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杀青后的家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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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谢蔚匆匆离开后，舒一帆就再也没能见到他。他试着打电话，但对方的号码永远繁忙，就算有人接电话也并不是本人，而是谢蔚的秘书。对方有中年女性的声音，告诉他谢总事务繁忙，请他晚些再打来——而下次再打，如果侥幸能打通，也永远是一样的答复。
舒一帆知道许璋然的事情影响很广，谢蔚这段时间肯定很忙，但还是忍不住有些沮丧。
如果自己对谢蔚真的很重要的话，对方就不会把他晾在一边，而是在他的怀里抱怨了。
在他阴郁的心情当中，《虚拟时代》如期杀青了。付导演喊了最后一声CUT，神情难得有些肃穆，拍拍手说：“我们结束了！在我们庆祝之前，让我们先为这个影片的原型主人公许璋然先生默哀三十秒。”
他和整个剧组一起沉默了三十秒，然后说：“不管怎么样，杀青是好事！我们找个时间……后天晚上一起最后聚一次吧！”
小程满以为舒一帆会喜欢这种事情，毕竟舒二少是有名的喜欢热闹。但是第二天他打电话确认的时候却得到了完全出乎预料的答复。
“不，我不想去聚了。……这种事情小程哥随便找个借口应付过去就好了吧！”舒一帆在电话的那头说得很不耐烦。
“二少，这好歹也是你第一部正式影片，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认真？”舒一帆站在自家二楼的楼梯上，望了一眼底下忙着准备饭菜的母亲，懒洋洋地说道，“我现在很认真的小程哥。不和你说了，我先去忙了！”
“你说什么？等等二少，喂……”
手机里只剩下忙音。
小程望着自己的手机，深深叹了口气。
“一帆，事情解决了把眼镜摘下来。戴着这种东西吃饭像什么样子？”舒一帆的父亲舒斌威严地说道。他正坐在饭桌边阅览文件，抽空教训自己的儿子。他的衣服一丝不苟，胸前插着一支J.Herbin定制钢笔，那是他在法国学习时的老师送给他的礼物，从得到它起舒斌就一直佩戴在身上当做荣誉和幸运物。
“我知道，爸。”舒一帆把虚拟眼镜摘下来放在一边，无精打采地下楼坐在饭桌旁边。
母亲走到他身边亲热地搂住他的肩膀。舒一帆现在已经比自己的母亲高了一个头，母亲想要搂住他还不太容易。
他有些不情愿地俯下/身让母亲能够轻易搂住他，问道：“妈，有什么事么？”
“一帆，你这次太棒了！付导演都和我夸你呢，他说你的表演值得观众认真欣赏。”母亲露出了自豪的笑容，用力抱了抱一帆，“Bravo!一帆，你是妈妈的骄傲。”
“我也觉得我很值得骄傲！”舒一帆愉快地说道。
等保姆把饭菜都端上桌，母亲自己脱了围裙坐在舒斌身边，为他按照法式餐桌礼仪整理服饰。舒一帆百无聊赖地坐在他们两人对面，直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才有了精神，站起来叫道：“哥！”
舒天际拿着一摞文件从楼上匆匆下来，朝舒一帆点了点头，把文件放在舒斌面前说道：“爸，之前那件事情……”
“餐桌上别说这些。”舒斌说道。他拍拍妻子让她离开，郑重地坐在座位上说道，“吃饭吧。”
从舒一帆有记忆开始，舒斌就是一个十分重视一家人一起用餐的男人。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对方都坚持要一周一次全家聚餐——当然，这是舒一帆成年之前的事情了。自从他成年自己找地方住之后，这样的规矩似乎已经名存实亡了。
“今天的小羊排味道不错。”舒斌今天心情似乎很好，亲自夹了一个小羊排放进舒一帆的碗里，“一帆，你也尝尝。你妈妈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嗯，妈妈做的真好吃。”舒一帆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习惯性地夸奖道。
舒斌忽然就收敛了笑容：“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品尝？就算任何事情都可以敷衍，至少饭应该好好吃吧。”
舒一帆撇了撇嘴，一脸不屑。母亲忽然在这时候开口插话：“老公，一帆刚刚拍完戏回来很累了，你就少说两句吧。他这次拍得真不错，付先生都夸奖他了呢。一帆，你爸……”
“我的儿子达到那种程度是基础之中的基础！”舒斌打断她，眉头皱了起来，“付同书把你的表演片段给我看过了。我只有一句话。”
舒一帆抬起头，有预感这不会是什么好话。
“你去给这部影片宣传的时候，别说你是我的儿子！”
舒一帆一推饭桌站了起来，按在桌子上的手指都在颤抖。他冲父亲叫道：“这是事实！”
“一帆，我是在实话实说。”舒斌细嚼慢咽下食物后方才说话，“你的表演我仔仔细细看了五遍，一帆，那不是好的表演。”
舒一帆丝毫听不进老爹的话：在舒斌心中，不是表演不好，而是整个儿子都不好吧！
舒一帆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我吃完了”，转身就上了楼。
他走进自己的卧室里反手关上门，望着房间沉默了两秒，狠狠揪起床上的枕头扔到了地上！
