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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四十二集 ...

  •   第四十二集。

      寒夜,华灯初上。

      薄薄一层冷雾,透着淡蓝色,如捉摸不透的海市蜃楼,汇聚在平静无波的江面上。

      站在桥上,朝前眺望,可以看到被烧尽的废墟残骸,整个小区都险些遭殃,纵火事件仍在调查之中,初步猜测是人为纵火。由于煤气管道也发生了泄露,导致爆破,所以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的人为痕迹。

      说是在紧急调查中,可谁心里都有一本小账——在这种情况下,还想挖出点什么,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警察也是人,不是神,不可能知晓所有事的前因后果。他们空有一腔热血,可在真正的天灾人祸面前,也只能遗憾长吁,也无能为力。

      幕后黑手很幸运,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或许就此逃过一劫。

      可叶殊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既然他把爪子伸到了她的面前,那么不削下几块皮肉,叶殊绝不松手!

      叶殊顺势抹了一把警徽,将上面的图标蹭得锃光瓦亮。她挺胸、抬头,收腹,就军姿而站立。

      她不是一个人,所有人都在支持她。

      所以,别怕。

      无论会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害怕。

      “这么晚还查吗?”纪零淡淡然瞥她一眼,目光落在叶殊那微微有些傲人的部位,滞留不去。

      原来站军姿的精髓——“挺胸收腹”就是这个样子吗?感觉好像还不错?何况,一旦受挫,似乎就很容易趁虚而入,悄然挤入对方心底,占据一席之地?

      叶殊没回答,纪零倒也不在意,意味深长地“唔”了一声,眼神愈发赤-裸,意味很明显直白。

      “你在看什么?”叶殊只觉得浑身滚烫,纪零的眼睛大胆而放肆,目光也是有力量的,当一个人全神贯注盯着对方的时刻,周遭必有异常,所以会被人察觉。 真要说的话,此刻的纪零好似狂奔而来的狗,热情地用长舌舔舐主人脸颊,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反正浑身都不适!

      “要听实话吗?”纪零不想骗人。

      “这次不听。”叶殊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次真不是什么好话。

      “哦。”

      绕到烧黑小楼附近,有几户人家还围聚外头指指点点。他们就住在附近,其实不会殃及池鱼,却因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依旧心有戚戚,不敢进屋安睡。

      正好方便了叶殊,她出示了证件,询问:“你们认识住在这楼里的人吗?”

      穿西装的男人搂着他太太,率先摇摇头,“不认识,现在就连住同一层楼的邻里都不互相打招呼,更别说是隔了这么远的人家了。”

      他说的也对,这是都市人的通病,早年还在新闻上报道过,现在已经习以为常。

      叶殊翻了页笔记本,再问:“那平时里里外外,有看到过什么人进出这里吗?就算只知道性别也行,男人还是女人?”

      西装男摇摇头,他一无所知。

      倒是太太迟疑了一会儿,欲言又止,害怕惹事。

      “您说,有什么都说。事关一桩大案子,不瞒您说,现在正是胶着的阶段,任何一句证词都十分有用。”

      太太咬下唇,轻声说道:“我见过来这楼里的女人,她买了新款的郁金香耳钉。”

      西装男突然蹙眉,厉声喝道:“不是说了这个月的经济很紧张,不要在外花钱乱买东西吗?你又去LR了?背着我刷了卡?”

      “没买!跟着你这种人,我怎么可能买得起限量款?”太太怨气也颇重,几乎是一触即发,也不顾有没有外人在,当即撕破了脸。

      叶殊只得当和事佬,“两位都冷静一下,题外话我们之后再谈行吗?现在是分秒必争的阶段,耽误几分钟就可能会再有一名受害者出现,时间不多了。”

      太太冷静下来,解释:“我当时想去LR专柜看看,和那位女士看中了同一款耳钉,正当我犹豫的时刻,就见她打了个电话,付账提货了。那时候也没在意,回家的时候,看到她也在附近,正巧进了这栋楼。我就猜,她可能就是那个花高价买下这栋楼的房主。”

      叶殊出示了一下死者照片,只见得太太捂住了嘴,连连点头,确认她的身份。

      所以说,女性的敏锐能力不是寻常男人可比的,她们能从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里察觉其中端倪。即使是和自己毫不相关,也可能因一件衣服的颜色亮丽,而记下穿衣者的眉目特征。

      有句话说得好:“女人是聪慧的,也是神秘的,不可理喻,甚至是难以捉摸的。像水般纯净柔软,像海般深不可测。”

      褒义语句,并非贬义。

      “还有其他的吗?”叶殊问了一句。

      太太抿了一下唇,深红色的唇釉黏在一起,透着艳丽的水光。思考了很久,从那张红唇里,吐露出几个字:“在那次之后,我偶尔会下意识看一眼那栋楼,可能是想结交那位女士吧……我看到一个男人,对!现在想起来,似乎是一个男人。”

      她的遣词造句颇为奇怪,连性别都确认不了。

      叶殊疑惑看她,“我没明白,你的意思是?”

