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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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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遮住了月,那巍峨的四层四檐四角攒尖顶无双阁啊,在这无边的夜色里寂静得似受伤的怪兽一般,悲伤的盘距在那里。曾经的灯火通明,高谈阔论热闹场面,而今都归于沉寂,只有风吹过尖顶的那些风铃,发出叮叮当的笑声,似在嘲笑那不可一世,永不言败的王啊!
站在阁楼外仰望着夜空的上官如风幽幽的长叹了一声“孽——!人终是逃不掉命运啊!”
命运?上官无缺斜倚在紧闭的门内,慢慢滑坐下去,捂着面的双手颤抖不已,曾掌握别人命运的那双手,此时太过用力而骨节分明,犹显苍白。脸上早已凝固的她的血,成了唯一存在的念想,他唯一感知的温度,难道作为天命破军就注定一生孤苦?难道孤独终老才是他的命运吗?
焚心毒,毒不死他,却焚掉了他的心,断了他的念,这倒底是命运的捉弄,还是缘份的颠倒?风又带起一片叮铃铃,似乎在告诉他一个事实,她已永离尘世,尸骨无存!而他的心也已寂灭,情随风逝!这夜,谁又能说清倒底是谁杀了谁!谁又赢了谁?
想到自己居然亲手杀死了自称花醉笑的上官灵儿,心就一阵阵抽痛,缓不过神来。不由轻声自语“你是我的灵儿,不是花醉笑,我不承认你是花醉笑,你只是我的灵儿!”有泪轻流过脸庞,滑过暗红的血痕,那是心底的泪,混着她的血滴下,冷冷的夜风伴着低声的呜咽,几不可闻……
在花醉笑坠落山崖的一刹那,他的心就空了,就象有人生生的摘去了他心肝一样,疼痛难忍,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生生的、深深的感知这撕心的痛!不知在山崖呆了多久,才从痛感中醒过神来,“下去,都给我下去!”他不顾身后的惊呼,来不及等他们的寻找,飞身下崖,却在崖下看到了一群远去的狼影,几处墨黑的血印、几缕衣衫碎料、几点狼口掉落的肉屑。
“啊!——”喷涌出口的鲜血和着撕心裂肺的哀号在上空回旋,上官如风等人在崖底找到他们的庄主时听到的就是这一声恸天彻地、憾神泣鬼的悲鸣!
天早已泛白,而无双阁内依旧死寂,那个人依旧呆呆的坐在门角,站在阁楼外的上官如风依旧候在门外,不知过了多久,久得已感知不到冬的温度,久得他擅使轻功的腿也有了些麻木。上官无缺这才发出一阵狂笑。笑声中透着浓浓的悲怆,深深的绝望“上官灵儿!我恨你——!”
推开门,风呼呼的灌进屋内吹起他红色的发带,如两条噬血的蛇。修罗一般血红的眼望向一直候于门外的上官如风,厉声问道: “这世上我还能信谁?”
“信自己!信如风!”上官如风双手抱拳,岷紧嘴角,一脸坚定。
“信自己?!信如风?!”上官无缺跨出大门,望向北方的天空,良久,才似下了决定一般,深呼了口气:“如风,你下去吧,着好装和我一起进宫面圣,我想到边境见见革于将军。”
“是,大人!这一次带上那一组的人?”
“破军!”
上官如风紧紧了衣袖,深深看了上官无缺一眼,眼里有痛心,也有释然,遂悄然转身而去。他知道上官无缺现在只想杀人,杀很多的人。可护国神候不是江湖疯子,要杀人就得上战场,只有在那里才能平息他的恨,他的怒和他的痛!北方边境上那些时常寻机捣乱的楚桑胡人将会有一次彻底的清理了。
“笑儿,把一切都放下吧,好好的过你的日子,爹娘都很想看到笑儿真正开心的样子!”是娘温柔的声音,她与父亲在对她微笑呢。可她舞动着双手却挽不回两人的转身;任她吼破喉咙,也唤不回渐行渐远的身影。
花醉笑努力一挣,全身的痛楚至使她从睡梦中醒转,才知一切不过虚幻!环眼四周,这是一个普通的农家,让她感觉非常陌生。
“妹妹,你可醒了,你都睡了好几天了!”听得响动后,门外走进来一个面色苍白的粗布妇人
“你一身血污可把我们吓坏了,你呀,周身都是伤。”妇人拿出干净的衣物,对着花醉笑道
“还好我家柱子也算个赤脚代夫,不至于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
花醉笑接过衣衫,却牵动肩膀的伤,哑声问道“这是哪儿?你是我姐姐还是我嫂子?”
