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挂断》甜慕思

6、温暖之章

　　江道莲儿出现在楼道拐角的时候，小川年正坐在长椅上，有点没有形象地倚着长椅一侧的墙壁。
　　他停住脚步，摒住呼吸没有发出声音，看着她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手机屏幕，表情有些局促不安，但是脸部的线条却又有些松弛，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从他的方向，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轻轻颤抖的眼睫毛，看到她眼中难以掩饰的点点倦意，虽然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但是她的眼眶还是有一小圈难以察觉的淡淡红色。
　　果然那个时候的话说的太过火了啊。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心中的歉意裹挟着方才的急躁苦闷在胸口齐齐燃烧了起来。
　　苦恼的揉了揉头，他走向对方。
　　“久等了，小川。”
　　“部长，好慢。”
　　极度散乱的思绪在听到她声音的瞬间重聚在一起，他露出带着歉意的表情，“抱歉抱歉，我还以为你们的先回去了，就和医生多聊了一会。”
　　“怎么了吗？”听到医生两个字，她刚才有点气鼓鼓的脸颊立刻瘪了下去，脸上的神色也严肃不少。
　　“安心安心。”借着身高优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江道莲儿看着小川年的紧张与严肃有所平息，“只是以前的医生，正好向他咨询了一下弓箭相关的东西。”
　　“比起我来，宫岛老师怎么样了？”
　　小川年简单的向江道讲述了一下宫岛老师的身体状况以及接下来的构想，听完全程并适当给出修改建议后，两人间的对话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就在江道迟疑了一下，想要开口的时候，小川年手中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一封邮件的提醒就这么出现在手机界面上。
　　“From 手冢君”
　　他看着她有些忐忑不安地打开手机，中间过程中稍微停顿了一下，还是点开了邮件。
　　“了解。路上小心。”
　　因为无意识偷窥到了别人的隐私，江道有些不自在，想转过头去。
　　然而在下一刻，意料之外地，看到了她的笑容。
　　一个浅浅的弧度，微小到或许连当事人都不曾察觉。
　　但他还是被这个笑容感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大概有一个多月了吧。
　　久违了……她的笑容。
　　江道莲儿虽然和小川年算不上熟络，平时在弓道场仅仅是点头问好，在休息时间互相纠正动作，讨论活动的安排这种普通的前辈后辈的关系，没有过多的言语交谈。但是即使是他，也察觉到了她一个月来的细微变化。
　　哪怕小川年控制得很好，没有过多的在弓箭上流露出自己的情感，依旧维持先前的状态，他还是注意到了。
　　那时，意识到什么的他也只能苦涩地笑一笑，继续对她的关注。
　　仅此而已。
　　他本来就不是她的什么人，更不能只为一己私情去给她增加更多的困扰。
　　然而，他还是察觉到除去这些正常的反应之外的一些不寻常变化。
　　她很久没有再露出笑容了，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容。
　　再接着，无形中渐渐积聚起来的什么，终于在无声中转化为质变。
　　那支箭，没能命中靶子。
　　一支、两支……
　　刚刚轻松起来的心情立刻沉重了些许，他强硬转过头，想借此摆脱这个不愉快的想法。
　　已经是这个时间了啊，没想到聊了这么久。
　　晃了晃书包，看了眼窗外的夕阳，余晖中的事物都被染上了昏黄的橘色，说不上鲜艳、温暖这些暖色调本该带给人的感受，反倒是有些让人生厌。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现在的心境吧。
　　“小川。”他转过头，原本的眸色也沾上了那种恹恹的昏黄，声音沙哑了些许，“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从医院到我家的距离并不远，但是部长还是坚持要把我送回家。
　　一开始我以为这番归程又会像和手冢君一样，一路无言。
　　但与之相反，部长反倒是跟我讨论了不少接下来的比赛安排，有了来回的互动，气氛倒是越来越活跃。
　　啊啊，太好了。
　　我暗自松了口气。
　　意识到居然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我苦笑了一下。
　　那个人可是，我曾经的，最最喜欢的人啊。
　　还没开始交往的时候，哪怕是和他来个巧遇、擦肩而过，都足够让我心跳不已。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了呢。
　　原本一起走在路上那种欣喜与激动，渐渐褪了色，在一切行动都配上小心翼翼的状语之后，舌尖的甜蜜不断地淡去，最终只能感受到舌根的苦涩。
　　这个时刻，我终于开始意识到，在收到手冢君邮件的那一刻，那细微的，只在心底小声低语的喜悦感的真实意义。
　　不用和手冢君走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这算什么，我握住手机。
　　手冢君，可是我的男朋友啊。
　　“小川？”身边响起部长的声音的时候，我终于反应过来。
　　“啊、是！”声音在发到一半，就匆匆破了音。
　　因为刚才的走神，我有些心虚的看向他，“怎么了，部长？”
　　“别想太多。”声音温柔的有点不像他。
　　这一刻他背着光，整个人的身侧都被路灯照得发亮，眼睛发着光，嘴角的笑容又微微收起，相较于平时却收敛许多，大概是只够温暖我的温度。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出了这句话，但我仅仅只是点了点头，“好。”
　　在那之后，他没再说什么，刚才温柔的有些异样的样子也很快恢复到平时的阳光积极，让人忍不住怀疑刚才那一刻是不是我的错觉。
　　到达那个往日总是和手冢君分开的路口，我停住脚步，“到这里就可以了，部长，谢谢你。”
　　他挥挥手，算作道别。
　　走出几米后，部长突然回过头来，面对着我。
　　一辆车恰好从我的身边开过，车辆的噪音掩盖了一切的声响。
　　似乎是巧合，又似乎是他故意不想让我听到，我只能看到他一张一合的嘴型。
　　后来再想想看，当时的我并没有注意到，今天的部长过头得多言，就好像在托付一般。
　　“抱歉，接下来都要麻烦你了。”
　　而那句话，直到很久之后我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