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富之后》大妙妙菇

12、真凶（已重写章节）

　　半下午的时候，苏妈从挽香苑回来了。

　　她是仆人，是要从后门进来的，但张家宅子的后门，直对的乃是张丛的书房，她需得从那边经过才能回喜娘院子里去。

　　苏妈在路过书房时加快了脚步，绕过屋角后更是停下来，朝那边儿啐了一口，才接着要走。可转头那一霎，便见得有人从书房里快步出来——不是花霄，又是哪个？

　　花霄亦见到了她，眼眶儿虽然还红着，却勉强笑了笑，快步过来道：“苏妈妈。”

　　“你去爷那里了？”苏妈问道。

　　“太太叫我拿三十两银子给他。”花霄一边说着，一边扯了苏妈的袖子：“咱们走着说。”

　　苏妈有些诧异，待再一看，书房的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女人晃出门外，便顿时悟了过来，应着花霄，快步走开了。

　　“你好好儿说，太太不是说，不管他们了么？怎么又给起银子来？”走出一段儿，苏妈停住脚步，盯着花霄问。

　　“谁知道太太怎么想的呢。”花霄抿抿嘴，道：“许是因为爷伤了，到底有些过意不去，教我拿六个月的银子，一并给他们——苏妈妈怕是不知道，爷如今是个什么嘴脸！见我拿着银子，那模样……咳，我说不出。”

　　“他不高兴么？”苏妈问。

　　“怎么不高兴？又高兴，又偏要一副不稀罕的样子。”花霄道：“我也恼了，同他说，这是半年的银子，领了今日的，今后半年便是一个铜板也没了。爷若是嫌不够花，大可想想怎么叫钱生出钱来。”

　　苏妈抬手便给了她一个爆栗子：“你疯了么？你是个卖进来的丫鬟罢了！这是你该说的话？！”

　　“太太叫我说的……”花霄捂着头，委屈道：“原本便是如此，若是我不说，他们两个将钱花完了，不又要去惹太太生气？”

　　想起今日那李青儿说的话，苏妈想接着敲打花霄，抬起的手最终却还是放下了：“你说罢之后呢？”

　　“爷……爷骂太太是……”

　　“好了！”苏妈喝止了她，她一点儿也不想听张丛那个没良心的如何编排太太，便道：“过会儿见了太太，你就说爷和那女人收了银子，什么也没说。”

　　花霄一怔，道：“这不是骗太太么？”

　　“太太若是知道爷收了银子还骂她，会怎么想？”苏妈瞪了她一眼：“你是太太身边的人，我问你，你盼不盼着太太好？”

　　“那还要说么？自然是盼着太太好的。”

　　“所以，让太太和爷闹别扭的事儿，你见到了也不要说！”苏妈道：“以爷的秉性，当着那女人，便是真悔悟了，也绝不会夸太太好的。你就告诉太太，爷什么也没说，你也看不出他有什么想法，那便是了。”

　　花霄微微蹙眉，她到底还小，不懂其中关窍，便道：“可太太要是不知道爷这样刻薄她，还接着对爷好，那不是太委屈了么？”

　　“人生在世，谁不委屈，尤其是咱们女人——只要太太能把爷的心笼络回来，这一点委屈，今后都不算事。更况，太太不知道爷那边说了什么，又有什么好委屈？”

　　花霄抿了抿嘴唇。她和苏妈虽然都是喜娘身边贴身伺候的，但她岁数小，阅历少，素来都是奉苏妈的指教为圭臬的。苏妈既然如此说了，她也便如此做了。

　　可是，喜娘听她这样回复，却是皱起了眉头，问道：“他什么也没说？当真吗？”

　　花霄点点头，她很少撒谎，此刻不敢抬头，怕被喜娘抓到了尾巴。

　　“这可就不像他了。”喜娘道：“我如今是坐着月子，不好出门走动，否则定是要去瞧瞧他被打成了什么样，怎么连性子都变了呢……”

　　“爷脸上青青肿肿的，手上挂着夹板儿，别的……别的就瞧不到了。”花霄道。

　　“看着不像是差点儿被打死吧？”喜娘冷不丁问出这么一句。

　　“不像，不像，怎么会差点儿被打死呢。这可是城里，那周家便是再嚣张，也……”

　　喜娘嗤笑了一声。她方才都想了些什么啊，她竟在想，是不是真正的张丛昨儿个就被一通暴打打死了，如今活着的也是个穿来的魂儿。

　　若是那样，她倒是还挺想去试试他的深浅的。可既然他没被谁穿越，那她也不想再去瞧这个废物了。

　　没错，不想去瞧。

　　话，他爱说不说，反正就那三十两银子，用完了就没了——若是在外头人家里，三十两银子够用许多年的，但放在张丛和陈盼儿手中，只怕也就坚持上一个多月，再怎么节省，不超过三个月，也要见底。

　　彼时她一个铜子儿也不给他们，瞧瞧这一双人是有情饮水饱啊，还是贫贱夫妻百事哀。

　　张丛是不会去赚钱的，至于陈盼儿能不能赚钱，喜娘也不大看好——再说，就算陈盼儿赚钱了，也不过是下一个自己。而她喜娘好歹有孩子，陈盼儿却连孩子都生不出。

　　张丛这个人，绝不会感念女人的付出，无论挨了几顿打都一样。如今花霄说张丛“什么也不曾说”，想来，只是这男人被自己的“无情无义”给惊住了，所以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词儿骂她罢了。

