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商之戒尺》朱子凌

15、三、狼烟

　　三、三人毫无拘束地聊了半天，此时门外有人轻微敲了敲门，说道：“师祖，是不是请黄大侠、黄夫人就席？”黄、朱二人一路风尘而来，肚腹早已饿了。房岚一拍脑门，笑道：“老糊涂了，走，咱们一同吃个便饭吧！”朱金钗笑道：“不，是寿宴。”房岚和黄金屋相视一眼，“哈哈”大笑着先出了内室去了。
　　玄武弟子为三人在内厅摆了酒席，美味佳肴放了满桌子。房岚年势已高，不喜欢太吵，偌大内厅只有黄、朱陪着房岚饮酒吃菜。不时传来来自外厅的划拳喧闹声。
　　黄金屋酒量过人，未饮之前，先自闻了闻，只觉酒香扑鼻，忍不住先品尝了口酒，就喜欢的拍桌赞道：“是花雕酒，甜、酸、苦、辣、鲜俱全，馥郁芳香，令人回味无穷，端得是好酒呀！”房岚也是个老酒虫，喜道：“金屋也爱好这口？好，咱爷俩也来个一醉方休！”朱金钗悄悄地在桌子下踢了黄金屋几脚，提醒他别让今日的老寿星喝得太多了。黄金屋笑着瞥了她一眼，那意思好像是在说：为夫自有分寸。
　　三人谈笑风声，杯觥交错，不知过了多少时辰，眼见得窗外西方火烧云密布天边，夕阳的光辉已呈衰降之势；冷风渐浓，给原本的蓝天，添了一层层灰色的云彩。
　　突然，一声巨大的闷响震得地动山摇，仿佛山崩地裂一般可怕。房岚脸色大变。只听外面一片骚动，有人大声喊道：“快看，西面有烽火狼烟！”
　　“狼烟？”喝得有些微醉的黄金屋猛的站起。房岚侍卫中有一个叫松山的三旬汉子解释道：“为了防止蒙古骑兵突袭晋北，西北三十里处的刀寨设有烽火台，一旦有军情紧急之事，就可以狼烟示警。”另一个名叫白水的侍卫皱眉道：“难道蒙古人又来了？”几人穿了披风，齐闯出内厅，外厅、较艺场上的人早就混乱不堪起来。
　　有的人惊慌失措，有的人亮出兵刃嚷着要会会瓦剌人，但更多的人踮着脚向西北望去。黄金屋寻了一高点，远远眺望，只见西北极远处果真是黑烟滚滚。又见几次火光隐现，轰隆隆的爆炸声令黄金屋也不禁微微变色。
　　“哒哒”一阵急速飞驰的快马往玄武门奔来，老远就听马上报信人高声喊道：“大事不好！敌情来报！”来者下马过速，向前踉跄冲出十余步，被古风一把抓住，喝问道：“倒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报信人一脸污渍，衣裳血痕斑斑，显是杀出条血路而来的。这人气喘喘地说道：“报、报古寨主，刀寨、寨遭不明来历的敌军围攻，人数无法估计，竟、竟有火雷”话未说完，人已累的虚脱的栽倒在地上。
　　众人无不变色，心下骇然。尤其是那些来玄武坐客的江湖群雄，从未碰到过如此大的阵势，纵是他平日如何威风，到得今日也要心惊肉跳一番不可。
　　一旁的云峰沉声说道：“火雷已炸，烽火才燃，这是为何？”来者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些人训练有素，武器精良，突袭而至，似蓄谋已久。今日房老侠大寿，兄弟们不免有些大意，待发现敌踪时，已然晚了。”云峰怒道：“现刀寨情形如何？”来者回道：“敌火雷威力巨大，炸毁了大半石墙，索幸对方火器有限，不能继续扩大战果。陈军师见战事危急，便命小的等二十人急来报信，请火速驰援。敌人却早做了防备，二十个兄弟只有我侥幸活着回来。”说罢埋头大哭。
　　古风大喝道：“军情十万火急，大家快随我前去御敌。”早有人牵马备刀，递给古风。那蓝衣墨客、棕衣汉子领着六百多玄武弟子各上战马尾随古风绝尘而去。
　　云峰不等古风一众走远，即命人速往雁门关守军报信，请主将大人守好关卡，勿中了敌人‘声东击西’之计。然后又下了一连串命令，玄武弟子们纷纷出动。有的江湖豪客便来询问事态的发展，云峰对大家肃然说道：“大家不要惊慌，就算瓦剌人搅局，也充其量不过区区几千人罢了，咱们玄武还怕了他们不成？管教他有来无回就是。”
　　“大力北斗星神”吴广济老气横秋地说道：“云二侠所言极是，放着这许多英雄豪杰在此，怎得鞑子来猖狂？”众人便请缨出战。云峰不敢作主，只好请示房岚。房岚沉声道：“也好，我们中原武林同木连枝，就一起抗击鞑子吧！也叫他们从此不敢小觑了我中国人士。”
