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太子的新娘》籬鳩

2、第一章 嫁错人(1)

　　夏莲出嫁已经过了一年，村子的干旱还是未改善，许多人都说夏莲不被河神宠爱，反而惹怒了河神。
　　干旱闹的全村子人民互相争执抢粮，有些好体力的男丁明白干旱会一直持续，便放弃耕种谷物，改为去邻村抢劫食物和银两。
　　一年前夏莲是救济村子的希望，一年后她成为了村子里第一大罪人。

　　村子的河川顺着崎岖的山谷流下，最终河川与海水交融，夏莲的躯体虽然在这过程中早已被鱼啃蚀干净，但灵魂却跟着河川飘流向大海。
　　海不比河川平静，但流速比河川缓慢许多，她已经习惯沉落在水与水之间无重力，且无法自由活动的感觉。
　　突然失去这种被包围、挤压的感觉，她敏感的令意识清醒过来。
　　夏莲能隐约听见一些人围在她身边窃窃私语，直到一个脚步声出现，那些人才不发一语。
　　〝这个小姑娘是谁？〞
　　这声音是一名年轻的男子吧？她猜测。
　　沉稳内敛，那是属于中低音调的声线，夏莲觉得很好听，同时也觉得可怕。
　　她怕这个人和村里的人们一样，想要她死。
　　〝回禀太子殿下，〞开口说话的是一名老者，他语气恭敬的说：〝看这名人类姑娘的穿着，似乎是某个地方赠送给河神的新娘。〞
　　〝为什么要赠送给河神当新娘？〞
　　〝人类好像相信，只要送新娘给河神，河神便会降下大雨解决干旱。〞
　　被老者称为太子殿下的青年想了一会儿说：〝那就把这名姑娘送回去给河神，风伯，这点小事你做的到吧？〞
　　〝是的。〞风伯为难的说：〝可是敖囚殿下，这人类姑娘已失去躯体，若不做些什么灵魂将会灰飞烟灭，恐怕支撑不了回河神殿的路途。〞
　　〝真麻烦……〞语毕，敖囚对夏莲做了个手势，她的灵魂就从地面上升起，周遭一部分的海水包附在她身上，不久后原本透明的身体渐渐恢复原样，皮肤也恢复到正常人类的肤色，外表不再像个死人，而是和活人一样有血色。
　　敖囚的手指轻触她的脸颊，一阵冰冷的触感令她反射的皱眉，敖囚看着夏莲缓慢睁开双眼，那是一对墨色的眼眸，很美很纯却失去聚焦。
　　〝什么都看不到……〞这是夏莲醒来说的第一句话。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她害怕的双手胡乱挥舞，想要碰触到周围的事物以求一丝安全感，她想要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一双手抓住她的双手，那熟悉冰冷的感觉又再次传了过来，冷令她再次皱起眉头，但这极低的温度却能让她的心安定下来。
　　〝你的眼睛看不见？〞抓住她的手，敖囚问。
　　〝……嗯。〞
　　风伯这时开口提议说：〝太子殿下，我看还是将这名人类姑娘带去给龙王陛下看看，或许陛下会有办法。〞
　　敖囚同意的说：〝也好，她会失明是因为我的多事，给父王看看或许还有救。〞
　　敖囚吩咐两名侍女搀扶着夏莲随他回宫，他走在最前面，风伯与夏莲并行走在他后方。
　　见敖囚知道夏莲行走不便，而刻意放慢脚步，风伯欣慰的看着这位由他服侍长大的龙王太子，随后又一脸心疼的看向夏莲。
　　风伯问向她：〝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夏莲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夏莲。〞
　　〝是个好名字，夏天的莲花，人如其名一般干净，出淤泥而不染。〞风伯的语气转为怜悯：〝只可惜生为人类，被人类作为祭品献给河神，幸好你在这东海第一个遇见的是敖囚殿下。〞
　　〝敖囚殿下？〞这是他的名字？
　　风伯继续说：〝敖囚殿下是东海龙王的长子，要是换做其他殿下，小姑娘你可能就不会只是失明这么简单了。〞
　　东海龙王有九个儿子，每个儿子都有自己所喜爱擅长的事物，夏莲很幸运，因为她在东海第一个遇见的是敖囚，他是九个儿子中最不喜杀戮。
　　要神去救人类本来就是件难事，夏莲想了想，或许这个叫敖囚的龙王太子是个大好人？要不然也不会愿意救她。
　　她很好奇是什么样子的人才会有那冰冷如寒霜一般的体温，只可惜她现在是失明的状态。
　　风伯小声的对夏莲说：〝小姑娘，龙宫已经到了，接下来会有一段阶梯要走，小心脚边。〞
　　〝谢谢你，老伯伯。〞
　　〝别客气，叫我风伯就好了。〞
　　风伯刻意将自己的力量压抑至最低，以免围绕在他周围的强风伤到夏莲。