　　“太太，爷这……怕是终于后悔了吧？”苏妈见喜娘似笑非笑，忙忙试探道。

　　“后悔？”喜娘一怔，嗤笑道：“他后悔什么？”

　　“后悔不该沾惹那粉头啊。”苏妈道：“若不是因为他到那花街柳巷里去，何至于招惹了周家大爷，何至于挨这一顿打……”

　　喜娘笑了一声，道：“苏妈，你在我家也待了这些年了，你们爷，是个遇到事儿会想自己不对的人么？”

　　苏妈一怔。

　　“他便是真因为这花街柳巷的事儿，挨了周海钰一顿臭揍，想的也只会是我荀氏折腾，害得周家大爷伤了颜面，所以他才代我受过吃了一通痛打。”喜娘转了转手指上的金戒指：“此刻说不准怎么恨我呢。你没听喜贺说么？那是我惹出的祸，他遭的，乃是无妄之灾呢……”

　　“那会子说不准是疼傻了……”

　　“罢了吧。”喜娘笑着摆了摆手，摇了摇头：“你说吧，苏妈，你今日去那挽香苑，李青儿是什么状况？”

　　苏妈登时便有些愁。

　　她今日和李青儿说了几句，那年纪不大的小粉头，主意却大，只同苏妈说——就凭四百两银子，买她脱了这风月场，她也记恩记一辈子。婊丨子无情是真的，可身在烟花里要讲义气，也是真的。今后若有用得上她一身本事的地方，什么时候开口都成。

　　然而，李青儿也道，她这些日子都不曾见过周海钰，更莫说在他跟前生什么是非。所以，张丛挨了周家打的这事儿，她不知道，也想不出因由来。

　　那娇滴滴的女孩儿，只笑嘻嘻道：“您想呀，我又不是他的妻，也不是他的妾。他好呢，来我这儿，一夜是三十两银子，他穷了呢，换个人来我这儿，一夜也是三十两银子，我管他同谁好，同谁不好呢？他得罪了人，生意折了本，又或是叫衙门逮了进去，穷得再也没钱来见我了，又与我何干呐？再说，他连放我进家门得罪他女人都不肯，岂会为我找些地痞流氓，得罪别的爷？”

　　按说，苏妈该将李青儿的事儿据实告诉喜娘的，这也算是一件功劳不是？可是，就在她想说实话的时候，隐约觉得若是这么说了，有一处不大对……

　　但是，一时片刻她又编不出个谎来，喜娘就看着她，苏妈没有时间思索“李青儿没见周海钰”和“张丛挨了周家的打”这两件事儿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于是苏妈还是说了实话，而喜娘面上的疑惑，却越来越浓。终于，她道：“喜贺在家不在？你把他给我叫来。”

　　“这……与小舅爷何干？”苏妈一怔。

　　“让他来就是了。这动手打人的，说不准还真不是周家。”喜娘思索着，又道：“对了，陈盼儿先前，可还有没有别的相好啊？”

　　“陈盼儿的相好？”苏妈眼前一亮，道：“若是那陈盼儿的相好行凶，爷怕是对那女人，也……”

　　“去查查便是了。最好是人便在合州城里住，认识些地痞，却没什么银钱的。”喜娘道。

　　苏妈答应了。喜娘唤过花霄来，扶她起身在屋子里走两圈：她虽不能出门，但关好了门窗下地走几步，倒也无妨。

　　她走得很慢，心中却飞快地盘算这事儿的诡怪之处。

　　一开始，她的思路也被张丛的哭诉给带歪了，想也不想便认为，这事儿定是周家做的，且与李青儿有关——可话说回来，除非周海钰也是张丛这么个辣鸡，遇到什么事儿都把毛病往别人头上推，否则他怎会单因怀疑张家买了他的相好送过去惹事，便找人痛打张丛一顿呢？

　　喜娘也是生意场上打滚的人呢，这商人啊，有利则来，无利则去。周海钰刚送了张丛粉头，花了血本，此刻和张丛翻脸，图什么？难道有什么事情发生，让他觉得和张丛反目更划算？

　　可这几天，合州城的餐饮行业里，也没什么大事儿发生啊。

　　喜娘觉得，周海钰几乎没有嫌疑了，那么，张丛还会得罪过谁呢？

　　要么，是陈盼儿先前的相好，若有个男人是对陈盼儿上了心，但因为凑不出赎身银子，只能眼见心上人跟着别人从良，那自然是要恨张丛的。他若是再认识几个混混，搞出这事儿合情合理。

　　再者，便是她弟弟荀喜贺了。

　　张丛这个人，除了坑她之外，对别人倒是都算得上无害。若是掰指细算，他得罪的最狠的，便是她荀喜娘。而恰好，她弟弟荀喜贺很有组织一群人去揍他的实力。

　　想想看，昨夜一同遇到袭击的三个人，秋声是被打晕过去了，如今走路据说还歪斜着，张丛更是一身淤青，只有喜贺，只被绑了起来，说是吃了几拳，也没见要紧地方受一点儿伤啊。

　　若说那仇家就是冲着张丛来的，那秋声与喜贺都是在场的人，为什么一个要被打昏，一个堵着嘴就行？说不定，下手的人怕秋声认出他们来，但却不怕喜贺记住他们的身形去报官。

　　于是，喜娘就能得到一个推断——那些人，要么是从没有遇到过喜贺今后也不会遇到喜贺，要么，便是和喜贺一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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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请个假，后天能写多少更多少。
也许三更保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