“哦?”妇人睁大双眼,这女子莫不是摔坏了脑袋?着实可怜“这是吴家沟,我,我是你嫂子秀珍,妹子,你不记得了吗?”从来就为自己无亲无故的身世自怜的秀珍难得遇到一个比她更堪怜的人,竟下意识的做出这善意的欺骗。
吴家沟,花醉笑在脑里飞速搜索着这个名字,竟是一无所获。
“嫂子?”她不确定的抚着还在疼痛中的胸口,“我是怎么受伤的?”
“妹妹,都是嫂子不好,生了这场怪病。你与你哥去离山挖药,却双双掉落山谷,可怜你的脸……”妇人说得凄婉,话还没说完,外面就有人喊她“秀珍,药煎好了!给那妹子端进去吧!”
“来了,来了。”妇人忙走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叮嘱她“妹子,我去了,你别自己坐起来。”
花醉笑抱着那衣衫,捂着胸口有些怔忡,这明显不是摔伤,而自称为她嫂子的秀珍为何要骗她?自己倒底是谁?又是谁将她打伤?为何现在自己没有一丝情绪,头脑里好象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却又捉拿不住,整颗心如死水一般沉滞,却又感到好累好累...
此时的秀珍把柱子拉到伙房悄悄的叮嘱了几句什么,弄得柱子一阵傻笑,却又有些为难的皱眉。
“妹子,药煎好了,有些烫,你慢慢喝。”妇人小心翼翼把药放在床头的小凳上,正准备把花醉笑扶起来,却被花醉笑喊住了“嫂子,我和哥把药采回来了吗?你的病已经拖了两月左右了吧,如不早治会很麻烦的。”
“你会看病?”妇人停住手有些诧异,这世间大多男子行医,很少有女子会看病,可她确是两月前才感到身子不适。
“嗯,我原来不会看病的吗?不可能呀,你这病如不是拖了这么久也并不难诊治呀,望你面色苍白,双眼发青,嘴唇却有些泛黄。听你声音鼻音偏重,呼吸急促……你这显然是得了血离之病。”
“当”的一声,外面有碗掉在了地上,而妇人泪光闪烁,苦笑道“我知道血离乃不治之症,没想到柱子居然说我只是一般风寒。”
外面有男人哽咽的抽泣声,让花醉笑迷惑不已:“嫂子,血离不是不治之症。这离山上的血枚就能治这病,我与哥上山不是采的这种药?”
“血枚!”外面的柱子不顾男女之嫌翻帘进屋,“你说离山上有这个东西?可我也是个大夫,竟是从来未曾听说过有这种药!”
妇人也有些惊喜,想不到自己的生死居然如此戏剧,想不到早已走到尽头的生命又有了转机。
可他们根本不知道伤重的女子就是医圣的关门弟子,天下第一药师任剑心的师妹。
“我原来都没有对你们说起过吗?血枚长在山崖边,冬日结果,果实全身碧绿,大小如绿豆一般,当它碰到鲜血,就会从绿色转为红色,此时入药就可治血离之病。然后铺以一些普通补血之药就可全愈。”
“谢谢小妹,我这就去找!”柱子憨实的脸上一扫先前的愁闷,荡起了欢喜的神色,匆忙向两个告了别,带上干粮又向离山上走去。花醉笑疑惑的望着那晃动着的门帘,想着柱子淳扑眼神,秀珍的喜形于色,那样没有作伪,那样让人安心,我真是他们的小妹?
花醉笑端过药碗,不作痕迹的在鼻端晃了一下,里面竟有微甜的甘草,这憨实的大哥居然也有如此细心,不由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大哥,大嫂,不错!
易书有云,“积善余庆,积不善余殃”!
这世间的事就是这样因果循环,如不是柱子救了花醉笑,花醉笑又怎么会在因缘巧合下去治柱子媳妇的病.柱子一路上都在暗自庆幸着自己救了一个活菩萨!现在这活菩萨还成了自己的妹妹,上山的步伐也显得轻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