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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鬼话 ...
这一条探寻虎穴的路还继续着。
我不问凤迦异去哪里,只是在行进的路途中,静悄悄地察看路线地形,车马每过一处城镇,我都要将城貌略加比较。听说南诏原有六诏蛮族,凤迦异的先祖在战争与连姻中吞并了其余五诏,才建成的南诏国。
看了两天,果觉有一些蛮人习俗服饰极为奇异,与太和城中所见差别极大。见到许多以兽皮为衣的人,才相信凤迦异的话,这地方丝绸锦绣真是极珍贵之物,我两个不收敛点,极有可能真会沦落到剥羊皮穿的一天。
但我不信凤迦异那捆得紧实的绸缎真是用来祈神,什么王子金口玉言,我压根不再相信他的鬼话。那个绣神之说或者不假,但要人这么大老远地去祈她——还不知究竟要走到哪里,不是这个神有问题,就是这人在撒谎。
而且我曾故意拉着沉香在马队四周打闹,偷偷碰过那些厚实的大毡袋,有软的,也有硬的,怕是还装着陶器珠玉与他们南诏名贵的木雕浪剑。
摆脱了白衣和尚,沉香整个处于极度欢喜中,神情体贴,每多对公子的喜爱之举,令我也整天飘然。可惜这美好时光也就只维持了一天。
当晚还是野宿,还是野餐,大大的火堆烧出赤亮天色。我与沉香躲一旁说笑,偶尔看看四处扎帐的南诏侍从,凤迦异远远望来一眼。
一会之后,两人同时竖起耳朵,听到一阵奇异的音乐。寻声望去时,就见凤迦异站在树下,吹着古怪的乐器。那是个四管葫芦斗的东西,召来一个侍从比手划脚问了许久,才弄清那乐器叫瓢笙。
笙乐悠扬,凤迦异吹的曲调却有些凄怅,似怀着隐约心事,脸上满是悒色。
沉香手肘撞我一下,怨声道:“琵琶!”
我自然拍屁,“他吹的哪有你弹的好,半分都比不上。”私以为那琵琶本是用来取悦我的器物,他不必如此计较。
凤迦异吹了一曲,似乎心翳已散,依然眉梢带媚,眸光流诡地笑着走来。
十余人依旧围着火吃肉说笑。沉香换了块黑地红纹锦帕遮脸,看在几个南诏侍从眼里是又高贵又神秘。我知道他们私下里都在猜测我俩身份,但凤迦异不露风,他们也就只敢猜测着。
几双手在喷酒烤兔肉,边烤又边叽哩咕噜地说他们的蛮语,我听着厌闷,拔了块烤得金黄的递给沉香。“小心吃,别烫嘴了。”心想这地头我两个还得自行取乐,那头野狐别指望了,讲个故事都破绽百出。
我开始搜肠刮肚,将娘以前哄我的故事一个个翻出来,要找个吊人的。半晌后贼笑着问他:“沉香,你听说过竹林七仙不?就是嵇康、阮籍、向秀……”
话没说完,凤迦异在旁横插一句,“是竹林七贤。”
我一瞪眼,公子爱叫仙咋的了?待会还鬼呢!沉香也是一瞪眼,重重道:“七仙,我知道的!”那头野狐十分好风度地笑笑。
我拍拍沉香,意气风发地继续,“这竹林七仙不只风姿飘逸,才华出众,还有别样的本事。就说那个嵇康吧,他琴弹得好,骨气硬,还有一样东西特别大。”
“啥咯?”沉香很配合。
“胆子!”我比划着,神神秘秘,“我曾经偷偷给他丈量过,后来依照大小做了一只海碗,让大厨往里装饭,结果足足装了十一个人的饭量才满……”
凤迦异还是笑,那些听得懂的南诏人都目瞪口呆,大有这个仙也太能长了的意思。我帮沉香剔肉,抹香料,吊胃口。结果这小子就是沉不住气,拽着我袖子问,“那碗放哪了?我瞧瞧!”