      “当时天很黑了,我先生因为应酬喝醉酒,叫了代驾,就由我去接他进屋。结果回来的时候,我看到有人影窜到那楼里,隐约看见是穿西装的人,想一想身材,应该是个高大的男人。”

      “有什么异常之处吗?”

      “他们门前的照明灯没坏啊,这是小区一家一盏标配的。那天晚上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点个灯。要不是男人自己有钥匙,就这么开进门去了,我还当是贼上门来了!”

      “你看到钥匙了?”

      “一看那动作就知道,撬门也不可能这么优雅!嗳,现在一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那女人是被包养的小情人吧?不然怎么会一天到晚鬼鬼祟祟的,男人进门连个灯都不点。”

      “你看到过几次?”

      “之前都没注意过,真算起来,就那么一次。”

      “大概是晚上几点的时候?”

      “十一点半,我有印象。那时候睡得正香呢,要不是我先生的麻烦事,我根本不可能起来。”

      “好的,那谢谢您了。”

      “警官客气了。”太太觉得自己帮上了警方大忙,很是得意。

      很多信息从她的只言片语里也能拼凑出来了——女人真有金主,还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那么,此次火灾,是人为蓄意毁灭证据,还是偶然的纵火事故,属于恶性社会事件呢?

      如果是人为的话,纵火者应该是金主。那么,他想要毁灭的证据究竟是什么呢?

      是他生活过的痕迹吗?譬如指纹之类的?还是害怕被正室发现养了情人?或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值得他这样不惜一切代价毁灭证据,犹如飞蛾扑火一般,完全不计后果吗?

      可是,这也有矛盾之处:金主担心的事情,应该是自己的小情人被人发现。那么最惧怕的发现者是谁?应该是有婚姻契约的正室吧?但现在,情人被意外杀害……他不去惧怕凶手,反倒是不惜一切代价要毁去和情人相处的证据,甚至不惜涉入凶案,做违法的事情,和警方干上。

      情人被发现顶多是道德问题,可涉嫌纵火案就不一样了。哪个严重,一看便知。金主又何必自毁前途,走上犯罪这条不归路呢?

      虽然什么结论都还没得出,但也能从此处看出——金主还隐瞒着其他的事情,而且和死去的女人有直接关系。金主的身份绝对不能被发现,他身后的秘密也一定是毁灭性的,一旦被揭露,他必死无疑。

      第四十三集

      想让这栋小楼起火可不容易,楼体由水泥堆砌,二楼倒是用木材搭建了阳台,抛光过的红木围栏,被光一照,亮堂堂的。

      唯有潜进去了。

      进去以后,爱怎么做怎么做。泼油、点火,掰断煤气管道等等,都不在话下。

      可如何进去呢?撬门的动作太大了,必被人察觉。得轻而易举进门,速度要快,所以应该是和死去的女人有关联的人,并且有这栋楼的钥匙。

      在家里没人的时候纵火,也就是女人死后,警方紧急调查的这段期间……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巧合,是有备而来吧?

      这附近有监控吗?

      叶殊又寄希望于监控摄像头上,可很不幸,小楼附近是盲点,并未被拍摄进去,也没看到怪异的人。纵火者也有可能是绕开摄像头,往别处去了。

      由此可见,他对此处必定很熟悉。

      ——潜伏了很久吧?

      叶殊在原地站了很久,反反复复思考一个问题:如何避开这些监控呢?

      那么,不如反其道而行,学着纵火犯的想法来走吧?

      小楼四周湿漉漉的,火星已经完全浇灭,只是依旧散着深色的烟雾,朦朦胧胧。

      叶殊依稀分辨出小楼正门的位置,左右环顾,两侧都没有监控。

      朝左边走,拐口处的电线杆上摆着一只电眼;朝右边走,暂时没有发现危险。

      那好,那她往右边走。

      “在模拟犯罪过程的同时,不能忘记时间这一重点。”纪零冷不丁提了一句,叶殊听得一头雾水。

      “时间?”

