，崩溃的问什么情况？统子很有情怀的给他放了首童声演唱的歌：美丽的西双版纳，留不住我的爸妈，上海那么大，却找不到我的家！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剩下我自己，好像是多余的！爸爸呀、妈妈呀，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叶悯问，他们是当年在云南插队知青留下的孩子？嗯呐！都是？嗯呐！连我自己？嗯呐！好吧，我也不知道该说啥了！这是一部九十年代的电视剧，名叫孽债，说的是上海到云南支边的知青，七十年代末大规模返城之后，留在云南的儿女们离开家乡，去上海寻亲的故事。绿皮车又不是高铁，旅途漫漫很无聊，叶悯在脑子里把剧情过了一遍，气笑了！感情自己这群小伙伴的父母，回到故乡上海之后，多多少少隐瞒了插队时候结婚生子的情况。全都另外成家了，他们这些被丢在云南的孩子，更是没人管没人问，现在跟人形杀器差不多，找到一家，指定就会引爆一家。再者，按时下的说法，他们这几个孩子钱，户口、介绍信一样没有，除了唯一的女孩子沈美霞，她妈去世了，去上海投奔亲生父亲没毛病，如果她父亲家里不反对，沈美霞是可以落户上海的。其余的几个男孩子就是一群小盲流，如果没有住处，是会被遣返的。叶悯心里划拉着，现在是八十年代中期，浦东还没开发，上海户口难落但没有后来卡那么死，他们这几个小伙伴都是知青的孩子，有的是知青之间结婚生的如梁思凡、盛天华跟卢晓峰，也有沈美霞、安永辉跟自己一样是知青跟当地人生的，自己居然是剧情之外的人。沈美霞的妈跟自己的爹，如果没有遇见大城市来的知青，要走的路跟当地人没什么不同，从小生活在山清水秀的寨子里，吃着包谷或者糯米饭，四时八节的过着。读不读书随自己高兴，到了年龄娶个小卜哨或者嫁个小卜冒，生几个子女，高高兴兴地过完一生，可是，他们来过又走了，徒留下一地鸡毛。原身是女知青跟当地人生的孩子，小时候他问阿爸为什么不留下自己的妈妈，阿爸笑了笑说：你妈妈心不在这里，硬留下她，她会不开心的，如果你长大后想去找她，阿爸不拦你。后来，阿爸采药跌下山崖离开了他。原身喜欢上了同病相怜的沈美霞，想等她长大后娶她，所以一听说沈美霞要去上海找爸爸，也跟着小伙伴们上了这趟车，原本他也是半路上发了烧，发现送医时已经晚了，原身死的无声无息。重来一次，他也只是想知道包括亲妈在内的外面人，过得日子有没有意思？作为一个淳朴的少年，他并不想面对自己搞不懂的一切，也没有什么执念，找不找亲妈对他来说无所谓的，所以叶悯就来替他了。叶悯问统子，搞让他亲妈难堪的事情也可以？统子说随便搞，当初他妈吃不了苦，想法子嫁了十里八寨最招人喜欢的阿爸，阿爸心疼她，恨不得饭都给她喂到嘴里，可她一听说知青能回城，丢下他们俩父子；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这么多年来，一封信都没有。他说阿爸都不在了，凭什么他阿妈还能把日子过得这么心安理得？实在太恶心人了！
　　叶悯问沈美霞，想没想过到了上海该怎么办？望着少女懵懂的眼神，叶悯心里无端的烦躁起来。他们自小生活在村寨，生活环境简单见识少，想读书都没得读，学校太远，老师少且老师本身水平亦有限。知识青年大规模上山下乡的时候，那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娃，曾经给他们封闭的生活打开了一扇窗，因为对他们的好奇，也让土生土长的山里娃，对山外面的世界添了丝向往；他们来时轰轰烈烈，走时浩浩荡荡，也让那扇由他们打开的窗，彻底关上了。留下了他们带不走或者是不想带走的孩子，还有被他们抛弃的、伤透了心的那些，他们当初为了表示扎根当地，在村寨里嫁了、或者娶了的，丈夫跟妻子。叶悯说;我问一句哈，咱们中间，有谁还准备回云南的?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没有吱声。那我再问一句，你们有想过，到了上海怎么办没有？吃啥子，住哪里？我是说，万一找不到阿爸阿妈，或者找到了，阿爸阿妈他们不想要我们，不认我们，又该咋个办呢？