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商之戒尺》朱子凌

20、八、暗算

　　八、朱金钗见对方出手愈发狠辣了，心中挂念孙满和玉倚，忙道：“大哥，你截住他，我去寻孙满他们。”黄金屋说道：“好，小心了。”再大喝一声，说道：“乌云飞，敢与我一战么？”其声如惊天一雷，震得人人捂耳俯身，痛苦不堪。
　　乌云飞再吃一惊，暗道：“这等功力，恐怕就在我之上了。”嘴上却说：“有何不敢！”飞脚又伤数人，脚尖借点杀人之力半空中返转身来，单刀迎战黄金屋。
　　“咣铛”一声，黄金屋宝刀竟一刀削断对方单刀，乌云飞大惊失色，急急后退出丈外，落在一匹马上，随手震下马上的中原武士。同时喝道：“好刀，叫什么名字？”伸手向后，又亮出一把奇形兵刃，黑沉沉的，远胜于刚才折断的单刀。
　　黄金屋喝道：“刀名猛虎，阁下可要小心了。”纵身追上，也是脚踩乱马腾跃而来，途中一个“怪蟒翻身”，宝刀借下击之势，一个“力劈华山”，威不可挡。乌云飞大叫道：“来的好。”人却毫不停留，踏着半空向后便退，欲避开黄金屋挟雷霆万钧之势的那一刀。
　　二人在半空中你攻我守仗着一口气竟连斗二十回合，都是好身手，好宝刀，一时竟打个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朱金钗以左手五枚金针开道，直入鞑靼马队中。若说近战之能，这些人哪里是朱金钗的对手。五枚金针几乎同时击落五名骑兵，寒光一闪，长剑又到，两名骑兵尚且来不及挡架，已然中剑落马。
　　华山吴劲风本已中双刀，然此人十分硬朗，尤自死战。见朱金钗单人只剑杀入敌群，热血直上脑门，喝道：“大家随我来。”率领余下的十几名江湖豪杰冲上前来，接过了数十名鞑靼骑兵，双方展开了最后一场马上大血战。
　　朱金钗杀过第一层鞑靼马阵，便又有第二层骑兵迎了过来。朱金钗轻叱一声，扬手便是一把金针，但非向前甩出而是向后面掷去。后面正堪堪抵住吴劲风等人的敌骑不防背后有暗器袭来，一片惨呼，就有十多人被打下马去。而金针未虚发一枚，针针制敌，犹如神迹。
　　前面的骑兵见对方手扬抛物，连忙横刀欲挡暗器，却哪里能等得到暗器到来。就在这电光一闪之隙，朱金钗纵马已杀至，长剑疾攻，一剑刺出，必有一人惨叫着下马，竟无一合之将！剩下的二十多骑敌兵被朱金钗杀的怕了，发一声喊，尽散开去。
　　朱金钗也不管这些散兵游勇，拍马冲入车群，一些赶马的鞑靼马夫提着兵刃来犯，被朱金钗几剑杀了几个，其他的吓得自顾逃命去了。连挑数车，车上装的不是金银财宝，便是些缩成一团的年青村姑，人人战战兢兢、惊恐万状地看着朱金钗。朱金钗心中一软，说道：“快跑。”人又向前方寻去了。
　　借着天上的残月、散落在地上的火把光茫，朱金钗见到最前面的有一辆类似铁笼一般的马车，不知里面装的是何物？立即纵身下马，弹跃着向前扑去。
　　朱金钗双脚刚到那马车后面，突然左右闪出两个人影来，刀风大作。朱金钗向后便退，同时一剑化作数剑，后者居上地反攻对方。
　　这两个都是黑衣蒙面，刀法纯熟，显然是刀中好手。三人以快打快，连斗三十余回合，朱金钗左手暗寻金针，这才发现金针早被她抛得一干二净了。当下只好耐着性子见招拆招，专等对方二人露出破绽。
　　被朱金钗打散的一些骑兵、马夫见状又一齐杀了回来，布在三人周围，厮机攻击朱金钗，朱金钗反陷于重围之中了。