      “真的有足够他逃跑的时间吗?”纪零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

      她呆立原地,没错,着火一小时内,消防队员已经赶到了现场——这个一小时包含了太多含义了,邻居反应危险的时间,将小楼围聚地水泄不通的时间,以及报警的时间,甚至是等待消防队员赶到的时间。

      这么多林林总总的时间计算在一起,被一个小时,也就是六十分钟扣除。

      那么,供给纵火犯逃跑的时间,只剩下短短数分钟,还得避免被人发现——这个时间,真的够吗?

      纪零微微一笑,道:“也可以这样问,凶手真的逃跑了吗?”

      叶殊不信邪,她咬牙,突然憋着一口气,朝能避开监控的路段狂奔而去……

      四十分钟以后,她气喘吁吁绕回来,“这里的花园小区太大了,我跑了足足二十分钟,才到车库。凶手如果要逃跑,肯定是会开车离开。如果将车长期停在小区外的路段,是违章停车,要被罚款的,而且也太显眼了。最重要的一点,这里小区虽大,就只有两个出口。如果是从小区里面的车库开出车,需要刷通行卡,非小区房客不能置办通行卡。这里是高级小区,进来是需要登记身份的。如果着火后,有人从门口走出去的话,我倒是可以和保安查一下最近进出的名单,看看有没有陌生人,也就是非房客出入。”

      “那我陪你去看看。”

      叶殊果真去两个小区入口联系了保安,询问距离火灾前后四小时的人员进出情况。

      保安似乎刚被叶殊队里的同事审讯过问题,神经高度紧绷,唇角抿成一线,热汗都顺着鬓边滑落,拖出亮亮的一道痕迹。他语无伦次回答:“叶警官,你要的人,人员登记都在这里。”

      叶殊不懂这里的人脉关系,只能继续咨询:“你帮我核对一下吧,有陌生人进出吗?”

      “没有,都是熟悉的房主。他们进出时还需要刷身份卡,所以账号都会记录在电脑上,有特殊亲戚登门,也会事先说一句。因为我们小区就是以安保系统严谨出名的,所以在这方面的工作都会尽心尽力。可是这次,我,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是我没看清楚,有陌生人进来了。”

      在“事实”面前,保安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出现了一些虚幻的记忆。再给他施加压力的话,或许会逼他说出自己从未见过的事情,强行认为“在他疏忽的一瞬间,的确有陌生人进入小区”。

      这在心理学上也是有说法的,人有非常强的环境适应能力,为了舍弃不适,融入社会,往往会屈服于威压之下,顺从那些最初看来极为荒诞的条件,渐渐顺其自然。

      叶殊暂时相信他的供词,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这个小区并不存在陌生人的话,那么,可能是房客犯罪吗?

      她脑子里最后一根弦也终于挣断了,炸开一片焦黄色的粉尘,所有思绪扭曲、纠缠,编码成一串串基因组,在转瞬之间连成一条线。

      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她是被“陌生人犯罪”这一假象给骗了。

      纵火犯没有逃跑的时间,他也的确无需逃跑,因为他就住在小区内,是房客。所以他熟悉这一带的环境,可以完美避开监控,再绕回失火现场,当隔岸观火的人群中任意一员。

      但纵火者又绝对不可能是金主,那个金主避女人而不及,又怎会在自己身边买下祸端,也住在这个小区里呢?

      那么,究竟是谁被利用了呢?

      纵火犯究竟是在灭火现场静观其变,还是早已龟缩进家里,暗暗嘲笑那些因他的作为而惶惶不安的人群呢?

      神秘男人,纵火犯,金主——可疑的人越来越多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叶殊又想起了沈颜那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她隐藏在晶莹剔透的冰层里,浓黑的发丝根根分明,穿插在冰岩缝隙里。红的唇,白的脸,静谧又妖冶。而从她的身后分出许多细小如须的根藤,伴随着“嘎啦嘎啦”的声音,一丝丝,一缕缕插-入坚硬无比的水泥地里……像是一张巨大无比的蛛网,她在诱惑着那些毒虫蛇蝎入侵,再逐一歼灭。

      这些人都被她所吸引了,沈颜无异就是这起事件的核心。案件看似独立简单,却都与她的死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只要打破那一层冰,就能触碰到秘密了……

      叶殊回过神来,魂魄重重地收拢进躯体。

      她问保安:“那你知道着火的那家房客的事情吗?”

