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太子的新娘》籬鳩

3、第一章 嫁错人(2)

　　敖囚烧脑筋的看着夏莲。
　　夏莲因为周遭瞬间变得无声而感到不安。
　　东海龙宫的四周围被神气保护着，所有的生物与海水都与龙宫隔绝，龙宫殿内本就规定细声细语，没人说话时她还以为是座死城。
　　夏莲甚至可以听见附近有人摇水的声音，不久她听见许多人的脚步声，他们走的很匆忙，似乎是在处理什么急事。
　　见两人默默不语，风伯开口说话了，〝殿下，听说今夜将设宴欢迎夏莲小姐，是否让我吩咐碧云殿拿一些上好织品给小姐换上？〞
　　碧云殿掌管龙宫一切织物，里头的女侍都是一等一的纺织熟手，制衣不在话下，她们最擅长的是刺绣，不论是活物还是静物，只要看过一次东西的样貌，她们都能在布上绣出一模一样栩栩如生的图腾。
　　而其中自然也分成上品与中、下品，上品献给王族，中品为高官所有，下品则是给宫内寻常仆役穿的，碧云殿内的女侍也是按照此规矩。
　　敖囚想了一会儿，他盯着夏莲打量。
　　其实这姑娘也不难看，只是年纪还小，比起美艳，应该用纯朴来形容，但在这份纯朴中却参着一分难得可贵的清秀。
　　就如同她的名字，就算生于淤泥之中，任寒水冷冽侵凌，却始终亭亭净植，未失去自己的本色，反而显现出被隐藏的高贵，仿佛一朵莲花。
　　她很坚强，就算被人类以河神新娘之名推下河底，她却没有在自己被救醒时流下任何一滴眼泪。
　　〝殿下，您怎么了？〞风伯不解的问。
　　〝不，没什么。〞敖囚不再盯着夏莲看，他随口吩咐风伯：〝叫碧云殿送几套中品的衣裳，对了，还有一些平日的素衣。〞
　　他一直知道自己心不如父亲一般铁石，经常被教导他的先生说过于仁慈，但同情夏莲、同情一名人类，他倒是为自己今日之举感到各种讶异。
　　风伯作揖领命：〝遵命，殿下。我这就让人去办，那么属下先行告退了。〞
　　风伯离开后，就只剩下敖囚和夏莲两人。
　　又是一阵沉默，夏莲心里慌了，她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对方是神一样的存在，而且还是东海龙王的儿子，这里是他的地盘，万万不能得罪他。
　　敖囚不论心里亦或是神态都是平静的，他不擅与人类交际，应该说他从未与人类交际，比起心慌，他更多的是无话可说。
　　〝那个……〞
　　〝你——〞
　　两人几乎同时发声。
　　敖囚看她紧张得低下头，他觉得有趣，方才在正殿父亲敖光抬起她的下巴时，虽然看似害怕，但在她脸上的表情分明是不屈，怎么现在与他说起话来却支支吾吾的？
　　〝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不，殿下您先说吧。〞
　　〝我只是想和你介绍龙宫的环境。不过，与其用说的，不如直接带你去看看……〞敖囚的声音突然停下，他又忘了，夏莲现在看不到。
　　夏莲明白他不再说下去的用意，〝没关系，我想在这附近走走，那就麻烦殿下了。〞
　　〝这样也好……〞敖囚将夏莲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肘上，〝牵着我，龙宫有很多阶梯，地形复杂。〞
　　夏莲听话的抓紧敖囚的袖子。
　　她不知道自己正往何处走、眼前看到的又是什么，但她心里并不害怕，因为她明白敖囚和村里的那些人不一样，他是个好人，在他身旁虽然会觉得寒冷，但却令她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如果夏莲可以看得见四周，她会发现一旁向她与敖囚行礼的侍女、官员，都用一种不可思异的眼神看着她。
　　在夏莲与敖囚走远后，侍女们才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们都看见了吧？殿下居然和那个姑娘勾着手！〞
　　〝敖囚殿下平日只喜乐理，连其他龙王贡献给东海的少女都不看一眼，怎么现在……〞
　　〝你们有所不知，那个姑娘是被龙王陛下指婚给殿下的，所以殿下才不得不对她好，呵护她！〞

