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商之戒尺》朱子凌

17、五、较计

　　五、正当众人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时，玄武宅外又传来一阵马啼声，似乎有大批人马来到。大家杀的性起，纷纷涌向前院欲寻人厮杀。
　　有人大呼道：“是官兵。”原来是雁门关总兵大人闻得玄武有难，便点派人一队骑兵来援。众人见火势甚大，自发地找水救火，抢救伤员，一片忙碌。
　　忽听有人惊叫：“孙满少爷不见了！”黄金屋和朱金钗心里都一“喀噔”，暗叫“不好。”几乎在同一时间，二人眼前浮现起那个名叫花玉倚的那个花家少年的笑容。
　　众人大吃一惊，只知与敌血战，倒忘了房孙满这孩子。房孙满是房岚留下的惟一一点血脉，万万不能有失的。只是如今夜色正浓，玄武门血流成河，遍地尸体，一时又上哪里寻去？大家到处搜查，却毫无头绪。
　　残月凌空，人人被冷风吹得皮头发麻，寒意凛人。黄金屋心挂两个孩子，想起房岚与花不才临逝时的重托，持刀四顾心中一片茫然。
　　此时人心慌乱，竟没人能够说说下一步该如何去做。忽然，宅外再度传来马蹄声。有人在马上大喝：“房老侠何在？”刚刚醒来的云峰听到，脸现喜容，回应道：“是陈志军师么？”
　　一骑当先而至院前，喝道：“正是陈志，云二哥，啊！你受伤了。”来者领着一群人下得马来，与众人合兵一处。
　　云峰叹道：“你们来晚了。”陈志等人愕然，待见到房岚的尸体，忍不住落下了虎泪。大家都大骂鞑子卑鄙无耻，偷袭玄武，刺杀房大侠，这个仇一定要报。
　　这批赶来的人马是刀寨的英雄，叫陈志的是刀寨的军师，陈志身材矮小，相貌平平，但前额尤为突出。最是足智多谋，人称“智多星”，平日深得房岚器重。随来的还有两位副手，一个叫应手，个子瘦长，骨骼粗大，长臂过膝，显是擅长徒手格斗之人；另一位名叫成事，身材倒粗壮的很，只可惜是横向成长，一看就是出手狠辣之辈。
　　只听陈志冷静下来，说道：“云二哥，刀寨来犯之敌已被击退，然而刀寨损失惨重，人员伤亡颇大，连文五哥、青城掌门梧桐子都受了伤，古四哥、风五哥正率领群雄一面坚守寨子，一面救人灭火。我等念及房大侠安危，可、可惜仍然晚了一步，叫鞑子鬼计得逞。唉！”黄金屋急问道：“陈兄，你们此来可在路上见到孙满了么？”金屋心想玉倚与孙满十有八九是在一起的，找到孙满也就找到花家孩子了。
　　陈志惊道：“没有呀！房少爷不是在玄武门么？”望着云峰、黄金屋等人一脸无奈的表情，陈志这帮人才知道房孙满失踪了，急得人人直冒冷汗。
　　云峰沉思良久，果断地说道：“眼下只好如此这般。”众人忙问究竟。云峰说道：“我们一部分人继续在玄武门内外查找孙满，人手不足可由官兵补充，并遣人再返雁门关，向守军报告敌情，并恳请增援。”稍稍停顿一会儿，又道：“敌人即然是瓦剌人，此次南犯，计划周详，两面配合的天衣无缝。至少现在看来，此次他们意在刺杀在下恩师，今恩师遇难，已然得手，其必然北窜。我等若寻到孙满则罢，寻不到则大有被胡人掳去的可能。”
　　陈志点头说道：“二哥所言极是。依小弟之见，咱们可兵分两路，一路北追逃敌，一路先往刀寨联络，在玄武门、刀寨和雁门关周围搜索孙满少爷。然后无论哪方发生情况，以信号弹为准，另一路火速驰援，待合兵一处，同舟共济，共御外侮，挽玄武于将倾。诸位以为何如？”
　　众人都赞此策甚妙。陈志固然冷静机智，但云峰内伤不轻，还能临危不乱，调度有方，令人心折。黄金屋不禁在心中闪过房岚的遗言：你记住，一定要帮我找到解尘，让他辅佐。这句话意思表明房岚最终是下定决心选择了一位接替他为玄武门掌门的人，可惜话没有说完。黄金屋想：“难道房师伯最后终究选择了云峰？那为什么先找解尘呢？以云峰的能为又何须解尘来辅佐呢？”此刻的黄金屋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有太多的不解，可又向谁来诉说呢？谁又可以为他解答呢！