      “我们是不能讨论房主们的私事,也不会去干涉,这些是规矩,所以,我平时也并没有注意那么多。”

      叶殊盯住保安怯弱的眼睛,压低声音,企图安抚他,获取信任,“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这是为了配合警方工作,我问你什么,如实说就好了。”

      保安还是一声不吭,大概是不知该怎么说。

      叶殊给他台阶下,自己问他:“着火那家房主,是她没错吗?”

      出示了女人照片,保安很快点头。

      “平时有什么人到她家里来吗?”

      “这个,有的。”

      “有?记得长相吗?外貌特征之类的?”

      “不记得,只是想到了一点奇怪的东西。”

      “奇怪?”

      “每次,那个男人过来。这位小姐就会提前打电话联系保安处,叫我准备好开门放人通行。没有一次是那个男人擅自登门拜访的,都是联系好的。”

      叶殊抿唇,心想:这或许就是为了节约时间,尽可能避免男人和保安接触。

      “那个男人一般一周来几次?”

      “次数挺多的,反正每周都会来,有时候又是那位小姐出去好几天不回来。”

      她继续问:“那过来的时间呢?”

      “都是晚上,黑灯瞎火的,又有规矩在,只要房主对来客没意见,我就不会去过多注意他们的长相。不过就背影来看,应该有180,人还是挺高大的。”

      “还有其他特别的地方吗?”

      “没什么印象了,哦,要真说的话,我记得他有带戒指,在无名指的位置,有一圈红色的印记,应该是婚戒吧?有一次,他推门的时候,戒指没摘,还戴在上面,就更能验证我的猜测了。而那位小姐未婚,所以应该不是他的太太。”

      无名指上的婚戒?

      叶殊问:“如果我让你再看一眼那个男人,你可以认出来吗?”

      保安苦笑,“警官,你这就是为难我了。每天里里外外这么多人,别说是没看过脸的人,就是见过了,我也不一定有印象,全靠电脑登记的记录来分辨人。”

      “我知道了,那谢谢你了。”

      “不客气。”打发走了叶殊,保安总算缓下一口气。

      第四十四集

      这种感觉太怪了,好像嫌疑人——神秘男人在借机和她倾诉着什么。

      他有故事要讲,而叶殊则准备酒,听他娓娓道来,像个老朋友一样。

      不该是这样的,她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明明神秘男人才是谋杀沈颜嫌疑最重的人,现在被他一牵引,很快又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许穆的身上,被他吸引了眼球。

      这其中,总有不对劲的地方。

      叶殊想不通,她抱住了头,将口鼻深深埋入暗黑色的臂弯罅隙内。唯有不被人看到脸,才能自欺欺人一般,获得心灵上绝对的宁静。

      好好想想,别急,一定要突破点。

      任何事情都是可以溯源追踪的,只要耐心寻求关键,打开这些一个个纠葛千年的藤结就好了。

      这桩案子扑朔迷离,原因是矛盾点太多了。

      譬如凶手监视了沈颜生前的一举一动,所以才能在最恰到好处的时间掐死她。明明渴望保存下完整的尸体,却没有提前准备好大型制冰机,非得等尸体腐烂,浮现尸斑,才冰冻起来。

      假设神秘男人就是凶手,那他又何必以为沈颜复仇的目的,引导叶殊去调查未婚夫许穆呢?

      明明是他杀死了她,却在为她报仇?

      开什么玩笑?

      除非,他并没有杀死她,那才情有可原!

      等等。

      叶殊茅塞顿开,她抑制不住兴奋的情绪,颤声,自言自语般询问纪零:“有没有这种可能——杀死沈颜的人,和冰冻沈颜的人并不是同一个人?”

      纪零饶有兴趣地勾起唇角,表示赞同。他微微抬眸,细长的眼睫如蝶翼一般迎风扫去阴霾,带了点独有的风情。随后,轻轻答道:“那么,你是怎么想的?”

      她抿了抿唇,作思考状,“我觉得,是我们被误导了。假设杀死沈颜的人有两个,一个可能是恨她的人,所以掐死她;另一个可能就是爱她的人,所以发现尸体后,紧急冷冻尸体,为了防止尸身腐化。”

      “那么,神秘男人,就是那个爱沈颜的人,对吗?”

      “对,这样一来,矛盾点就解开了!也能解释,为什么神秘男人在引导我们去调查案子,帮忙复仇。他不是凶手,也很有可能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可他不告诉我们,这就说明他并不相信警察,想通过自己的手段复仇!”

      纪零依旧微微笑,问:“你还记得他之前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

      “如果不了解什么是绝望,那么就不配行刑。或许他的意思是,他经历过‘痛失恋人沈颜’的绝望,所以他要把这份绝望,施加在凶手上。”

      “那么,按照这个步骤下去,最怕被揭穿的就是那个金主,他极有可能就是凶手?!”