　　朱金钗眼见势急，恐久战失利，左手虚扬，左边刀客一惊，缩头闪避。待其发觉对方使诈时，朱金钗的长剑已刺入他的咽喉。朱金钗未等剑尖刺实，便抽出长剑反攻右面的刀客。左脚同时踢向受伤的刀客，右剑左脚成一字型，右剑迫得刀客横刀抵挡，左脚却“砰”的一声，正中对方胸口，带着冲上前来的两名马夫跌撞了出去。
　　正与黄金屋酣战的乌云飞见势不妙，己方也没剩下多少人了，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他本是漠北绝顶高手，此次南下的前锋将军，先使人装扮客人混入玄武门中，设下伏兵，埋了火雷，然后以“声东击西”之计一举荡平玄武门等等计策，正是由他一手精心策划的。突袭玄武门虽然付出了沉重代价，但刺杀房岚成功，重创玄武门势力，完全可使其一蹶不振，大喜之余，就有些轻敌起来。北返之时顺手牵羊，抢了几个村落，眼见就可人财俱得安全返回草原，立下此盖世之功，乌云飞欣欣然仿佛看到了部落民众像欢迎英雄归来似地迎接他们，甚至“蒙古第一勇士”的至高无上的称号戴在自己的头上也未可知。岂料中原武士竟在元气大伤的情况下，还能如此迅速地做出猛烈的反击，实是大出他的预料之外。
　　他久随鞑靼左贤王征讨南北，心思转念极快，见不能以众胜寡，便以单挑之名拖延时间。他等的正是几十里外那埋伏在“藏兵”谷的南下后军。若他时辰不到，大军必前来接应，到得那时，还怕得谁来？然而与黄金屋越斗越心惊，渐渐担心起一事：别在援军到来之前，就全军覆灭于此呀！
　　黄金屋心中却不断闪现一个念头：云峰的援兵怎的还未到呢？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己方人马虽少，却渐渐占据了上风，再想云峰一众必将来到无疑，心下稍稍沉稳。心想只要除去眼前这个蒙古高手，余人不足虑也。当下，更加沉着运刀，左拳乘机打出。乌云飞大喝一声，左掌迎上，“砰”，这一手二人各用上了七、八成力道，闷哼一声，都退出数步。但乌云飞只觉得气血沸腾，身子禁不住摇晃了几下，单比内力修为上，显然是不如黄金屋的。
　　黄金屋正要再战，忽听得有人“啊”的一声惊呼，却是妻子朱金钗，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朱金钗数剑扫翻另一名刀客后，余人不敢再斗下去，又向四处逃命去了。朱金钗瞧准铁笼上的巨锁，举头便砍。但听“咣铛”一声，火花迸溅，朱金钗只觉手上一麻，长剑竟被震得折断，不禁惊叫出声。
　　朱金钗这把长剑虽说还算不上什么上好宝剑，但也是江南名匠打炼而成的，一来血战中此剑已然受损颇大，二来这巨锁显是并非寻常铁制，是以出现这种剑折的情况。
　　黄金屋听得妻子的声音，惟恐有了闪失，一个“夜战八方”，杀退乌云飞，转身便去援助朱金钗。而此时吴劲风等人正到处扫荡瓦剌残兵，战场上已没有几个活人了，何人还可阻挡黄金屋？仅三翻五跃就来到朱金钗身旁。
　　乌云飞岂能容忍让黄金屋用宝刀开锁，提刀紧随其后而来。朱金钗却已明白丈夫的意思，向追上前来的乌云飞掷出断剑，同时脚挑地上的一柄单刀，伸手握住，化刀为剑，脚踩“七星步”，展开一套以柔见长的剑法，拦住乌云飞。即便乌云飞再饶勇善战，一时又哪里能闯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黄金屋举刀就要劈断铁锁时，突然一个灰衣身影闪电般飞驰而来。身法之快，令人难以相信是人之所为。
