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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十三章(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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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后厅,巧红又道:“周姑娘看举止就知道是出身大户人家呢。”
周倩如在驸马府已经住了十天,翟展还是不曾对杨洄说什么,这一天,杨洄特特寻了机会将翟展唤至书房,开门见山地问道:“周姑娘果然是你表妹?”
翟展这几天来跟本不知道自己的感觉,一切都是隔着老远在看戏一般,戏台上的一唱一和徒惹得别人哭一阵笑一阵,他却麻木得没有一丝感觉。杨洄的问话,他也只点头说一个“是”字便完了。
杨洄看着翟展木然的脸,也轻轻地叹了一声:“那给秦家的信……?”
翟展转身在案几前坐下,一双眼睛只看着杨洄书案上堆砌着的杂乱书籍,整张脸似蒙着一幅石雕的面具,没有一丝表情。雪后初晴的天气不动声色地冷着,明澈的光线却透过窗棂射进屋子里来,一丝丝的光线当中飞舞着无数轻巧的细尘,各个闪着细微的金色光芒。翟展恰坐在那光线里,明媚的阳光落在他脸上,他的脸庞被光线和阴影勾勒的棱角分明。
翟展的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笑容。
杨洄也就明白了,便在对面伸出手来道:“信呢?”
翟展略一垂目,从怀中将那封信掏出来一言不发地递给杨洄。杨洄接了信,反复看了几次,又看翟展。翟展的目光虚飘飘地没有焦点,不知落在哪里,杨洄叹了口气,从桌边拿起火折子点了火——脆黄的火苗舔噬着金花笺的边缘,许久,才慢慢攀爬上去,将浓黑的墨迹一点点地吞进去。
杨洄手中捏着信纸,直到火快燃到手指边,才将信扔进门旁木架上的铜盆里。
一小簇奄奄的火苗在铜盆里又缓慢地烧了许久,才渐渐熄灭,屋子里飘起青白的烟雾,一缕幽香的气息夹杂当中,随着缥缈的烟雾四散开来。
隔着朦胧的雾气,杨洄隐约看见翟展的眸子晶亮如星,只一闪,旋即暗淡了下去。
铜盆里焦黑的碎纸屑,人一走动便蠢蠢欲飞。
杨万顷这一次是收获最大的渔翁,既在开元皇帝面前做足了顾全大局的贤臣样子,又卖了个绝大的好处给咸宜公主,也顺道小小打击了张九龄一下。总之是只赚不赔,因此这两日心情颇好,也略给了杨昔一几分好脸色。杨夫人看杨万顷对儿子和颜悦色了,心里头的不平不忿便也烟消云散,这些年来她凭借的也就是这份浑浑噩噩才得以勉强度日。
杨昔一隔了好几天才旁敲侧击地从母亲的口中知道了点眉目,虽不十分确切,也约略知道父亲在仕途上又有了好处,心里虽不以为意,表上倒也着意应承父亲。
而朝堂之上,虽实际上还是暗流汹涌,但表面看起来也风平浪静了,各派势力都暂时偃旗息鼓,积蓄着力量择机再战。
开元皇帝近日常常睡不安稳,子女间的那些明争暗斗他心里是有数的,午夜梦回,只觉得心里头空空荡荡。武惠妃又时时寻找机会探问他的口风,他心里的失落失望更无处诉说,夜间睡不好,日常饮食上便也倦怠。不几日的功夫即显露疲态,每日朝堂之上只能强撑,回到后宫也少与嫔妃欢愉,又撑了几天,便病倒了。
咸宜公主每日入宫陪同母亲侍疾。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开元皇帝这一病过了二月二还不见好。各位皇子公主轮番探视,更不利于养病,因此便下了旨意,令太子暂理政务,又传口谕给各位皇子公主,没有旨意不可擅自入宫探视。
皇帝从此开始专心养病,这病却越养越严重,不几日,说是饮食难下,此消息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总之闹得人心惶惶。那些伺机而动人自然又私下奔走起来,一时间,京中各位官员的向背明眼人一看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