      “没错。”

      叶殊想到了有关许穆的种种怪异行径,譬如初次见面时,他特意在楼下吃安眠药,而客厅里的供暖设备坏损,如果真的想要安然入眠,肯定会在温暖舒适的卧室里服用药物。

      他那样做,就好似在刻意演戏给叶殊看,从侧面表达出他对沈颜的爱妻情深。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在沈颜被杀害的那段时间,他有人证证明他一直待在雅虎娱乐会所,虽然会所有别的出口,可在那长期工作的职员表示并没有人进出,等于强行给这个不在场证明的漏洞塞上了塞子。

      事实也真的是如此吗?

      如果要调查许穆,就必须推翻这厚厚的两堵墙:一面墙是为了证明他可能有婚外情,有杀人动机;另一面墙则是为了证明他不在场的证据是存有漏洞的,从而推翻他的自我辩护言论。

      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比登天还难。

      叶殊也没十分的底气,迟缓地道:“不过,按照这些提示来看,最终都会指向许穆……我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警察不就是寻找证据的存在吗?”

      “也对,”叶殊轻笑一声,“这就是警察的‘烦人’之处,面对真相,绝对不会放弃追寻!”

      “如果你也可以像追查凶手一样,去窥探我的秘密就好了。”纪零微微低头,下颚险些触到叶殊的发顶,亲昵地点在她的额角,细蹭了蹭。

      举止太过于暧昧了,明明前一秒还是正人君子帮她分析案件的模样。

      叶殊结结巴巴,每次遇到纪零,她就败下阵来,“你,你哪有什么秘密?”

      “我的秘密可多了……”纪零步步紧逼,语调依旧是上扬的。尾音圆滑,如裹了一层油水,又似覆盖一片糖衣,甜滋滋,又香喷喷,让人心生好感,忍不住顺着他的话儿继续接下去……可不行呀,他所说的句句都是圈套,再深陷其中,就难以自拔了。

      叶殊,稳住!

      你又不是不知道纪零的手段,可不能被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所蛊惑,他必有后招!

      “那我倒觉得纪先生很单纯干净,不像是有秘密的样子。”叶殊挡不住这种儿女情长的私密话了,只能用客套的官话应付。招式虽生硬笨拙,但总比被纪零生擒要来得好。

      “我的秘密就是——我爱你。你说你知道我的秘密,让你说,让你猜,又一句都说不出来。”他的语速越来越慢,蛛网一般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显了纯白色丝线的形,沉甸甸垂挂在叶殊耳廓上,黏着又粘缠,摆脱不了,又不敢触碰。

      这种情愫滚烫而缠绵,比煮开了的水还沸腾,比烧热了的油还炙热,一点点浇在她的心口眉梢,烫进心里去,煨红了薄凉的脸颊。

      他的意思是,让她说:“我爱你吗?”

      这种秘密,就算她知道,就算她有读心术,也难以启齿呀!

      不要脸,臭不要脸!

      叶殊口舌笨拙,又词穷。想动武,没找到好的借口,更像是掩饰羞怯。

      恼怒、愤慨……这个男人,要欺负她到什么时候?

      非得她说爱他吗?不能自己细心感受吗?

      要说不爱?

      倒也不是,只是爱在心口难开,习惯缄默无声,顶不住他的热切奔放。她是中式含蓄的爱,他是西式渴求倾诉的爱,文化交融,必有摩擦,可中心主旨都是一致的,能够融会贯通。

      “你不爱我吗?”纪零缠人的性子又起,逼她说出一个合心意的答案。

      叶殊怕被看出端倪,刻意板着一张脸,说:“案子都没破,现在哪有时间说这些题外话?”

      “早过了下班时间了,你说过,回‘我们’的家以后,就是我们两个人独自的相处时光。”

      “我没这么说过。”

      “我中文不差,反正听起来意思差不多。”

      忽悠不了他,叶殊甚至想出了个笨办法,她突然抬手,指着窗外道:“好像是秦让的车来了,我去接一下。”

      话音刚落,本以为纪零会被“情敌的讯息”所吸引,可他没有。反而趁叶殊分神,老奸巨猾地吻住了她,轻舔了舔她微干的唇,意犹未尽地道:“这招声东击西,我也会。”

      叶殊气结。

      这哪里是会,分明是精通此道,运用自如!

      嘶——这只狡诈的狐狸,食了一段时间的人间烟火,倒是越来越难对付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四十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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