如果摔杯子或是别的重东西，楼下的父亲会跑上楼教训他一顿，就只有枕头能扔在地上还不发出声音了。舒一帆从地上捡起枕头抱在怀里，油然而生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躺到床上，想象着下面正在发生什么事情。父母哥哥三个人沉默地吃完饭，母亲指挥保姆收拾餐桌，哥哥和老爹讨论公司未来的规划。一想到这些事情，舒一帆的头就一阵疼，日常像是海洋一样把他淹没了。他还记得老爹领着他和哥哥在临街的餐馆吃饭，靠着玻璃窗猜测模仿每一个路人的心声，但现在另外两个人都已经像是厕所里的石头一样无聊了。
他可不想像是老爹和哥哥一样就这样变成这样无趣的人，
但现在一直待在房间里也不是办法。他上来得太急促，忘记带上虚拟眼镜了，在这个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的小房间里比下面两个人更无聊。
他呆呆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忽然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他这次回来本来想问问父亲的身体怎么样，可惜还没来得及问就被父亲的指责逼走了……
“咚！咚！咚！”门外传来不紧不慢三声敲门声。
舒一帆把从床上跳起来问道：“谁？”
对方已经打开了并没有上锁的门：“是我。小帆，别把父亲的话放到心里去。”
舒一帆松了口气：“哥，你吓死我了。”
“父亲要是上来才不会这样敲门。”舒天际坐在舒一帆的椅子上，声音带着些揶揄，“小帆，别生气。父亲对你的期望比较高，所以才会对你这次的表演不满意。”
“那他说的话也太过分了！”
“……你也体谅体谅父亲吧。”舒天际认真说道，“他总希望你能获得更多。”
“是么？”舒一帆又躺回床上翻滚了几圈，一咕噜爬起来对舒天际问道，“那哥你觉得我的表演怎么样？”
舒天际仔细想了想，对舒一帆说：“你经验不足，这算不上最好的表演，但是在你同龄的人当中这已经是很不错的表演了。”
“不错的表演，仅此而已？”舒一帆有些不满，这不是他期望的那种程度的夸奖。
“在非科班出身的人当中无以伦比。”舒天际指出道，“但你毕竟不是科班出身。你没有见过他们当中的怪物。”
舒一帆哀叹一声躺回床上嘀咕道：“这么说老爹说的是对的。为什么他不能像你这样告诉我？”
“他觉得他应该寓教于乐地告诉你，先让你有好奇心，然后一步一步剥洋葱那样走到问题的本质——显然他搞砸了。”
“……真的是彻底砸了啊。”舒一帆抹了抹脸，正想再说些什么，卧室的门把手又一次转动了。
舒一帆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端端正正地站着，心里诅咒了一百次：他不锁门不是为了被一次又一次打扰的！
进来的是他的母亲，她面对舒天际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天际，我想和一帆说点事情，你能先离开么？”
舒天际微笑了一下：“当然，夫人。”
他泰然自若地走出房间，在舒一帆母亲背过身的时候朝舒一帆挥挥手走下了楼梯。
舒一帆关上门，回身问母亲：“妈，你找我什么事？”
“一帆，我知道刚刚你父亲跟你说的话让你不高兴了，你别放在心里。”母亲着急地摸了摸舒一帆的脑袋想以此抚慰他，舒一帆尴尬地让她摸了几下后向后一缩，母亲只好收回手，“你这段时间多在家里待一会儿吧。你爸想你了……”
“我倒没看出来。”舒一帆嘀咕道，“我只看出他想让我赶紧走，一分钟也不要多留。”他在母亲开口之前打断了她，“我要回法国了。”
“回法国？！”母亲一脸惊愕地看着他，然后神情变了变柔软下来，“一帆，法国什么时候都能去，没必要着急这段时间。你留在这里，好好陪陪我们……”
舒一帆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安抚好她让她离开，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就开始认真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留在这里？开什么玩笑！去法国？恐怕会被母亲拼命阻止，而那太烦人了！
恐怕唯一的方法就是晚上偷偷溜走了……想想真丢人。
舒一帆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把虚拟眼镜摸了回来，半夜走出卧室，却惊奇地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母亲和父亲却还坐在沙发上小声说着什么事情。舒一帆现在没有太多好奇心，只是懊恼自己的逃跑计划失败了。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思前想后并不想就这样放弃。
他从窗户向下望去，觉得高度不高，窗户外面没装铁栏杆，下面也没有危险物品。
舒一帆横下心，拿着一小包行李打开窗户就要往下跳。
他的一只脚刚踏出窗户，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小帆，你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杀青后的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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