　　黄金屋也来不及思索这人倒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之势的气浪滚滚压向自己，若不顾得此人，执意一刀斩断铁锁，必难躲过此人惊天一击，而且也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承受得了的。说不得只好先求自保，宝刀化劈为扫，反攻来者，同时身子向后急退出去。
　　不料这股气浪来的凶猛，退的也疾速，来者那一手气劲竟在半途中改了方向，转攻朱金钗。双方相隔数丈，但这人动作太快，气劲刚猛无敌，把本来没有可能的事演变成事实。黄金屋大骇，喝道：“金钗，小心了。”全力扑向那人。
　　朱金钗正大战乌云飞，只等丈夫开锁救人，然后合二人之力，那时量乌云飞武功就是再强一倍，也能生擒下来。他夫妇二人都认定了这铁笼之中，必关着那两个孩儿，所以拼命也要打开它来。又哪料到半路上杀出了这么一位可怕的劲敌，饶她武功了得，行走江湖二十余年，经过无数大风大浪，今次却是生平从未遇到过的险境。在一瞬间，朱金钗同时陷入当今两大绝世高手的夹攻之下。
　　黄金屋眼见来不及相救，纵身之时，宝刀立即脱手，使的正是白虎门天龙啸宇剑法中“黄龙穿塔”的内劲手法，直冲来者的后心射去，只盼因此缓他一缓，便可救下妻子。同时力灌双掌，助推宝刀威势，刀若无功，双掌再攻。这一刀双掌实是聚集他全力的一击。
　　朱金钗身陷两大高手的夹击，急向右前方走去，乌云飞横刀封住去路。来者掌风已笼罩住了四方，空气倏然变得灸热起来。朱金钗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避开前后二人的攻势中心，竟斜身弹了出去，欲从二人缝隙中间逃出。来者“哼”了一声，左掌向上仰拍，重重打在朱金钗左肩上，朱金钗只觉其力巨大，直入心肺，人便飞出十余步外，一口气没忍住，血注喷出，气息闭阖，当时便栽倒在地上，不醒人世。
　　来者一掌拍中朱金钗，身子立刻旋转成螺，就那么的闪开了猛虎宝刀的穿心之厄。宝刀反中乌云飞的黑刀，“呯”，这一突变使得乌云飞接得太实，虽然震飞了猛虎刀，全身却被打得巨颤，喉咙一甜，险些吐出血来，只觉五脏六腑差点翻了个跟头。
　　黄金屋刀伤乌云飞，双掌眼见却要落空，半空中化掌为爪，抓回宝刀。那人乘势不断抢攻黄金屋，掌力雄浑无比，竟不容黄金屋有一招半式的反攻。
　　乌云飞见黄金屋被人缠住，机不可失，忙招呼几个在远处张望的散兵，赶着铁笼车继续前进。其它满载珠宝的马车竟也不要了。
　　华山吴劲风正杀得性起，骑马拦住去路，喝道：“哪里去！”乌云飞大怒，说道：“找死么！”骑上马便冲杀过来。吴劲风哪肯示弱，纵马迎战乌云飞。
　　来者连攻出十八掌，招招连环相扣，黄金屋亦退十八步，竭力避让其锋。那人忽的暴喝一声，双掌自上、经左、下至右划成一圆，平平推出。二人距离不足三尺，黄金屋哪里能躲开，只好左手搭在刀身，全力横刀相抗。“呯”，黄金屋被这股无形大力硬生生地震出二、三步，双臂酸麻，暗叫“厉害。”
　　宝刀借月光一闪，黄金屋辨清此人蒙面遮头，只露出一双凶光狠辣的眼睛，正似有相识之感时，这人却转身便走，大步流星飞出十余丈外，转眼就消失在夜幕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