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您再来》没事看看文

34、第 34 章

　　叶悯现在无比确信，那位带书去寝室的同学就是叶翎后来的小姑子，她那在北大读书的哥哥就是叶翎革命路上的领路人。已经穿进旧社会，那就必须跟党走啊，不然怎么能说做过穿越人士呢？这会子党的总书记还是□□，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他可以，领导革命什么的，就，很不接地气了，他的一系列做法，真的可以算得上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恰巧，这位被当时的下属跟学生称为老头子的早期领袖，年少时读书颇有天赋。还真考中过前清的秀才。前几世读书时期，熟读过几遍现代史的叶悯，真正身临其境的时候，觉得自己还是要再等待一下时机比较好，他不是想投机革命也不是怕流血牺牲，而是不想做无谓的牺牲。不管当初出于什么动机，大太太对他的照看不是假的，这十几年的相处，叶悯在内心，也确确实实已经把大太太当成了自己亲生母亲一样看待，如果不是她的护持，他都不知道能不能平安长大。就为这，叶悯决定在自己正式加入革命队伍之前，先护好叶翎。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过了个周末，做母亲的体贴儿子，打电话从租车行叫了小汽车，让贴身嬷嬷送叶翎回学校；省得耽误儿子上班。叶翎跟嬷嬷走了，叶悯却没离开。他对着大太太喊了一声妈，大太太内心激动，脸上却神色如常，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这眼神让叶悯觉得有点尴尬。可叶翎已经开始接触革命理论了，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走上了从理论到实践的道路？他跟大太太说了叶翎看的那些书会对她产生怎样的影响和自己的担心，希望她走娘家的关系送叶翎出国求学，叶悯的私心，是想让叶翎避过历史上，一九二七年四月在上海发生的那次，针对共产党人、跟革命群众的大规模屠杀。大太太是个果决的人，听完叶悯剖析其中的利害得失，她毫不犹豫的带上贴身嬷嬷就出门找娘家亲戚去了。好在叶翎虽入学不久，成绩相当不错，这就有可操作性了。大太太难得求到门上，亲戚给了她面子，好人做到底，不光是让人给叶翎弄了个去英国的交换生指标，要是喜欢呆在那里，也可以中学毕业后转成留学预科生，顺手还给叶悯也弄了个留学预科名额，怕大太太不好意思，特地关照她叶悯这个留学名额，他去不去都没关系，只要定下来以后告知他们一下就行，要是他不去的话，名额也不会浪费掉，可以补录别人的。
　　叶悯下班回来，听了大太太问他要不要跟叶翎一起去留学，愣了愣后微笑作答：“还是不要吧，挺费钱的。”大太太欣慰于这个儿子没白养，“是官费，考上大学还有奖学金的，维持生活没有问题！”叶悯露出关心的神色问了个实在的问题“我们都走了，您怎么办？”大太太笑了笑：“我？我一个人怎么样都行的。”叶悯摇了摇头，态度真诚：“把您一个人丢在上海我真的不放心，其实我不是很想再读书的，不然当初不会只把翎儿送进学校了。要么我留下看家，您陪着翎儿一块去，万一她不适应或者不喜欢那边，您也好带她回来。”大太太也舍不得女儿，觉得这个法子也可以，遂跟亲戚讲明原委，退回了叶悯那个名额。大太太的娘家亲戚见叶悯拒了出国愿意留下来看家，对嫡母也算真心，且是个知道进退行事有章法的，不免高看他一眼，甚至打算觑个时机试试他的深浅，若是得用，今后不妨提携一二。叶翎母女在一个阴雨天登上了去英国的客轮，叶悯举着伞在码头从鸣笛起锚，一直到看不见船影，目光尽头天水空濛，江面波澜不兴，一抬头，已经雨霁云散，他收了伞，慢慢地往回走。回顾以前读过的中国现代史，上面记述今年，也就是1925年，孙中山于北京去世，1926年也就是明年，即将开始北伐，如果单为原主活出人样来的那个愿望，叶悯此时可以去风云际会的广州城找机会。可他天性懒惰，不愿意跟其它穿越者一样搞风搞雨，只想在满足原主守护好嫡母跟嫡妹这个愿望的前提下，活得比原身精彩些就罢了。左右也没什么事，叶悯想想还是回洋行上班去了。
　　大门口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叶悯抬头一看，进来的是他负责接待过的客户，一个个子不高，身段玲珑，长得小鼻子、小眼穿着洋装的日本女子。他的脸上立时显现了一个，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迎上前去：“是禾子小姐啊，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禾子故作娇嗔的看向他：“上次在叶悯君这里买的那一套茶具不小心碎了一个杯子，能不能麻烦您帮忙配一个呢？当然，钱我会照付的，拜托了！”叶悯故作沉吟：“哎呀，禾子小姐，不能不说您确实有眼光，您当时买的这个茶具是一批特制限量版的高档瓷器，全部都是成套卖、不拆零的呢，因为花色别致、卖得特别快，而且已经绝版不再生产了，所以卖一套少一套，库存也不多了。真的是不好意思啊，实在没有办法为您单配一个杯子了呢。您要是特别喜欢这套茶具的话，我倒是有个建议；您不妨听听看。趁着还有几套现货，您看看有没有同花色的再买一套做补充好了。