　　夏莲知道自己的手因冰冷而直发抖，她还未入仙籍，所以受不了敖囚身上不自觉发出的寒气。
　　发觉夏莲的脸色越发苍白，敖囚停下脚步，将她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推开。
　　夏莲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敖囚不开心，她习惯性的默默低头不语。
　　突然她听见一个迅速轻盈的脚步声，那似乎不是人所发出来的声音，有点像是动物，但她听不出来是哪一种动物。
　　那只"动物"体积和人间的小狗一样小小的，它身上似乎带着鳞片，有点刺刺的却没有伤她半分，它的尾巴缠绕着她的小脚，它温驯的磨蹭着。
　　敖囚伸手抱起它，〝应龙，不得无理。〞
　　那被敖囚称为应龙的"小动物"，外表酷似缩小版的龙，背上长着一对纯白翅膀，龙角和胡须并没有让它看起来可怕，反倒让人觉得这迷你小龙非常可爱。
　　〝这是……？〞
　　〝它是应龙，是小时候父王给我的使仆。〞敖囚将应龙递给夏莲。
　　夏莲小心翼翼的伸手想摸摸应龙，在伸出手的瞬间，她的手就被应龙的龙身缠住，一片片蔚蓝如海的鳞片滑过她的手臂，这些鳞片比起敖囚来说，虽然一样没有温暖的温度，但冰冷的程度少了许多。
　　夏莲的手抚向它的背部，她摸到什么和羽毛一样有柔软触感的东西，夏莲开口问：〝它有翅膀？〞
　　〝对。〞敖囚向她形容应龙的外表：〝它是神兽，平常外表比人类想像中的龙还小，有着湛蓝的龙鳞，背上有一对纯白的翅膀，它很温顺，它似乎很喜欢你。〞
　　应龙的温顺只限于熟悉的人，从小到大敖囚还是第一次看见应龙对陌生人如此亲昵。

　　〝大哥！〞
　　夏莲听见声音，下意识的抬起头。
　　这次她听见的声音是个女声，虽然音量特意提高，语气也不是寻常温柔，但依然隐藏不了声线中那份柔美。
　　夏莲想，这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位漂亮的大小姐吧？
　　〝大哥原来你们在这，我和雨师为了找你们，几乎走遍整个龙宫呢！〞龙王三公主敖琳不满的说。
　　敖琳是东海龙王敖光的三公主，任官的女侍和官员对这位公主评价甚高。
　　她有着象征龙族的绯红长发，在赤色杏眼中不是一般女子的软弱，而是不逊于男子的强悍骄傲，不拘小节的个性使她受族人爱戴。
　　在敖琳身旁的雨师向敖囚作揖行礼。
　　〝殿下，陛下吩咐我带您为晚宴做准备，请您跟我来。〞
　　敖囚无奈的微笑：〝父王这次是铁了心要我娶妻……〞
　　夏莲听到敖囚这么说心里产生歉意，要不是她的出现，也不会造成敖囚的烦恼。
　　夏莲的双手紧抓着自己的裙摆。
　　敖囚发觉到夏莲的异样，对她浅浅一笑：〝抱歉……我刚才这么说，这并不是你的错。〞
　　〝如果大哥你不三番两次推掉婚事，父王也不会那么着急了！〞敖琳站在夏莲身后，双手放在她肩膀上，〝不过这小姑娘不也挺好的吗？比起之前那些自以为高贵不屑他人的大小姐来说，我更支持她成为我的大嫂！〞
　　敖囚今年六百多岁了，在神族中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换算成人类的年龄大约在十八、九岁左右。
　　快二十岁还没成家，在人间是很罕见的事情，在神界亦是如此，而这些人多半会被人拿来说嘴，也难怪龙王会着急了。
　　〝大哥你不知道，听敖兰说，南海的族人都以为你有断袖之癖，要不然你也不会一直拒绝他们进献的新娘。〞
　　敖兰是南海龙王唯一的公主，也是敖琳的闺蜜，小时候经常来东海游玩，由于她喜好说嘴别人的闲事，所以敖囚对于这位公主是敬而远之。
　　敖琳一把牵起夏莲的手，〝那我就和未来的大嫂一同打扮去了，大哥你就和雨师一起为晚宴做准备吧！〞
　　夏莲被敖琳拉着走，这位公主看似娇小纤细，但力气却是不小，夏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敖琳拉着离开。

　　敖囚看向雨师。
　　雨师和风伯一样是受敖光宠爱的武将，风伯掌飓风，雨师主降水，在东海一带这两人名气响亮，无人不知晓。
　　雨师外表年约十七岁，实际年龄却是比敖囚大上一百多年，他们两人是朋友亦是兄弟。
　　雨师不善言词，平日沉默寡言，一头水色短发，半边浏海遮住一只眼睛，他被敖光指派为敖琳的护卫。
　　他行如水，迅如雷，性格上虽然没有达到上善若水的境界，但究各方面而言也是一名完人。
　　也就只有他能忍受敖琳的"真面目"，敖囚在心里默默加上这句话。
　　〝殿下，时间差不多了。〞雨师再次提醒他。
　　〝嗯，我们走吧。〞
　　既然躲不掉，那就试着接受这门婚事，况且他又不讨厌她，反而对她有一丝好感。
　　他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