叶悯话音刚落，胆大如盛天华都忍不住哭了起来。这是他们内心惧怕的结果，好像只要不说出口就不会成为现实一样，其实父母离开后，在座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没有收到过只言片语，就连目前掌握的信息，都是千方百计地打探来的，还不知道准不准确。看着小伙伴垂头丧气的模样，叶悯知道这些孩子们因为都是剧中的人物，好歹有点运气，有点灵性。现实里的孩子们，因为缺乏受教育的机会，只怕是更木讷、更无知、更老实到好哄骗。伪少年叶悯忍不住替他们谋划，搞任何事情得有个班底，而今这不是现成的么？他们走到一起也不过是同病相怜而已。有人生没人养是一句相当刻薄的骂人话，落在这几个孩子身上，却是悲哀的事实。车到上海前，叶悯给小伙伴们洗脑成功：如果曾经的知青父母接受自己，那就迁户口留在上海上学。如果他们不要自己，那就要求对方给齐抚养费，迁户口，留在上海上学，总之一句话，迁户口，上学；长大了再图其它。上海比云南机会多，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活出个人样来，替跟自己一样被抛弃、被留下的人争口气！有了方向，心就定了，不被爱又怎么样？那样漫不经心的施舍，谁稀罕？他们拥有了兄弟姐妹一样的彼此，也就有了最坚实的后盾。
　　车到上海，他们看着时间还早，先陪沈美霞去找她阿爸沈若尘，沈若尘在杂志社工作，要脸，他表示不方便带美霞回家，想把她先安顿在亲戚家。美霞知道了父亲的意思，见到血脉亲人高兴的心也凉了，美霞表示自己可以不去父亲家，也不想去亲戚家，但是自己的户口一定要落在上海，同时也希望他考虑一下，做父亲的是不是该给自己把从小到大的抚养费结一下。沈若尘楞住了，女儿的要求平心而论并不过分，问题是他一件也做不到，家里的钱在妻子梅云清手里，落户口也需要妻子同意。几个孩子看过来的眼神，让沈若尘不安，他感觉仿佛一切都失去了掌控一般。叶悯作为最大的孩子开口了“沈叔叔，作为美霞的父亲，你这么多年来对她不闻不问，合适么？现在美霞好容易从云南到上海来找到你，你不说领着她回家去见见上海的亲人，吃顿饭，而是生怕我们沾上你就甩不脱一样。你也别跟我们说什么时代造成这一切，时代把你们从上海卷到云南不假，可时代没让你们在云南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做这个选择的是你们自己，你们觉得自己孤单可怜，需要有人作伴，就或嫁或娶了当地青年男女。后来，时代让你们可以回故乡，你们就迫不及待的丢下云南的一切!忘了时代并没有要求你们抛弃在云南的家人。是，政策是说了知青返城，原则上是哪里来回哪里去，你也可以选择留下来，或者想办法一家人一起回上海，而不是一个人抛弃她们母女回故乡。毁了你跟美霞阿妈云南的那个家的不是时代，而是你的自私跟懦弱。现在，美霞失去了阿妈，她还未成年，需要你这当个父亲的做依靠，才鼓起勇气千里迢迢的来投奔你，你，一个成年人，居然好意思对我们说你没办法？”
　　沈若尘看着这个多年未见的女儿，心里也酸酸涩涩的说不出话来。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沈美霞看看这样的父亲，心里却很是替自己阿妈不值，被阿妈念了一生的男人，就是这么其貌不扬的么？如果没有火车上叶悯打的预防针，现在的沈美霞大概率是哭泣而不是冷静的提要求，她现在就想拿到抚养费，留在上海也好，回云南也罢，她已经不想再见到眼前这个男人了。沈美霞的变化看在叶悯眼里，他对沈若尘说“我们知道你单位在哪儿了，今天你先回去好好想想，过两天我们再来找你，希望你到时候别让美霞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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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