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章一 瓷榕】02 ...

  •   由于自己实在不能走,而赵舒润又执意要送她们回家,再加上周顾一直在边上眼巴巴地看着她,简瓷榕无可奈何地上了赵舒润的车。
      周顾很敏捷地坐上了副驾驶,简瓷榕只好同赵舒润相顾无言地上了后排。
      司机说:“这都能撞上熟人,太巧了吧!赵先生,我们该绕道去哪儿?”
      赵舒润看向简瓷榕,简瓷榕勉强把家庭地址报了出来。司机道:“好嘞!不介意我开快点儿吧?不然就赶不上婚礼了。”
      “婚礼?”周顾很敏感地尖声问。
      “对啊,婚礼。”司机说,“赵先生从北京赶来,可不就是为了参加我们孙卧麟先生的婚礼吗?这在我们昆明可是大事,怎么小姐不知道?”
      “她到这里来的时间还不长。”赵舒润悠悠地说,周顾登时涨红了脸,“瓷榕应该住得长久些,也许认识?”
      简瓷榕也涨红了一张脸,辩驳说:“我也没来多久——知道是知道。”
      “没来多久?你不是一毕业就赶着投胎一样离开北京了吗?连再见也不跟我说一声,距今也有一年多了吧,还算不上很久吗?”赵舒润质问道。
      “我又不是一直在昆明。”简瓷榕脱口而出。
      “原来你还不停地换地方啊……”赵舒润神色复杂,“我又没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你不换地方,我也找不到你。”
      简瓷榕还在挣扎,“我又不是怕你找我才换地方,我喜欢换地方,不行啊?”
      赵舒润却赌气般别过脸,理都不理她。
      司机见氛围不对,屏气凝神不开口,专心开车去了。周顾本来心里头就一团乱麻,也没心情调笑。这一车上四个人,竟安静得只听到呼吸声。
      一路空旷,汽车疾驰在春日暖烘烘的太阳底下。来时坐空轨花了一点钟,回去只费了二十分钟。到了小区门口,周顾先蹦下车,再替简瓷榕拉开车门,扶她下来。简瓷榕身上累,心也累,想着马上要送走赵舒润了,不由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想,却看见赵舒润从西装口袋里掏出礼金红包,递给司机说:“你替我转交给卧麟,告诉他我今天实在有了急事不能去,明天再去闹他。”
      简瓷榕寒毛倒竖,司机也惶恐道:“赵先生,孙先生可是派我来接您的,又不是接红包。孙先生要红包有什么用呢?”
      赵舒润摇摇头,“你也听到了,这女人情绪一激动就换地方住。我怕明天一来,她就到乌鲁木齐去了。我同她有些话必须要说,只能现在就留下。”
      司机求助般望向简瓷榕,简瓷榕虽不忍心,还是把眼神撇开了。
      “赵先生,孙先生可是盼星星盼月亮般等着您啊。”司机夸张地说,“您可千万莫要辜负他的深情厚谊。”
      赵舒润叹气,“恐怕非辜负不可了。”
      简瓷榕咬牙,说:“你就过去吧,我再喜欢换地盘,一晚上能折腾到哪里去?别说我脚上还带伤呢!”
      “那你答应我明天来看你?”赵舒润亮晶晶地看向她。
      “我是说,我换不了地盘。”简瓷榕重复道。
      “你答不答应吗?”赵舒润无赖道。
      “行行行,你明天十点后过来!”简瓷榕索性破罐子破摔,“别来早了,我们没起。”

