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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八章(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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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荷索性不去管它,抱膝缩肩地将头埋进胸前。四周沉寂下去,远远的暮鸦的鸣叫亦消失了,只听风吹过树木的枝叶间几乎微不可闻的簌簌之声,那橐橐的脚步声在一片寂静里响起,便格外清晰。风荷初听见那步声,耳中虽甚是分明,心里却做不出反应来。强自挣扎了半晌,方勉强抬起头来,却见翟展已站在身侧了,手中拎着盛酒的小壶。
翟展诧异地俯身看着风荷问道:“风荷?你回来了?怎么在这坐?”
风荷抬头看他,黑暗中眉目依稀,只看得清一双深沉的眼眸近在咫尺,风荷心里恍恍惚惚觉得此情此景有几分说不出的熟悉。
翟展凝视她半晌,见她只是原地坐着不说话,便伸手在她肘下轻轻一托,触手只觉花纱罗的衣料一片冰凉。想是坐在这风口里不少时候了,又不知道她心里有什么事,也不好问,便只劝她回去:“天气冷了,回去吧。”
风荷才受了震动站起来,垂首道:“这就回去。”
翟展便向后让了一步,风荷侧身走过,依旧顺着来路回去。夜风果然是凉,吹得人微微有些发抖,好在路程不远,不一刻便回去了。
走了多半天,茶壶里的水已经冷了,风荷觉得身上寒浸浸似是泡在凉水里一般,喝了几杯热水身上才暖过来。心中却还是不安宁,颖心他们虽是主人却也是亲人,他们这一走,自己便是孤零零地在这里了。自此以后,更要步步小心,万不可行差踏错,紧要是安安稳稳地绣完了这些佛像,好回长安秦家去。
咸宜进宫一走便是三四天没有回来,风荷只得自己将图样子都拿出来细细的看了几遍,余下的时间便绣那日公主应下那几位贵妇的手帕,亦是繁复华丽的图样,别人都已经绣好了,只有一位曾说不给个十条八条不行,公主让风荷自拿主意,风荷怎敢怠慢,自然是按十条的数绣。
咸宜此次入宫却因为武惠妃有恙在身,竟住了七八天才回来,风荷绣完了三四条帕子。
这几天亦没有再见到翟展,偶尔临窗而坐,不免想起他长身玉立于回廊之下,起身推窗,庭中唯飒飒冷风,心中竟升起些许惆怅。
咸宜从宫中回来,另拿了一幅观音大士的图样给风荷,竟是武惠妃的图样,风荷听说不敢怠慢,忙洗手方敢接过图样来看。只见观音大士宝像庄严慈祥,座下莲花,头顶光环,背后祥云缭绕,图样亦是六尺见方。咸宜又嘱咐风荷务必尽心,不可马虎等等,风荷怎敢大意,将那图样仔细看了两日,心中筹划已定,方开始下针。
不几日的功夫,秦府果然派人找到了驸马府长史曹耘,说明即将启程回长安去,曹耘回禀了公主,公主听说又特准风荷在秦家启程的时候去送别。
风荷心中虽万分不舍,亦是无可奈何,不过是徒然在人后落了许多眼泪而已。
翟展从旁看去,见她时时小心翼翼,料她即便有什么委屈也必然不会吐露半分,且无处去说。恰巧一日路过清音阁,见阁门大开,秋儿一个人在清音阁里找曲谱,忽然想起这件事,便进去同秋儿说了,说风荷孤身一人在这里,该当多多看顾她一些。
秋儿听他说完,差异地盯着看了他半晌,方戏谑一笑,低声道:“翟公子这说是得哪里话?”
翟展处事一贯沉稳,此时被秋儿一说,才发觉这话确实不妥。当时竟呆立住了,秋儿看他面色微变,才正色道:“翟公子放心,您既托我,我自然尽心。”
打此以后,秋儿倒果然尽心,连风荷亦觉得秋儿对自己颇为看顾,有时候下人有什么疏忽之处,处处是秋儿惦记着。
风荷谢过几次,秋儿只说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