我一噎,嘻笑:“公子拿它跑狗,不小心摔烂了!”一转语气,“咱们还说嵇康,这人喜欢弹琴,有一晚就点着个酥油灯在灯下弹,没弹一会,跑了只鬼过来,在灯旁一会弄衣一会吐舌头,一会还拿把小刀往火上摆来摆去——”凤迦异翻烤着刀子的手一顿,“嵇康也不理他。那鬼刚来的时候脸很小,你知道多小么?呶,就这样,像个猫面,他弹了一曲,竟然就长了一丈多,招招摇摇地,不仅把灯光挡住了,还黑碜碜地吓人。嵇康原本好好地弹琴,给他一挡,怒了,居然拂袖而起,还坏心肠地吹了灯火,说什么耻与鬼争辉……”
“那只鬼呢?”沉香问,尽问些不着边的。
我敷衍,“他吃了蹩,灰溜溜跑了。”
他眼神一暗,不太高兴了。
“沉香,那是只胆小鬼,就唬人的。”我哄着他,花花肠子九曲十八弯,自己又杜撰出另一个,“有一回我也见到一只鬼,在青城山见到的。这只跟嵇康那只不同,脸不小,身材也挺高大。我见到他时,他扎着根皂头巾,还穿了一条绿长袍,打扮得人模人样,可是正脸一看,青面獠牙,眦目歪脖,说多丑怪有多丑怪。当时青城山住着个有名的道士,叫什么张道陵的,他创了个五斗米教,门下牛鼻子很多——你别瞧他只有五斗米,其实比小老鼠的玉斗厉害多了,道士们怎么吃都吃不完。”
我顿一下,吃几口酥饼,凤迦异又递来一只软囊,我接嘴边微微一倾,嗅到酒味又立马丢还他,另行寻水喝去。
凤迦异奇极,“你们汉人今日不都要喝酒么?还赏菊花呢。”
我摇摇头,冲沉香一笑,讲我的鬼,“那只鬼是去山上跟道士们斗法的,结果没打两下,张道陵就出阴招了,他把一面亮闪闪的铜镜子甩出来,大喊‘照鬼镜’,那只鬼往镜中一瞧,一时羞愧难当,举手认输了。不过他很有骨气,张牛鼻子要他弃械入教,他衣袂一飘,大义凛然地说:死便死矣,岂可为五斗米而折腰……”
“他为啥一瞧镜子就认输了?”沉香冷冷问。
“他长得丑,自个也自卑呢。”我笑眯眯地,“公子那时才知道,原来鬼长得那么丑,难怪别人总是丑鬼丑鬼地叫……”
沉香突然起身,怒目道:“你就胡说八道!”
我张着口,一块兔子肉滴着油掉下,眼见他居然就这么——拂袖而去,急忙跳起来。凤迦异笑着添一把火,“原来少楼主还有这本事,真是那个,嗯,阎罗王贴告示……我这话说得对吧?”
我无暇理他,追着沉香离去,他身影在帐篷边一闪,不见了。
这边火光弱,我往帐篷里张一张,一片模糊中,那小子倒布褥上,两脚一屈一架,抱头躺着。我掩好篷门,贴着门口嘎嘎嘎地装鸭子叫,他没动静。
我又跳西北角去,凄厉地啸叫,他稳如泰山。我再换个位置,咕咕咕地学起夜枭,他还是不动,我转东边,狼嚎狮吼,鹤唳鬼啼,装尽种种吓人声相,以为他必怕鬼,唤我进去,哪知狮子吼还没吼完,帐内蓦地暴出一声咆哮:“你闹够了没?!”
这一声比我百声犹具威力,我僵着身子进去。
他还那架式躺着,一动不动。我爬到他身旁,小心翼翼抱去,轻轻地磨蹭。“沉香……”
他连眼都闭着,不睬我。
“沉香,你知道今天啥日子不?今天是重阳,我娘交待了要回家去的……”
“上回在嘉州,她特意让向舵主来交待的,今天得回去……”
“你不就想吃香的喝辣的,天天窝漂亮的木榻上,让什么蝴蝶蜻蜒冬兰秋菊的,给你扇凉喂果子,累了有个瓜儿捶腿,渴了有个秀竹端茶,香喷喷的茶,还鸟舌头的!”
“……你说啥呢?你咋知道了?”
“就你那点小心思,哼!”
“……”
“……”
“沉香,你知道明天啥日子不?”
他翻脸了,提住公子衣领,“还明天?”
“明天公子生日!”
“……”
“我娘要我回去,不是过重阳节,是想给我庆生,每年她都会做一桌子最好的菜,在桐院里……”
他丢开我,翻个身,睡。
我也翻个身,与他背对背。他很久都不动,我向后轻轻撞一下,撞他的腰,他仿佛真睡了般不给个回应。我翻回去,从后抱住他,一只手上下抚摸,似呢喃地问:“沉香,你哪天生日呢?”
