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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原初之树】 地下的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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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罗亚克!”
“啵”的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空气之中却像是一枚炸弹爆炸发出的轰然巨音。
黑色的幻影轻轻一挑,一个古怪的机器瞬间从千叶的后颈脱落。
“……啊。”黑色的身影坠落到地上,他像是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身体里的什么东西在复苏,疯狂的搅动着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
他不禁弯下腰,抱着腹部,抑制住恶心的感觉。
“你们都做了什么啊。”他不可置信的呢喃道,最后演变成刺耳的尖叫,“你们都做了什么啊!”
黑色的头发飞速的变白,就像是失去了水分的花朵,立刻在阳光下萎败。
他猛然抬起脸,原本全部被烧伤疤痕覆盖的容貌有一半在缓缓退回原来的光滑的样子。
“够了,原初。”酋雷姆移开目光,满是不忍,“停下吧。”
“怎么可能?我的愤怒和憎恨还未曾熄灭!”艰难的喘息,失去了后颈额外的能量来源,他已经感受到内脏和器官近乎疯狂的衰竭。
死死盯着的那个男人的身影都开始模糊。
迷雾中那双看着他快要流泪的眼睛……
要是痛苦,为什么要拿走我的「心」啊。
我也好痛啊……欧鲁德朗那燃尽大地的火焰将我一直一直的燃烧。
憎恨人类,憎恨同族,憎恨友人,憎恨亲人……憎恨这个将他们诞生下来的世界。
为什么是我?
浑浑噩噩之中,他不停的重复着。
为什么是我?
身体已经完全动不了了,眼前也是全然的黑色,就像他诞生之前存于大地之下的景色。
已经完全干枯的皮肤上勉强感知到一道水痕划过。
下雨了么?
……
下雨了啊……
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地面上的世界呢?
神之子终于无力的跪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呜——结、结束了么?”透子挣扎着撑起身子,膝盖和手臂上的伤痕已经呈现出失血的苍白。
雷希拉姆默默的扶了他的训练家一把,他苍蓝的眼眸低垂,不忍看向那破碎地板中央的那人。
透子扫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了中央那已经枯萎的身躯上,瞳孔狠狠一缩。
没有人形的东西摊在地上,漆黑一片,就像燃烧殆尽的炭渣一样,将周身的一切涂出一片污渍。指向天空的手像死去的枝桠,枯瘦狰狞的令人害怕。
“那是……千叶先生?”尾音不可置信的上挑,她踉跄的往前几步,挣脱雷希拉姆的手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咚”的一声,膝盖磕在石板上的声音让阿戴克回过神来。
“透子。”阿戴克目带不忍,原本只是想要打碎等离子团的阴谋,他也没想到其中的事情那么复杂。
人类的始祖,世界的支柱——世界初始之树。
他突然想起某个芳缘的冠军曾经措辞严肃的信件,不禁咬牙切齿,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能明说吗?偏偏要翻来覆去强调重要,却总是不说清楚哪里重要。
而信件里提到的等离子团的王……
看着刚刚呼唤了佐罗亚克之后就一言不发的N,阿戴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即是养育长大的家人,又是心灵相通的挚友,亲眼目睹对方就这样悲伤的死去,其中还有自己造成的原因,要是他经历这样的事情,或许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接受吧。
酋雷姆冷眼看着三个神态各异的人类,一言不发,也不去收敛那堆焦炭,也没有离开,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像是等待着什么。
“笃、笃、笃……”
鞋跟与砖石地面接触的敲击声快速靠近,一个高挑的人影从楼梯的黑暗中出现。
如果雷希拉姆的白是跳跃的白,是纯净的白,那么来者的白就是沉稳的白,是混沌的白。
“是谁?”阿戴克听到声音后迅速回头,却惊愕的看到高傲的酋雷姆与合众的黑白英雄向着来人齐齐单膝跪地。
绿色的眼眸却有着红色的瞳仁,眼下的脸颊上还有着奇怪的深绿色圆形图案。白色的头发像是跟衣服融为一体,深灰色和金色交错的奇特纹路从头顶,经过脸,蔓延下到胸腹,最后连到高跟鞋的鞋尖。
他踏出的每一步,都有着沉重的气势,毫无表情的面容只有眸光透露出高高在上的悲悯。
透子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奇怪的人,但酋雷姆他们的态度已经表明了这个人或者精灵至高无上的地位。
那么……肯定、肯定能够救千叶先生!
她这样想着,毫不犹豫的在那个人经过她身旁的时候抓住了他的衣角。
在雷希拉姆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她艰难的开口,“请……”
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奇怪的人就好像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他停下脚步垂眸俯视地上的女孩,话语带着古怪的韵律,“其为生命之母,若无种,吾亦无可奈何。”
怎么会……?少女无法完全理解男人的话,但她能够听懂的那个会笑着摸摸她头的青年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在天堂之塔上,她还无法理解阿戴克口中的死亡为何物,仅仅只是再也不能见面就已经让她感到十足的悲伤。
而现在……她终于明白了面对死亡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世界的神明注视着少女眼眶中瞬间流淌下来的泪水,终是敌不过心中对于命运之星的怜爱。
就在他身后浮现出十二块石板的虚影,准备做徒劳一试时,从刚才起就蜷缩在墙根一言不发的男人缓缓抬起头,一双灰蓝色的眸子苍老疲惫的像行将就木的老人。
“你说……种?”他望向白色的神明,嘶哑到极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其虽冠以生命之母,本质为树。”至高的创世神淡淡的看着他,神色中充斥着显而易见的冷漠,“无种,自然无法重生。当年,吾友将其种给予了其所爱的人类,现已无迹可寻。”
“也就说只要能够找回千叶的种子,他依旧可以复活。”阿戴克艰难的听下来,算是明白了他们的话。
他把透子从地上扶起来,透子也模糊中明白了什么,就安静的看着阿尔宙斯的侧影。
“然。”阿尔宙斯颔首道。
“那有什么线索吗?”
N丝毫不畏惧男人平静的表面下隐晦的厌恶,倒不如说他也对这个创造了整个世界的神明并无好感,他冷冷道,“重生?是抛弃一切的重新生长吧,撕裂他与家人的羁绊,扯掉他和友人的纽带。没有属于自己的爱与恨,才能承担着连绵不绝的来自精灵和人类的情绪。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永远不会损坏的人偶,是一台无论如何最终都会被他的主人毫不留情格式化的电脑。”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消瘦的身躯挺直的像是不倒的雪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