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寂寞凭谁诉》_五月雪_

49、第八章（5）

　　这一日，风荷正在窗下劈线，却听见秋儿在正厅里骂人，直嫌小丫鬟们手脚不利索，唬得小丫鬟们一声不敢吭，只听见她一个人的声音高高低低地在那里数落。风荷便放了手里的活出去，原来秋儿领着几个十三四的小丫鬟在清音阁里换幔帐，扯下的幔帐堆在地上，把秋儿绊倒在当地，几个小丫鬟围在四周也不敢上去扶。
　　“还不快收拾起来？”秋儿坐在地上还是口中一刻不停地数落指挥着。
　　风荷见她只管在地上坐着，便上前来问：“秋儿姐姐可是摔了哪里？”
　　“怕是扭了脚。”
　　风荷招呼人来搀她，果然扭了右脚，疼得不敢落地。厅中幔帐才换过一半，另一半还没有取下来，秋儿急得又数落起来：“等下要有客人来，快点换啊！”
　　她这一骂，也把风荷吓住了，赶忙上前帮忙。秋儿看她手脚比旁人利落些，便也不拦她，众人七手八脚地忙了一阵，终于将一幅新的翠粉洒花的幔子挂上了。待将那幅堆在地上的旧帐子收拾妥当，送了出去，几个人才将秋儿扶出来。刚走到院子里，已经看见公主驸马和一位紫袍玉带的官儿一起走进来，这几个人只得忙退到甬路边上，垂首站立。等公主等人走近了，齐齐地行下礼去，公主脚步不停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只摆手说免了。当中那紫袍官儿却停下回头看了一眼，风荷身上一紧，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官儿不是别人，正是杨昔一的父亲杨万顷。
　　杨万顷脚步一停，公主驸马也随着停下来，杨万顷便道：“此处恐不是公主日常待客之所吧？”
　　咸宜笑道：“这是我日常起坐的地方，杨大人不必客气。”
　　杨万顷后退一步，向公主驸马拱手道：“杨某多谢公主驸马抬爱，却之不恭，杨某领受了。”
　　风荷站在甬路边上，心中一阵怦怦乱跳，觉得方才杨万顷那一眼凛冽如刀，直要看插她的骨头缝里去，倒似自己是他的仇敌一般。众人进入屋内，秋儿看公主身边跟着巧红和珠儿，都是日常得力的人，便也放了心，略向风荷道了谢，自回房去请人揉脚。风荷慌张张地进了屋子，半晌心绪不宁。
　　夜里上了灯，只见一屋子高低错落的花梨木家具上隐隐反着烛光的微明，刚硬冷然，只硬得人心发慌。风荷为了这事，心里不安宁了好几日，总觉得此处是个是非之地，渐渐地在心里拿定了主意——快快赶工，绣完了好速速离开这里。
　　风荷自有了主意，更加勤勉地日夜赶工，时日竟也过得飞快。
　　却不料反而因此惹出事端来。
　　这日午后公主闲来无事，跟了一群丫鬟们到花园里闲走，风荷因屋子里刚生起火盆来，有些炭气呛人，便将窗子支起来，公主走上回廊前的台阶，正见风荷支起窗子在窗下飞针走线。隔着大老远便看见那块素白的丝绢上已经铺了大半的颜色，她没想到绣得这么快，便信步走了过去。
　　风荷垂头绣得入神，帘栊轻轻一响，便有人推门走了进来，风荷见是秋儿，起身正欲叫姐姐，却见秋儿向门侧一闪，后面走进来的却是公主。虽然同是清音阁，公主可是从来没有进过这处厢房，她这一进来，不仅唬了风荷一跳，就连公主身边的丫鬟亦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