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狂欢的休止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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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一帆认出和风松了一口气，把钥匙塞回口袋，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和风看见他露出了灿烂的笑脸，九十度鞠躬：“请指教我，前辈！”
弗洛伊德欺软怕硬地对着他汪汪叫了两声就要冲上去，舒一帆连忙牵住他，对着和风露出一个有些为难的脸：“我和你一样大吧，我也不知道怎么指教你……”
“我觉得你特别厉害，前辈！”和风眼睛闪着光握住了舒一帆的手，“你的表演每次都是一次就过，胡导演从来不说你有错，我觉得你很了不起——你能指教我一下么？”
“我没什么好说的。”舒一帆态度恶劣地说，他才不想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呢。凭什么他会演戏就一定要教别人啊！
弗洛伊德冲着和风汪汪直叫，舒一帆索性把它抱起来，抬头对还在恳求的和风说：“你的问题是台词。要我说，你去随便找一部偶像剧学学里面人是怎么说话的，学个十二十集大概就会了吧。我还有事，麻烦你让一让。”
他遥控打开车门，把弗洛伊德放在后座上，自己坐进驾驶位，摇下面向和风的车窗：“我就说这么多，你要是真的想得到这个角色回去自己努力吧。”
和风退后两步又鞠了一躬：“很感谢你！”
舒一帆点点头摇上车窗，兰博基尼飞快地冲了出去。
他第二天到片场化妆的时候，化妆师一边责怪他起晚，一边顺口说：“你们一个个都乱七八糟的，身为演员一点也没有职业精神。刚才那个男二也是，不好好保养眼睛都肿了，一看就是熬了一夜。”
舒一帆哦了一声，心理琢磨着：对方不会真的去看偶像剧学台词了吧！那说白了——只是自己随口胡诌的嘛。
“好了，完美！”化妆师把他推到镜子前欣赏着，啧啧道，“还是偶像剧最轻松，把你化成瓷娃娃就行了。”
“辛苦啦，我就知道你化妆最棒了。”舒一帆冲着她露出一个笑脸，站起来朝着拍摄场走去。
他迟到了，和风和女主已经开始表演了。
胡导演看见他连忙招手：“一帆来了！快来快来，我们把昨天的那部分重来一遍！就是和风发现你和女主的事情时的那一段。”
舒一帆依然没什么兴趣，嗯了一声把弗洛伊德交给小程，自己走进布景中。他虽然兴趣缺缺，但毕竟演技在那里，一站上去就是一个霸道总裁。
女主对他又害怕又依恋，活脱脱一个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
和风推门而入，看见这一幕愣住了：“晓薇？尹总？”他走进去几步，不敢置信地说，“你们怎么在这里？”
女主迅速离开了舒一帆：“你别误会！”
舒一帆不悦道：“误会什么？你现在不是我的女人么？！”他伸手搂住女主，充满敌意地看着和风，“我们很快就会结婚，届时欢迎你来参加婚礼。”
和风不敢置信地看着女主：“这是真的？”
女主转过头不去看他。
“晓薇，我觉得我们应该说清楚这件事情。你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和风的愤怒一下爆发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你觉得他这种人能对你好么！”
舒一帆冷笑着：“对不起先生，我想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太大关系吧。插手别人的私事，你管得太宽了。”
“晓薇！”和风注视着女主。
女主低着头，很久才说：“这件事情和你无关。”
和风脸上的表情从被背叛的震惊和无法置信变成愤怒，说道：“好，我走，我走！”他说完，摔门而去！
“CUT！”胡导演叫道，“太好了，太好了！和风，你还是挺有天赋的，继续加油！”
“谢谢导演！我会继续加油的！”说完和风转过头看向舒一帆，“也谢谢你，舒前辈！你教我的真的很有用！”
“我什么都没教你。而且我不是你的前辈。”舒一帆说得都累了。他端详着和风好奇地问道：“你真的按我说的去把偶像剧一集一集看了？”
“对！多谢你告诉我要这么做！”和风说这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学演戏。”
“那你怎么会……”
和风挠了挠鼻子：“我其实是歌剧专业的。”
原来如此！舒一帆恍然大悟。这就解释得通了！对方诡异的腔调，夸张的表演，在这行上的谦卑都是因为这一点。
“加油吧。演戏很难的！”舒一帆拍了拍和风，继续投入到表演当中去。
在《完美爱人》中，舒一帆可谓是顺风顺水：他的资历在这个几乎全新人的剧组中算是最老的，胡导演对他青眼有加，和风对他更是全心崇拜。
舒一帆没有任何压力，却隐隐有了一种不满。
从一开始舒一帆对于这部电影《完美情人》剧情意见就非常多，这种不满积累了一个多月，在表演又一处他对女主隐忍付出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这幕戏NG了很多次，这并不是舒一帆的错，是和他搭配的配角总是做错表情。
舒一帆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无聊的台词，终于不耐烦了。
“……这些事情别让她知道——去他的我为什么要说这么蠢的话！”舒一帆摔了手上的道具，从场景中走出来。
胡导演的“CUT”喊到一半吞了回去，连忙过来安抚舒一帆：“一帆，你对剧本有意见我们可以再改，先把这一段拍完吧。”
“这一段本来就毫无意义！”
胡导演头疼不已：“行行，剧本可以商量，先把这一段拍完。”
“现在就改！”舒一帆坚持道。
胡导演没有办法，让全员休息，把编剧叫了过来。
改剧情远没有舒一帆想象的那么简单，前后逻辑的调整，剧情的衔接，人物性格的对照……戴着黑框眼镜的编剧一脸愤怒地和胡导演说了半天，就只有一个意思：剧情绝对不可能在一瞬间调整完毕！这种要求是无知无耻无理的！
胡导演一边擦着汗，一边在两个人之间周旋。
他看了看时间十分肉疼，要知道这些拍摄场地都是寸时寸金啊。他咳嗽了一声问舒一帆道：“一帆……你看这样可以么？你先这样演，我们等修改好再补拍。”