      “瓷榕,我们逃吗?”周顾严肃地看着她。
      “逃什么逃?能不能有点志气?”简瓷榕没好气地说,“去把我的跌打损伤药拿过来,我脚踝还疼着呢。”
      周顾把医药箱整个拎了过来,伺候简瓷榕擦了药。简瓷榕把受伤的脚搁在软垫上透气,优哉游哉地摸了本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我们真的不走吗?”周顾垂死挣扎。
      “我不是答应了舒润明天十点接待他吗?怎么能就这么走了。”简瓷榕眼皮都不抬一下。
      周顾说:“你既然能一声不吭地离开北京,怎么就不能反悔走人呢?”
      简瓷榕“啪”地一声合上书,说:“离开北京是我的自由,我也没有跟赵舒润通报行程的义务——讲起来,我真后悔跟你保持联系,招惹你这个惹祸精,”周顾忽闪忽闪地眨眼睛,像小奶狗般讨好地瞅着她,“可是我方才答应了舒润明天十点接待他,这是个承诺,不能一走了之。”
      “虽然谈的话题一定很尴尬……”想到这一遭,简瓷榕沮丧地把书盖在脸上,“周顾啊,我真的觉得我已经把态度表达得很明确了,难道一定要等他郑重其事地表白,我再郑重其事地拒绝他,这事儿才算完?”
      周顾嘿嘿地笑,“恐怕这事儿还完不了。舒润死缠烂打起来,你难道有什么办法?”
      简瓷榕先是淡然说:“周顾,你别幸灾乐祸了,小心我把你扔给范沈故去。”再用书捂着脸痛苦地呻吟,“这赵舒润,旁的地方不像,固执起来跟他爷爷一模一样。”
      “哟哟哟,还扯到赵老先生了,你知道赵老先生什么呀?”周顾凑近简瓷榕的脸,亲亲热热地说,“瓷榕你啊,对舒润怎么永远是一副谆谆教诲的长辈架势?不就是大了他一岁,是学姐吗?我看其他学弟你也没这么上心啊。”
      不知是词穷还是心累,简瓷榕不肯把脸从书底下露出来,闷声闷气地说:“闭嘴。”
      周顾张牙舞爪,然后——闭嘴了。

      半夜里就缠缠绵绵下了雨。昆明的雨从来是这个调调,听不见雨声,只梦里有淅淅沥沥的春蚕食桑叶之声,大早上则空气都湿漉漉的,漫天乳白色的飞絮。
      简瓷榕起得很早,只觉得头发里的水汽粘稠得要滴出来,却不是闷热的夏天那种令人心烦意乱的湿,而是润物无声的湿。
      她趁着天光,瘸着腿收拾了房间,周顾还微张着嘴无知无觉地呼呼大睡。简瓷榕看到她这又天真又美丽的样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捏了她一把。周顾迷迷糊糊地打开她的手,含混道:“还睡五分钟,妈,就五分钟,七点半早自习,不要这么早叫我。”
      简瓷榕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妈妈……

      她打包了一袋子垃圾,拎着它,趿着拖鞋,歪着身子出了门。扔了垃圾,又瘸着腿往回走,看见自家楼下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拄着雨伞来回踱步。
      “大清早的,发什么毛病。”简瓷榕腹诽。
      等到走近了,却看清是赵舒润。吓得她慌忙瞟了一眼手表,七点刚出头,早得很。天光也还朦胧,雨色中柔白的光线照得他一身如披雪。
      “咳。”简瓷榕打招呼。
      赵舒润转过脸来,大骇之下,张口结舌,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
      “我我我——”简瓷榕笑。
      “你你你——你怎么不打伞?”赵舒润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么一点毛毛雨,我就出来扔个垃圾,打什么伞?”
      赵舒润仿佛被难住了,又犹豫片刻才说:“你脚伤好了?”他走近些,将伞也撑到简瓷榕头顶上。
      “嗯,小伤而已。”简瓷榕说。“你这么早来干什么?”
      “我我我——”赵舒润又结巴起来。
      “你你你——你是不是怕我先走了?”简瓷榕照例调笑了一番,再正色道,“做不到的事情,我不会轻易答应。既然答应了,就会信守承诺的,你认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这个?”
      赵舒润低头说:“我知道——所以你从来不答应跟我在一起。”
      “哟,进步了,这都知道了。我还当你一直没能理解我的拒绝呢。不错不错。”
      “你不喜欢我吗?”赵舒润忿忿道,“一点也不?”
      “哪有,我很喜欢你啊。”
      “胡说。”
      “嗯,不是你期待的那种喜欢,大概像是……你奶奶对你的喜欢吧。”简瓷榕斟酌一番,煞有介事地开口。
      “什么啊!”赵舒润恼火道,“我很久前就想说,你怎么总像是我长辈似的,大我一岁了不起啊?”
      “是很了不起啊,”简瓷榕理直气壮地说,“辛辛苦苦地赶着投胎,就为了比你早生一年呢。”
      “你!”赵舒润气极。
      “好啦,好啦,”简瓷榕安抚般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是还下着雨吗?我们上去谈。”
      赵舒润垂着眼睛,“我是真的没机会吗,瓷榕?”从容不迫也好,气急败坏也罢,全是假象,这个姑娘从来没给他留下一个空子,“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简瓷榕叹了口气,执意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坚定地道:“抱歉,舒润,真的不行。”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