他不出声,被我狼手摸得轻颤起来。
我继续磨,“哪天呢?说一声……”手里摸着个什么,圆滚滚的,把它掏摸出来丢枕后,一团亮光柔柔照来,唉,他的宝贝夜明珠。
“好沉香,嗯?”
“嗯~?”
……
“九月十一。”
我按着他左肘,愕然望去,珠光照着他死闭的眼,脸沉如水,我摸两下,放了他开始笑,笑得满地打滚。
这都比公子慢一步?真有他的……
笑够了又坐他身边,摸着下巴细细想,“嗯,公子属狗的,你小我一岁,属猪!”他不理,不知是在梦春秋还是梦蝴蝶,管公子抽疯呢!我将他从头到尾溜一圈,凑颈边吹气,又贼兮兮叫:
“小香……猪~”
沉香睁大眼,蓦地睁得很大,我有点吓着。但见他不似生气,便把他身子扳平了压着,故意腻起声:“小香~猪~”
他只瞪着眼看我,我越发放肆,贴着鼻尖叫了一声又一声,心里默数着,猜他要第几声才会暴发,根据礼尚往来以及对仗的规则,我认为他一定会叫我“大天狗”,虽然不太好听,好歹是压着他的。
哪知他瞪眼半晌,冒出一个:“臭小狗!”
那晚胡说八诌惹闹他之后,没两日,我便发觉这记仇的小子在用一种崭新的目光审视公子,起初只觉心头突突跳,被他多望几次后,一股不祥的预感直飙上来。
他让公子劈来一段木材,又剥夺了公子十来根头巾及一片衫布,鱼吻也顺手借去,整天在车里捣捣弄弄,削削磨磨。我猜破了脑袋都想不出他要干什么。于是常坐他身后盯着,只是瞧得他久了,他总回应地飘来一眼。就是那目光让公子觉得不祥,整个一不怀好意的危险分子。
这般瞧了两三日,我再没兴趣,只倚着厢板随车子一颠一颠地想事情。想得最多的竟然还是家里,这次一声不响地跑南诏来,娘不知多担心。
车子在行进中,门又是嗒地一声,南诏王子再次窜上来。我挺佩服他这矫勇的身手,数日来已对他刮了五次目。
数日来,他都是这么有事没事地一窜而上,有时也就闲侃几句,我却越瞧越不顺眼。起初以为这野狐心不死,还想勾引公子,后来渐渐发觉他居心不良,常常三两句闲言扯开之后,话头一转,就勾搭沉香去。
我记得四天前那次尤其过份,他嗖地跳上车,连眼尾都不扫公子一下,直接扑沉香面前,兴冲冲说:“我总算想起来了,你本名不叫‘瑛’,李瑛是明皇二子,那位前废太子,开元末年三庶人之首。我竟然记糊涂了!你的名字是‘玥’,李玥!以前听说过,凤鸟氏少昊帝出生时,五色凤凰给他衔来一颗流光溢彩的神珠,那珠子就是‘玥’,因此你字东珠,佛名沉香,可对?”
我当时差点一脚将他踹到无量寿山,搂紧沉香破口大骂:“什么凤凰什么神珠,那都是公子的,关你屁事?!”
还有一回也是极端目中无人地当着我的面大舒感怀,那感怀全是对沉香相逢恨晚的言词,说多刺耳有多刺耳:“世子风华,异早有仰慕,昔日在长安,奈何身不由己,无缘结识,只是皇筵华帷间匆匆一瞥,隐约侧影已觉天人不及。异曾与凉王、汴王同游曲江,也曾有幸赴过杏花宴,每每言及才艺,王孙士林,无不赞世子高才,闻说世子每有诗画,汴王必央以奇珍相换……”
如此滔滔不绝,喋喋不休,气得我一剑东来,险些送他上西天。
可惜无论受过多少教训,这头野狐就是百折不挠铁杵磨成针,骨子里的狐性已是根拔不去,这次一上车居然又媚声媚气地丢来一句:“小香猪~臭小狗~”
我两个脸都绿了,真没想这蛮人还有听床的恶趣。
他脸转变极快,一下又正经起来:“前面便是剑川,今晚到城里歇憩一晚吧!”
我拉过沉香交头接耳,“今晚不必放驱兽香了,不过很可能又有黑衣人跳出来砍咱们……”斜眼去,野狐凤迦异神色自若,居然笑得很坦荡。
他娘的!老子就不信他是发善心!
似乎一直忘了作个交待了,这文中人物年龄,以虚龄计……
orz 爬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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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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