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光》檩条

3、第 3 章

　　闹钟提前半小时响起，从馨头发睡的乱糟糟也不打理随便衣柜里扯了一套衣裤，没有带包的习惯，手机钥匙一股脑塞进裤兜，蹬着帆布鞋就往站点跑，还有25分钟，时间有点紧。

　　下了公交，在步行街上飞奔，没看到侧面过来个黑影，感觉整个人“砰”的一声就朝另一边飞出去。用飞这个说法一点都不夸张，因为在被撞双脚离地的一瞬间，眼前都是慢动作，这感觉跟小学时在学校跟同学打闹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去的感觉是一样一样的，都快出幻灯片了，头发都被带起的风刮到另一侧。屁~股着地还不算，就地得滚了有两个三百六。

　　“嘶！”从屁~股上传来的痛感让从馨倒抽两口凉气。

　　“你还好么？”一道女声从头顶传来。

　　从馨循着声音没好气儿道：“你觉得会好么？”不忘翻个白眼。

　　“对不起我刚才有点走神没有注意到，真的非常抱歉，要不我陪你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吧？”

　　从馨抬头一看，面前的短发女生弯着腰两手支着膝盖，皮肤很白，眉头紧皱看着自己一脸的着急，这表情配上她的自来卷，不知道为什么，让从馨没来由的觉得可爱极了。

　　心里清楚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就是屁~股有点痛缓一下应该就好了，会撞到估计也跟自己跑的太急了脱不了干系。对着这可爱的脸，想起刚才的语气从馨有些后悔。

　　再三跟对方确定自己没事后从馨才快步离开向不远处的“拐角西餐”走去。

　　欢又千帮着对方把身上沾的灰拍干净，直起身看着对方，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确定了对方没事后，进了旁边的酒吧。

　　到吧台坐下，Abel惯例送上一杯果汁继续擦手中的玻璃杯。白天欢又千从不喝含酒精饮料。托着腮看着果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左边肩膀被人轻轻戳了一下，想都没想向右看去，果然阿一正站在身侧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欢又千和木木最早喝酒是在高中，放学时木木穿着校服，打着帮妈妈买酒做爸爸爱吃的啤酒锅的幌子，从欢又千家附近超市买了一提啤酒外加一些下酒小菜，一看就不是初犯。木木给家里打了电话报备了要在欢又千家留宿，两人坐着欢又千家的小板凳，把装下酒菜的塑料袋一个一个摊开摆在桌子上，木木就开始循循善诱哄骗欢又千酒的滋味有多么美妙，结果欢又千在木木的花言巧语之下三瓶酒下了肚竟然啥事没有，砸吧砸吧嘴看样还觉得味道不错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木木反倒是喝了两瓶已经晕晕乎乎醉意尽显腿都软了。自此以后木木再不劝欢又千喝酒了，原本想看总是一本正经的欢又千喝醉时是什么样子，结果欢又千的丑态没看到，自己丢脸的样子反倒是全被她看到了。

　　后来上了大学，除了欢又千打工的时间，两人有很多时间不知道怎么消遣。经常跑去学校附近的“无烟”酒吧。

　　阿一全名单于祎，30岁，就是她们两个经常关顾的那个“无烟”酒吧的老板。那时的“无烟”比较小，也比较偏在一个胡同里，是现在这个无烟的前身。酒吧完全禁烟，十分贴合“无烟”这个名字，深受女性欢迎。当然男性顾客也不少，不过多半是抱着看美女的目的来的。

　　有次欢又千和木木两人在“无烟”喝到烂醉。凌晨两点酒吧打烊了也叫不醒两人，翻遍她们全身没有手机不说，竟然一分钱没有翻到。单于祎黑着脸站在旁边心里恶狠狠的想要不是经常来酒吧的熟客，她真想打电话给110让她们两个在小黑屋里好好反省一晚。没办法只能叫Abel搭把手帮忙把这两只丢进车里拉回家。

　　拜她俩所赐，车里、自己身上都是浓浓的酒味。到家后一左一右扔在沙发上就去浴~室冲澡了。幸亏住的电梯楼，要不然可就不止是一身汗了，能不能把她们两个拖回来都是个事儿。

　　两人第二天醒来也是心大的狠，跟自己要了洗漱用品之后洗漱完毕自然的在餐桌对面坐下，心安理得的享用自己为他们准备的切片土司和豆浆。连自己都怀疑昨晚烂醉被自己拖回来的是不是她们两个。