　　东海的龙宫座落于深海的一处裂缝中，位置隐密，没有熟路人带领很难独自找到方位，四周由上万名虾兵蟹将驻守，龙宫规模浩大，从前院围墙走到正殿需要花上数十分钟，堪称东西南北海域最雄伟壮丽的宫殿。
　　夏莲很想一睹龙宫风采，只可惜她双眼失明，只能凭风伯口中叙述的景象去想像。
　　就算她双目失明也并未憎恨敖囚，因为她明白救她的人正是敖囚，如果不是他，她的灵魂早就随着躯体消散无迹。
　　走在前方的敖囚停下脚步，风伯领着她缓缓跪下，夏莲不敢开口说话，她听见四周有人正交头接耳谈论著什么，只是声音过小，所有的话语传到她耳里都变成一阵沙沙声，她只能自己去揣测其中的意思。
　　现在她跪下的地方是龙宫正殿，龙王应该和皇上一样坐在龙椅上俯视着众人，夏莲这么猜想。
　　〝囚儿，事情经过朕已经知道了，不过将部分修为赠送给人类姑娘续命，你这又是何必呢？〞
　　东海龙王敖光虽句子中有责备之意，但语气却是赞许的。
　　夏莲一脸不明白的抬起头，什么是修为？她不知道，但她觉得能延续生命的东西一定可贵，敖囚似乎送了一件稀世珍宝给她？
　　敖囚听得出来敖光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单纯不明白儿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敖囚作揖说：〝父王，此女是人类献给东河神的新娘，若孩儿置之不理，此女将会灰飞烟灭，要是被东河神借此事告上天庭，我东海之尊严何在？〞
　　〝哼。〞敖光从不把地方河神放在眼里，〝小小一个河神怎敢与我东海为敌，什么河神的新娘，若人类知道降雨之事归我龙族管辖，还会在意区区一个小河神吗？可笑。〞
　　敖光语中豪气，一旁东海的文武百官纷纷显露高傲的眼神，同意的点头。
　　夏莲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她小声轻唤风伯，风伯只是笑了一声要她放心。
　　敖囚见时机差不多了，便进入正题：〝父王，孩儿在救这姑娘时意外造成她失明，可有方法让双眼恢复正常？〞
　　敖光起身从龙椅上走下，夏莲虽然看不见，但她并没有失去耳朵的功能，反倒听力变得比以前更好，她能听到龙王步步逼近她的脚步声，夏莲觉得害怕，反射性的往后退了一步。
　　敖光的手和敖囚一样冰冷，他轻轻地将她的下巴抬高。
　　或许龙族的体温都异常的低？夏莲这么猜。
　　〝这小姑娘的眼睛大概是没救了，她本身的三魂七魄已经被寒气侵蚀殆尽，应该是漂流到东海的过程中造成的。〞敖光将手离开夏莲的脸，〝囚儿，你的处理方式已是上策，无须对人类产生歉意。〞
　　〝是，孩儿知道了。〞敖囚再次作揖准备告退，〝那么孩儿这就吩咐风伯和雨师护送姑娘回东河神殿。〞
　　〝这倒不必。〞敖光直视着夏莲，心里觉得她生的标致，若真给河神当新娘未免太可惜了，〝这姑娘的命是你救的，朕知道你尚未有婚配，不如就把这姑娘入仙籍，许给你做妾，况且东河神殿那边还不知道新娘之事。〞
　　风伯听了大喜，他可是从第一眼见到夏莲就真心喜欢这孩子，敖囚是九位龙子中他最相中的，风伯觉得没什么不好。
　　但敖囚可不是这么想的，平白无故被父亲决定终生大事，而且娶的妻子是个十四岁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他才不要。
　　〝父王，此事不妥。若他日东河神殿派人来要人，孩儿与这姑娘已有名分，却被人说得毫无道义，那岂不是毁我名誉？〞
　　〝此事无须再提。不用担心，区区河神哪比得过我东海之强大！〞
　　龙族喜欢把有利、强大或美丽的事物占为己有，夏莲既然出现在东海的领土上，即为东海所有，敖光才不会好心到将夏莲这个美人胚子送给比自己低阶的神。
　　敖囚虽然还想说些什么，但他明白父亲的个性，便不再多说，他带着风伯与夏莲离开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