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到经理那里帮您争取折扣力度再大一些，价钱算优惠点，您看呢？当然，不买也没什么关系的，毕竟，您已经有了一套了嘛。”禾子笑得格外娇媚，冲叶悯鞠了个躬：“好的呀，再买一套备用也不错，要是哪天家里来的客人多了，待客的茶杯花色一样，看起来也就不那么失礼了呢，那么，就麻烦叶悯君了，多谢。”叶悯到后头库房拿了几套茶具回来，摆在禾子面前的写字台上，逐一打开给她挑选，禾子指着一套纯色的“就是这个了，包起来吧！”叶悯莞尔：“我说的没错，禾子小姐果然有品位，这个颜色按我们中国人的说法，叫做天青色，取雨过天青的意思。在历朝历代是特别受贵族们追捧的颜色，寻常百姓人家一辈子是连见都见不到的呢，当然，如今没有历史上那么名贵难得了。不过，到现在这个天青色也是瓷器里特别难做出来的颜色呢，我们这么大量的一批货里头，这个颜色总共不过三套而已。您要是选这个的话，恐怕是不能打折的。”禾子听叶悯这么说，兴奋的小脸发红：“叶悯君，没有关系的、就这个好了，麻烦包起来吧，看起来跟家里的颜色一样呢。原先我买那套的时候，只是觉得茶具颜色很雅致而已，没想到这颜色的来头这么大呢，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今天真是多谢了。”说完，让身后的佣人拿了茶具，跟叶悯告别离开。叶悯四下看看，店里都是各忙各的，没人注意这边，他退回大办公室，到自己的写字台位置坐下，揭开杯盖啜了口茶，开始清理这几天积压下来的工作。寻常顾客自有伙计接待，有些手笔大的客户才是协理，襄理们接待的更重要一点。叶悯之所以愿意出面接待这个小鼻子小眼的日本姑娘，源于她第一次来洋行的时候，是跟着一个沉默的男子一起的，明明会说也听得懂中国话，这俩人男的不吱声，女的说日语。洋行里的伙计能比划几句英语的多一点，日语没人明白，至少文员，协理中大概才有人知道点。叶悯看伙计搞不定，那男的还在东看西看就是不吱声。同办公室的其余人都在装聋作哑，他只好站起来去看看。禾子那天没穿洋装，穿的是和服、还头梳发髻、脚踩木屐、手里拿着纸伞。她一见迎面过来的叶悯就红了脸，叶悯微笑看着他们“欢迎光临，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到两位？”禾子并没有改用中文说话，叶悯也不说日语，别人看起来就，有点鸡同鸭讲的诡异。事实上叶悯用中文回答的全是禾子用日语提出的问题。最后，叶悯把他俩请进会客室，让打杂的端上茶水果盘，自己去喊了经理过来一同接待，最后双方谈妥了一个棉布经销，一个日用瓷器出口两个长期的大单合同。感念叶悯及时抓住了机会，经理往上汇报的时候，就着重强调了他的应变能力，升职加薪的叶悯这回跨过了代办、帮办，直接成为了代襄理。之所以是个代字，因为不能凭一个偶然，就断定叶悯的确有才能。叶悯心知，上面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敛财手而已，去掉个代字，在他，搜易贼的说（so easy）。叶悯知道，此时青霉素还没有被发现，磺胺类还被当做染料。明年北伐开始，市面上各种止血药、纱布、绷带、酒精这些物资应该紧俏，交战双方的军队肯定需要大规模采购，如果身处中国人开的商行，叶悯不会动这个脑筋，因为有可能被军队无偿征用。他现在是外资洋行的代襄理，为免引起国际纠纷，外国洋行经营的这类军需物资，交战双方也只能花钱买或者用别的利益来换。叶悯跟经理问明自己的权限，得知作为襄理，他不必拘泥于瓷器生意，老板允许他。在承担得了后果的情况下自由发挥。叶悯闻言大喜，出门就找了家美国商行，以所在洋行的名义，签了笔巨额订单，是要求半年内□□的大量医用棉花、纱布、绷带的供货合同，叶悯把违约条款订得十分缜密，违约金是总货款的十五倍亦是格外高昂。经过行业协会公证后一式两份，叶悯拿着洋行这份放进空间，过了几天，他找到一家德国商行用自己的名义订购了一批桔红色的染料--百浪多息，他要的这批染料总量不大，没有可能特地为他从德国调货，只能等下一批进货时跟着一起运来，叶悯并不着急，他先签了购货合同，又约好货到了通知他自取。三个月后，叶悯收到英国来信，叶翎在信中，兴奋的给他描绘徐志摩笔下的康桥，还有伦敦的雾、和有名的大笨钟，还提到了威斯敏斯特教堂，著名的马克思墓前的讲话跟马克思墓。看完了信叶悯笑了，好吧，该来的怎么样都会来。
　　转过年来，叶悯低价购进的那批医疗物资开始抵岸，量大到如果入库，洋行仓库中其它货物的地盘也要被挤占，他也因此招致不少闲言碎语，经理待他也不及往日亲密。不得已，叶悯去找经理谈，声明如果洋行老板不想认这批货，没有关系，自己完全可以接手的。经理表示这是叶悯作为代襄理做的第一单，自己当时也是认可的。现在这批货刚到埠，只不过是量大了些而已，完全可以另外租了库房存放，又没造成什么不良后果，你不要担心，货款肯定照付，我们洋行不会不认账的。北伐的枪炮声如约而至，叶悯进的这批医疗物资，每天都在大批量的出货给交战双方，当然，这是背靠背的交易，不然，双方面子上都下不来。要不是有违约条款跟巨额违约金的限制，美国商行恨不得扣下这批货自己卖才好。叶悯一战成名，襄理前面的代字去掉，又小升一级，人称叶买办。一个人如果比人家强一点会被嫉妒、议论、甚至排挤，可像叶悯这样一骑绝尘，其它人等那就只能倾慕而已了。叶悯正春风得意的时候，德国洋行通知他百浪多息到了，他租了人力车去取，到家门口卸完货，他看看左右没人，敏捷的收入空间后，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