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诉》_五月雪_

85、第十三章（2）

　　第二天一早雪一停，天气愈发冷得难耐，地上的积雪经人一踩，不一刻便冻实了，进出甚为不便，又再铲开，着实费了不少人工。风荷惦念着花园里不知道是一番什么样子了，却因府中到处都有人在扫雪，不方便出去花园里闲逛，又时时想起初冬的那场雪，凄楚中夹杂一丝怅然若失。
　　第二幅观音像也绣好了。
　　风荷将绣像从绣架上拿下来，捧入清音阁正殿，极深极阔的屋子里阴沉沉的，地上的青砖踩上去丝丝的寒意穿透鞋底。行至公主近前，屈身行礼，双手将绣像高举上去。风荷的手工咸宜已经看过两次了，却还是不免赞叹，又吩咐赏赐了几件衣裳和一只做工精致的步摇。
　　室内只有公主和两个丫鬟，风荷跪下磕头谢恩，忽然感到这间屋子无端大了许多，本来距离公主不远，一个头磕下去，公主的裙边好像隔着足有十几步。
　　不一刻，公主便带着观音像入宫去了，风荷返回西厢，收拾出下一幅图样的布帛针线等物来已经是黄昏了，便抄好所需的丝线颜色和种类拿出去给管事的。
　　西天里已经微微涌上一抹沉沉的暮色，近处的天空却还是极淡的鸭蛋青色，费力地看去，能看出有一两颗早升的星隔了半晌方依稀闪动一下。风荷将丝线的明细送出去，沿着花园的东墙回来，隔着老远便看见翟展出了花园东角门。风荷猛然收住脚步，正踟蹰该不该喊他，却又看见他身后跟着一个人，因隔得远，眉眼五官看不清楚，只是穿着绛红的裙衫，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中，身形极醒目。
　　风荷想她就是周倩如，特意地盯着看，终究也没看清楚相貌，两人已经走出去了。
　　风荷在墙根下兀自站了半晌。
　　西天里的那一抹暮色渐渐扩大，不一刻便覆盖了整个天空，渐渐下沉笼罩了整个大地，一切景物的轮廓都失去了棱角，变得柔和。
　　“风荷？”
　　风荷正在墙角边出神，忽听身边有人喊她，抬头一看，是巧红提着灯从前院走过来。风荷忙笑应道：“巧红姐姐……”
　　巧红手中正巧提着灯，便邀风荷一道走：“我正好过去清音阁，一道走吧。”
　　两人提着灯，一路行来，巧红手上一串银铃响得清脆，风荷不由看了几眼，巧红便伸出手来道：“周姑娘送的，她姨丈家里开着银器铺子。”
　　巧红见风荷并不搭话，便又问：“你知道周姑娘吧？翟公子的表妹，来了好几天了，见过么？”
　　风荷微微一笑，点头：“听说了，还没见过呢。”。
　　“哦，他们刚出去，我进来正碰上。”
　　此时府中上下皆已经认得了这位周姑娘，周倩如自打来到驸马府，便一步不离地跟在翟展身边，不过两三日便都熟识了。
　　“刚才远远看了一眼……”
　　风荷低头帮巧红扶着灯，提灯一圈昏黄的光晕布在两人脚下两三步的范围里，风荷的莲青色绣鞋和巧红的绛紫色绣鞋都被灯光照得泛出暖暖的微黄。
　　头顶上凉着几颗硕大冰冷的星子，夜风愈发吹得萧瑟，路边枯枝被雪水压断，横落在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