　　忽又有刀寨探子来报，来者禀道：“敌向北缓缓撤退，沿途抢劫财物，掠夺人畜，放火烧村，方圆数十里村落、原蒙古部落降民之族尽皆遭难。”众人听得热血沸腾，无不大声咒骂鞑子狠毒，连无辜百姓也不放过。
　　陈志皱眉说道：“敌军往常作战风格来去如风，无论偷袭得不得手，后撤时都是全力北返，罕有让我们有追上的可能。依今日血战观之，莫非他们以为已重创我玄武门和刀寨，房大侠已逝，官兵怯战不敢北上，我等又群龙无首，无力追及不成？如此，倒令我中原武士有扳回败局的机会了。”云峰也道：“对，还可乘机寻访孙满。”陈志思索地说道：“我等只要轻骑追击骄兵，必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当有斩获。就怕鞑子还有另支人马接应，那就有些棘手、难办了。”
　　此次鞑靼人南来动用了至少不下数千精锐之师，先袭刀寨，调走大批中原豪杰，再以伏兵突然对玄武门发难，屠杀玄武门内仅剩余的不足二百多人。而且整个过程显是精心策划的结果，其出手之突然性，作战手段之高明，武器装备之精良，人员素质之强劲，实是令人心震撼。敌人竟能在玄武门内事先埋下了火雷，杀到玄武宅内众人方才发觉，这份诡异的事情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谁又能敢保敌人没有策应的人马呢？陈志担心的正是北返敌军行为如此反常，会否是诱使中原武士落入圈套的另一个致命陷阱呢？
　　大家都倒吸一口凉气。云峰问陈志说道：“若果有陈兄所说的一支人马，那么这支人马会在哪里接应逃兵，或者设伏呢？”陈志沉声说道：“依小弟之见，及多次与鞑子交手的经验来看，其最有可能伏兵于距此百里之外一山谷中，那谷名叫‘藏兵谷’，乃昔年两汉时期汉朝与匈奴交战的古战场，最易藏军设伏。对方无援兵则罢，有则必在此谷。时间紧迫，事不迟疑，我等应火速北上追歼逃窜之敌，尽全力于百里之内灭掉这股南来鞑子，或可寻到孙满少爷。”陈志似想起一事，又道：“敌非败兵，乃得胜之军，我等万不可轻敌才是。”众人齐声称是。
　　云峰恐北上人马不足，眼睛向此次援助玄武门的带兵将尉望去。那带兵官却先声夺人，说道：“总兵大人只下令小将支援玄武门，未曾有追敌之命令。小将职责所在，不敢擅自作主，离开玄武门，恕小将无能为力。不过若等小将先禀明总兵大人，由大人定夺，或可帮助诸位，如何？”
　　有人便忍不住骂道：“等那狗官下命令，鞑子早回他娘家去了。”带兵官听到有人竟敢对总兵大人出口不逊，“嚓”的一声，拔出腰刀，喝道：“谁在那辱骂朝廷命官，给本官站出来。”众人大怒，都怒视着那带兵小将。看得小将心下一寒，口上还强自壮胆地喝道：“你们要造反不成？”云峰忙劝住众人，喝道：“如此，我等便分头行动吧！”陈志说道：“二哥内伤不轻，北上之事就由小弟领头吧！”云峰叹道：“那就拜托贤弟了。”
　　黄金屋也上前请战，说道：“二弟，让我夫妇二人也北上杀敌吧！一来为房师伯多报血仇，二来也可留意孙满下落。”云峰大喜说道：“有黄大哥、黄大嫂出马，我云峰无忧矣！”当下又有崆峒派长老刘可往、武当白须道人、华山百草先生的师侄吴劲风等豪杰一一前来请战。
　　陈志翻身上马，挥手大喝道：“好，大家随我一同北上杀敌吧！”众人“轰”然响应，纷纷牵绳骑马，手持火拔，辞别云峰等人，往北面纵马疾行。
　　云峰在后面高声喊道：“一路小心，若有缓急，以火箭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