　　房岚既然说话了，众人血液无不沸腾起来。吴广济振臂高呼：“大家随老夫去杀他个片甲不留！”众人各有马匹，几百号人一窝蜂地杀向刀寨。云峰恐有失，忙让自已身旁的几十个弟子跟上，引领这帮豪杰去刀寨杀敌救援，以免迷了道路。
　　这一番折腾，好好的宴席被搞得一片狼藉。房岚冷笑道：“宴无好宴，达延王也忒小器了。”说罢拂袖回厅。
　　“轰”的一声，厅内竟然于此时发出惊天爆炸，十几名侍卫、豪杰首当其冲，被巨浪当先抛出数丈外。事发突然，房岚虽掩面急退，亦受重创，跌倒在地上。黄朱一众大惊失色，不及细想，急忙护住房岚。
　　只听得“嗖”、“嗖”，无数划破长空的声音响起。众人惊恐地发现从院外射进不知多少箭枝，竟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箭网，扑天盖地的罩向前院的百十号豪杰身上而来。
　　“轰”玄武门似乎每间屋内都埋藏着火药，接连不断地发生爆炸，许多人都在一瞬间被炸得尸骨不存。
　　黄金屋不容思索地解开披风，狂飒着甩了出去，挡飞数十枝狼牙箭。其他幸存者亦“依葫芦画瓢”把手里所有能够扔出的物品全部抛出，阻挡了一大片箭雨，但仍然有人中箭受伤，哀嚎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不耳。
　　人影晃动，墙上已跃上不少黑衣蒙面人，各自弯弓搭箭。未等他们再射，朱金钗眼疾手快地扬手掷出一把金针，扫掉十余人。云峰见机不可失，喝道：“上。”手持一双判官笔，率众跳上墙头，打散弓箭手。又有一帮持短兵器的蒙面人从大门处狂涌进来，双方转眼就交战于一起，短兵鏖战，倾刻间便死伤无数。
　　正当双方打得难解难分时，从两侧厢房内突然窜出一伙蒙面人，双手不停地扔东西。有的人还以为是暗器，格刀相抵，只见火光闪过，全身已着起火来。“啪”“啪”，在豪杰聚集中间开花，窜出数道火苗。“啊”，二十多人立即身陷火窟内，拼命想挣扎，四处乱撞，倒冲散了正堪堪抵住敌人的中原队伍。火烧活人的凄惨景象，犹如地狱一般令人恐怖。
　　黄金屋看得眼眶欲裂，血脉贲张，手劲一转，手中之刀把一个蒙面人直直钉在厢房门上。右手同时拔出背后的宝刀，带着森白的光茫杀入敌群。如虎入羊群，连劈三刀，刀刀毙人性命，刀法精纯无比，刀风所及处，当真骇得敌人无不心胆俱裂。蒙面人也不及再抛火弹，见黄金屋厉害，就有五个杀手上前围战黄金屋。
　　朱金钗一剑挑翻一人，见丈夫孤身作战，便来援助，甩手掷出几枝金针。同战黄金屋的五人都是武学好手，但金针过于细小，速度又快，有两个当先躲闪不及便应声栽倒于地。黄金屋乘机出掌劈刀，结果了余下三人。正欲再寻敌手，忽听得一声惨叫，夫妇二人感觉有些耳熟，不禁齐往那头望去，竟是花不才身中数刀，却仍旧死死护住已倒在血泊之中的花娘子。
　　黄金屋虎胆雷动，暴喝一声，声震四方，手中宝刀开路，挡者必死，势不可挡，直杀至花氏夫妇身前，连扫两刀杀退围攻花不才的三个蒙面人。朱金钗随后赶来，岂肯放过那三人，持剑截住，斗在一起。
　　花不才此时满身鲜红的血，摇摇欲坠。黄金屋一把抱住，但见其命若游丝，显然是不行了。黄金屋心中一酸，颤声说道：“花老弟。”花不才两眼睁得大大的，竟“呵呵”傻笑起来，断断续续地说道：“黄、黄大哥，吾、吾是不成了。你、我虽萍水相逢，却一见如故。花某碌碌一生，一心追求功名，想、想光宗耀祖，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能在临死前认了黄大哥这、这般人物，虽、虽死无憾矣！”话至此，一口鲜血没忍住，张口喷出，尽喷在黄金屋胸前。
　　黄金屋忙运起真气于右掌，贴在花不才的背上，助其把话说完。花不才得了这口真气支撑，又勉强地开口说话，道：“谢、谢你助吾花家报了家仇，吾求你一事，吾儿玉倚”话到此处声音渐小，双目一瞪，就此气绝身亡。任凭黄金屋如何施力救护，亦已无力回天。心中大痛，禁不住流下了英雄的泪。慢慢地把花不才摆放在花娘子的身旁，为二人抹上了眼睛，心里默念道：“你们放心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