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寂寞凭谁诉》_五月雪_

82、第十二章（4）

　　翟展离开清音阁，忙回去找那把银梳子，原来掉在窗边的软榻上。灯烛滟滟的火光映得梳柄上的荷花淡红如霞，翟展若有所思地从软榻上拿起那把梳子，垂首看了半晌，才揣进怀里。他斜靠在榻上，屋顶上交错的檩椽一格格地深进去，深到没有光亮的顶端。翟展躺在榻上，愣愣地盯着屋顶，不由将手掌放在左边胸口上，衣衫上还有些微的潮湿，那似有似无的一点微末潮气，舔着他的掌心。
　　第二天一早，杨洄便写好了给秦员外的书信，将翟展唤至书房，让他看过了遣人送走。翟展拿了信出来，总有些踟蹰，外面正有人通报进来说寿王到访，翟展复又走回书房，陪杨洄到府门迎接寿王。
　　出了二门，寿王已然快步走了进来，杨洄和翟展也忙快走几步迎上前去，两下里行礼已毕，杨洄和寿王并肩而行，翟展落后半步，三人直奔清音阁。早已有人回禀了咸宜，咸宜收拾妥当，便到清音阁等候，堪堪坐定，寿王等三人便到了。
　　“怎么这样早过来？有事？”咸宜待他三人落座，问寿王。
　　寿王面色凝重，环视众人，缓缓道：“这一次太险了，幸亏咱们没做什么，父皇大发雷霆，下旨彻查污蔑太子的祸首，多亏了殿中御史杨万顷从中周旋才将事情压下去。前几日父亲又亲自过问太子的护卫等事宜，父皇是何等睿智的人，这一次是单等着有人撞上来，幸亏姐姐没做什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寿王此言一出，杨洄顿时惊得面如土色——原来风平浪静的背后，竟隐藏着如此惊险的••，自己这个“祸首”，却还浑然不知。
　　咸宜也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翟展耳中只有杨万顷三个字无比清晰。
　　杨洄此刻也顾不上翟展了，转头对咸宜道：“杨万顷竟然真肯帮我们？并不是投机取巧？”语气当中满是庆幸。
　　“他自然有他的好处。”
　　寿王一言不发地坐在胡床上，咸宜看他神色萧然，便道：“这事你从哪里听来的，这几天可是一点口风都探不出来。”
　　寿王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眼睛瞅着杯中的茶叶，也不看咸宜，只道：“杨万顷不知道出于何意，也许不过是让我们自己警醒，总之这次侥幸逃过，只怕以后没这么幸运。”
　　咸宜亦默不作声，一时之间，室内寂静，唯闻各人不太安稳的呼吸之声。
　　寿王坐了不过半炷香的时辰，即告辞离去，临走前面色上虽看不出端倪，但走到门口却停住脚步，对咸宜一揖：“人各有命，姐姐不要操心了。”
　　寿王这一揖，咸宜险些落下泪来，亦知道这次是操之过急了，险些将母亲和驸马都牵扯进去，故而收敛锋芒，低声道：“你放心吧。”
　　寿王似是还有话要说，略站了一刻，到底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了，院子里空气微凉，寿王不免身上一凛。杨洄和翟展陪着寿王出去，三个人一路上皆是一言不发，出了驸马府大门，目送寿王的车驾缓慢驰去，直到寿王的车驾转过街角不见了，方轻声叹道：“稍有不慎，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