　　吃过饭互相自我介绍，才知道彼此的名字有个简单的了解。

　　之后单于祎在酒吧碰到她们两只喝醉就会把她们拖回自己家，照例扔到沙发上，第二天一起吃早餐。时间长了，她家就变成了季、欢两人的根据地，衣柜里也多了几件她们的衣服。第二天做早饭的任务也默契的改为轮流制。

　　单于祎脸上总没什么表情，话也不多，熟客进酒吧也不过点头示意，只有跟欢又千和季佳林在一起时脸上表情才会丰富些。三人中因为最年长，单于祎时常扮演大姐的角色。

　　大学毕业后欢又千和季佳林各自有了工作，单于祎酒吧的生意也越做越好，店面迁到市中心，房子换了一套又一套，越换越大。季、欢两人去过夜时当然也不必再睡沙发，可单于祎那辆宝来座驾却是十年如一日勤恳在岗，打理的干干净净一丝不苟。

　　从馨踩着11点到了“拐角西餐”。因为还没到吃饭点儿，人很少，一个人坐着的相亲对象非常显眼。从馨快步走过去坐下，喝了杯侍者拿来的柠檬水缓了两口气，看了看从头到尾默不作声笑眯眯看着自己的相亲对象。穿的很正经，板板整整，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胡子也刮的很干净。反观从馨，乱糟糟的头发、没洗的脸外加打几个滚有些灰突突的衣服，说是邋遢一点不为过。

　　从馨全不在意，本身过来相亲也是给老爸老妈面子，走个过场就好，谈恋爱什么的完全没想过，更何况是以“结婚”为前提相亲的“陌生人”。

　　两个人点了咖啡，说了一下各自的情况。自打从馨说自己是初中毕业高中都没念的出租车司机开始，对方的表情就写满了不屑，连掩饰都不做了。那脸变的快到从馨一度以为自己是遇到了国家非物质遗产传承人。听着对方滔滔不绝的描述自己是哪个名牌大学毕业的，现在的公司有多大，老板是多么的看重他，给他配车、配房、配办公室，父母名下几套地段很好的房子也说要留给他的等等等等。

　　从馨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好耐性，可能是没睡够的原因后边连对方说了什么都没听清，只看见那嘴一个劲开合没完没了。从馨手里的咖啡续了一杯又一杯，再续怕胃受不了改喝水，本来到饭点早该饿了，可是听着这些天花乱坠的赤~裸炫耀实在是连胃口都要退化了。

　　看了下手表，不知不觉已经一个小时了，对方是如何做到唾沫横飞又不口干的呢？他面前的咖啡可是一口没动，从馨很疑惑。为了过了今天的将来不至于没个好胃口，从馨决定跑路。于是用手机给刘哥发了短信。

　　出了门挂了刘哥的电话，想着今天没班，父母交代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回家还早找个地方消磨消磨时间。看到斜对面有家叫“无烟”的酒吧，从馨决定进去坐一会儿。

　　推开酒吧的玻璃门，下了几个台阶，迎面是长长的木质吧台，在吧椅上坐下，点了杯西瓜汁。虽然从馨历来怕冷不怕热，但是大中午的在外边晃荡还是有些吃不消，一口冰镇西瓜汁吞下去，透心儿凉简直是爽到骨子里！

　　阿一看欢又千这么快折返回来，心下疑惑，不是刚刚才出去说要去外边等木木么？怎么出去才一会儿就又回来了。无意间瞥到欢又千的手腕上有条细长的伤口，袖口也染上一点点血渍。

　　“你这手怎么回事？”阿一拉起欢又千就往后边的更衣室走。欢又千之前也没注意，看一眼伤口觉得可能是刚才撞到那个人时刮到的，因为伤口细长当时也没注意。坐在沙发上老老实实看着阿一拿双氧水给伤口消毒，冲洗完伤口又贴了三条创口贴在上边阿一才算安心。

　　阿一把药箱收拾妥当，回头看着窝在沙发里的欢又千，觉得欢又千今天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怪。抛掉脑中的疑问，想说时自然会说的。

　　阿一的视线欢又千哪能感觉不到，眼中的疑惑也尽收眼底。今天的自己有些奇怪，欢又千也很想好好跟阿一倾诉一番，只是又觉得脑子里很乱理不清头绪。

　　早上在公交上的自己简直不可思议，从来没有过对着一个人一直看，最不可思议的是那个一直被她目不转睛看着的还是个女生。当时的自己一定十足十像个猥琐的变~态。欢又千觉得她就像是一根软软的刺挠进心里，又痒又麻，连她流的口水欢又千都觉得特别可爱。眼看着对方突然惊醒匆忙下车，看着关上的车门，只觉得她下车的同时把自己的魂都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