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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   六月的天,火辣辣的太阳高悬在空中。夏日广阔的湖面上已经铺满了层层叠叠的荷叶。一阵清风吹过,朵朵荷花妩媚地扭动着腰肢。

      如果瞧不仔细,谁也不会发现在碧绿的荷叶丛中躲着一只长长细细的木头船。

      木头船上的人正惬意地躺在荷丛的遮盖下打瞌睡。看了一半的书斜斜地盖在脸上,遮挡着从缝隙里照射过来的太阳光。

      调皮的微风轻轻扫过程子玉的青绿色绸衫,少年尚在睡梦中,交叠的修长双腿不自在地动了动。

      此时,从远处却传来了细细的动听的歌声。

      程子玉的眉微微蹙起,他伸手拿开头顶上的书本,揉搓着双眼坐起身来。

      火红的日头下,水面反射出耀眼刺目的光。那边荷花开得正好的地方,却能看见一个头戴白色纱帽,身着绿色长裙的姑娘轻轻划着小船走过。

      一阵微风吹起她遮掩面庞的白纱,少女白皙的面颊露出来,一双清秀的眸子带着愉悦的笑意。轻快的歌声又从她嫣红的小口中吐露出来,女孩划着船慢慢地往前走,在她身后,一串串水花打在碧绿的荷叶上,滚成一个个圆滚滚的小水珠。

      发觉少女正在往自己躲藏的这边划来,程子玉好看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狡黠的光。他微微侧了侧身子,重新藏在一株巨大的荷花之后,眼睛却一瞬不眨地瞧着那边的女孩子。

      可能是在日头下忙碌了太久,莲衣有些累了。她拢了拢身后摘来的大捧荷花,伸了个懒腰,坐在了船板上。白纱帽被她摘下来拿在手上扇风,炽热的湖水反射着太阳的热度,把她的脸蒸成了粉红色,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上却更像是莲花仙子一样妩媚了。

      程子玉兀自偷看着,船上的女孩子却好像发现了他一般,清澈的眸子朝这边扫过。少年做贼心虚样的低了低头,在别人看不见的碧绿荷丛里,他的脸忽而不自在地红了。

      其实莲衣只是忽然起意,想起小时候和弟弟一起来湖里采莲蓬时,两人光着脚丫坐在爹爹的船头上荡悠着玩,凉凉的湖水包裹着他们的脚踝,随着爹爹划船前行,激起一朵朵小小的浪花。所以她小心地打量了下四周,发现没有一个人影,便放心地脱下鞋袜,将小巧的双足伸入湖水里,悠闲地荡起水花来。

      却不知在她的不远处,有一个少年望着她雪白的双足睁大了眼睛。她真的是妖精吗?要不怎么会这时单单出现在这里?少年呆呆地看着少女,嘴里不自觉地喃喃出声:“玉雪可爱,玉雪可爱。”

      莲衣自己玩得正开心,却不想突然有男子的声音响起。她不安地看过去,终于在一顶巨大的荷叶下发现了一袭青衫的偷窥者。也难怪她刚才没有看见,因为程子玉的青衫和四周的荷叶融为一体,不仔细找,谁也看不出这里藏着一个人哪。

      莲衣此时又惊又羞。她踉跄地站起身,顾不得穿上鞋袜,顾不得戴上纱帽,便飞快地拿起竹竿撑开船想要快点离开。

      程子玉见那美丽的女孩子要走,一时什么也顾不上了,站起身子也想追过去。

      “姑娘,等等。”

      可是他忘记了这是在水里,而不是在岸上,所以“扑通”一声巨响,栽了下去。

      莲衣本来一心划着船,突然听见后头落水的声音也吃了一惊。她回头瞧了瞧,又仔细地把刚刚程子玉藏身的荷丛打量了遍,却还是没有发现他的身影。莫非刚刚真的是他落水了?

      莲衣轻轻皱了皱眉头。这可怎么是好?他应该是会水的吧,要不也不会独自撑着船在这湖中央的荷丛里躲着。想起刚刚少年痴痴望着她的火样的眸子,莲衣不自在地撇了撇嘴角,有些气恼地拿起竹竿继续行船了。

      管他呢,这样的登徒子,淹死才好。

      她正沉浸在刚刚的羞恼中,冷不防被水中钻出的人影吓了一跳。只见刚刚落水的少年头顶着一顶圆圆的荷叶,笑意盈盈地瞧着她,好看的眼睛里说不出的得意。

      “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莲衣见他活着,心里一丝喜悦滑过,又听他说着不着调的话,心头的喜悦立马被羞恼代替。
      她假装抬起竹竿“不小心”打了程子玉身旁的荷叶一下,溅起的水花拍打了少年一脸。

      趁着他不注意的空当,划着船飞也似的跑掉了。

      身后,却是少年的声音传来。

      “我叫程子玉,家住西山,姑娘,你还来不来这了?我..我明天还在这里等你。”

      后面的声音断断续续,莲衣逐渐听不清了。她心里好笑地想,这个登徒子,谁要知道他的名字。

      秀气的双手用力地滑动着竹竿,头也不回地走了。

      莲衣的家就住在离湖边不远的柳树村里,村里的住户并不太多,屋子三三两两地分布在湖边,远远地看,倒像是山水画一样。

      莲衣的爹娘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因为避难逃到了这里,看见这柳树村山清水秀又安静怡然,便定居在此地开始以务农为生。因为这里土地肥沃,湖里鱼虾成群,只因地势偏僻所以人烟有些稀少,莲衣家的日子倒也过得衣食无忧。

      太阳逐渐西斜,莲衣将小船拴好,又把荷花放进麻袋里乘着,干完就踏着轻快的脚步回家了。莲衣的娘有一门好手艺,她染出的布颜色自然又好看,每次莲衣爹一拿到集市上去转眼就被抢光了。其中的秘诀,莲衣瞅了瞅手里的一麻袋荷花,就是用的这自然染料了。所以,每次爹爹去山上捕猎的时候,莲衣就代替他去河中采荷花,谁曾想今天居然在河中碰到了一个陌生男子。

      莲衣从小到大接触过的男人掰着指头都能数出来,爹爹,弟弟,邻居家的黑牛哥。不是因为她娘管得太严,而是因为在这柳树村里人本来就不多。

      也幸亏莲衣是生在这柳树村里。要不以她的容貌,不知道会引得多少纨绔子弟为她倾心,然而这也并不会是一件好事。莲衣的娘曾经告诉过她,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惯会用手段哄姑娘,哄得她们丢了魂一样一心想要嫁给他的时候,就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其实,莲衣的娘没有好意思告诉她,那些纨绔子弟看中的只是姑娘的身子,失了身子也就没有了一切。小时候她并不明白,只是多少年后想起娘曾说起的这些话,心里便漾起一阵一阵的痛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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