“我现在就要改！”舒一帆任性地说，他实在受不了这样浅薄的剧情啦！
几次三番被这样反驳，胡导演也动了火。他干脆说道：“舒一帆，你到底想要怎样？！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们不可能马上把剧情改出来，你还打算在这里纠缠一整天么？！回去表演！”
舒一帆很少被这样教训，火气也上来了：“实话告诉你，我觉得这样的电影拍出来就是垃圾！不改剧情的确没必要拍了！浪费胶卷！”
“你！你！你！”胡导演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索性不和他说话，对所有人说道，“开拍！都回来！开拍了！”
他把舒一帆揪到场景中，严厉地说：“我不知道你在别的地方是怎么做的！但是既然你签了我的合约就得好好配合，别让别人等着！”
他对周围人吩咐道：“按照原样拍！开始了！”
这一幕是他和女主日经恋爱场景，按理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但是今天舒一帆怎么演怎么不舒服。
“……虽然我以前不喜欢你，但是我那时候并不了解你。”
“……嗯。”心不在焉。
“我想……或许我们应该重新开始。我有很多事情可以和你分享，你说呢？”
舒一帆漫不经心地看着远处，拍拍女主：“晓薇，我也有很多话和你说。”
“真的么？”女主努力做出开心的表情，但是神情已经不太对了。这种感觉……和以前太不一样了！
舒一帆懒洋洋地回答她：“真的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低头扫了一眼手机，只是一眼，但这不知为何就激起了女主的愤怒。
她脱口而出：“你还是去工作吧！你根本不——”
她说到一半捂住了嘴，惶恐地看向胡导演：“抱歉，我说错了！”
胡导演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对她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也不是第一次演戏了！台词还能说错！重来！”
他觉得自己更加忧心忡忡了，甚至开始怀疑当初让舒一帆来当男主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对方的演技出神入化，但是对方的任性太出乎意料了。
舒一帆继续着他的把戏，女主没有一次能正常地说出台词，被胡导演骂得狗血喷头，默默坐到一边哭了。
胡导演看着舒一帆叹了口气，说道：“你回去吧。”
“回去？”舒一帆愣了一下。
“我们先拍别人的部分，我会让编剧尽快修改剧本，等等弄好了通知你。”胡导演说。他需要好好想想怎么对付这个演员。
舒一帆一点也不为此伤心，反而有点高兴：他又闲下来了！
他当天就去找了一群朋友通宵，玩得乐不思蜀。
接下来的几天他干脆沉浸在游戏的海洋中，把这段时间拍戏落下的进度全都一一补回来。
他的狂欢在一个电话来临时画了休止符。
那个电话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午夜了，母亲在电话中的声音充满了忧虑，直截了当地问他：“一帆，你能不能立即回家？”
舒一帆心一动，但是却又有些不情愿：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现在被导演放置play而被父亲骂一顿。
他勉强答道：“不……过两天呗？最近有点事。”
母亲叹息了一声，压低了声音：“一帆，你真的应该回来一次。你父亲很希望你能回来……”
“那他为什么不亲自告诉我？！”舒一帆满腹怨言，“跟我坦白地说几句话这么难么？”
“一帆，你父亲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哎，急死我了。”母亲沉默了一会儿，“一帆，你爹很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能认真起来。”
“……会的。人生苦短，我现在还没有玩够。等我玩够了再努力，也不会太晚……”
也不仅仅因为没玩够。
舒一帆绝对不想承认，他认真下来最终的结果就只有被父亲亲口说“很烂”的表演和实际上就很烂的片子。
就算要承认自己认真了，至少也要等到做出点成绩吧。
“……我知道了。”母亲在电话那头深深叹了口气，忽然转了话题，“你知道么，你父亲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怎么样。”
舒一帆悚然一惊：“他没事吧！”
“没事，这只是个小手术……”
舒一帆爬起来抓着衣服：“他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别，一帆，这只是个小手术，已经结束了，你父亲已经回家休息了。他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情。你明天回家让他看看，哄哄他开心，他身体是真的不太好了……”
“……我真的不用过去么？！”
“不用，我们在这里陪着就好了。不早了，你快睡吧。”母亲安慰着他，但声音自己都不太信服。
“……嗯。”
舒一帆挂了电话，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忽然也就没有心情去玩什么游戏了。
他不算什么好孩子，舒一帆想，他要是好孩子早就按照老爹的意思管理公司，或是一步一步朝着影帝进发了，但现在比起专业演员他倒像是专业养狗。
他的确应该认真起来了。
舒一帆看了一眼钟，倒头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更，舒一帆扒拉过来虚拟眼镜，看见里面满是短信和电话。
他懒得看，滑到主屏幕，一眼就在新闻速递上看见了那条报道：
《著名表演艺术家、企业家舒斌先生于今日凌晨5时45分去世，其公司将由长子继承……》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狂欢的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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