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再来》没事看看文

36、第 36 章

　　肖腾云不料自己突然被扒了马甲，一句不轻不重的叱问，瞬间就带出深藏在他记忆里金戈铁马的岁月。小野田一郎啊，这个日本名字可真对得起我自己流过的血。他漫不经心的看着坐在写字台后面审他的公安和他边上的书记员，嗤笑一声、不慌不忙的回以日语：“我就是受邀到你们中国来，参加广交会的小野田一郎，我们日本人也有一颗爱好和平的心。我们日本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受害者，二战都结束这么多年了。你所说的什么、流血什么的，对于我和你们口中的肖将军既不合适、也不礼貌！我的时间很珍贵，没有闲功夫听你们胡扯，请你们马上送我回去！”他轻蔑的加了一句，还是流利的日语“骗我们来你们中国的时候，说是会保障人身安全，谁知道其实你们居然还会暗地里非法拘禁客商！早知道你们国家这样无法无天的挂羊头卖狗肉，我是再也不敢来中国的！”他的话音未落，一个清朗的声音随即响起，说的却是字正腔圆的中文：“世叔!一别经年，果然再见面已是物是人非了！一位被写进教科书里的堂堂国·军抗日名将，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日本人，阁下胆敢行此欺世灭祖之事；倘若您肖家先祖泉下有知竟有如此不肖之子孙，不知道是羞也不羞？”叶悯霖慢慢踱到肖腾云身边，一脸戏谑的笑意；抑扬顿挫的接了句：“还小野田一郎？难为你居然还能口口声声我们日本人，不晓得当年那些死在你枪下的日本鬼子、棺材盖子还摁不摁得住，嗯？”看到猛然出现在眼前的叶悯霖，肖腾云吃惊之下，本能的以母语回应了他一声：“修文！怎么会是你？”漏馅，来的就是这么迅速。叶悯霖笑嘻嘻的拖了个凳子，退回写字台后面：“肖将军，请吧！咱先说那要紧的，回头有的是时间叙叙旧。”肖腾云再也撑不起小野田一郎的架子了，随即放弃了无谓的抵抗，痛痛快快的把来意交代了。他冒充日本客商混进广交会，是为了证实合金钢跟数控机床这横空出世的两样究竟是宣传还是实物。他之所以愿意接手这个任务，是想趁机找到家人；被他那老不修的父亲故意丢弃在大陆的母亲、姊妹和他的妻子儿女。叶悯霖判断肖腾云没有完全说实话，这倒是无所谓的，肖腾云一直混迹官场、且长期身处高位，自然深谙话说三分的弯弯绕。他生性多疑，不可能乍遇故人，就一激动把什么都秃噜出来，一张底牌都不留的。能问出这些，也是叶悯霖的乍一露面，让他太过震撼所致。
　　第一次的审讯结束，叶悯霖他们在开案情分析会的时候；一环节、环节的把现有线索又捋了一遍，其中不合常理的部分自然浮现。肖腾云级别不低，跟他交代的任务不匹配；要么他没说实话，贸然潜回大陆另有目的。要么他就是个幌子，用来混淆视线；掩护真正的任务执行者。要再查查野狼去向才好！遂再一次提审杜雨薇，问到野狼曾经给她作为退路的地址，她交代的地址还是那个，但交代的内容比上次更详细；感觉她这次没有任何隐瞒，是真的想好好表现、争取宽大处理了。根据杜雨薇的交代，侦查员们很快摸到了她所说的位于福建霞浦的一个小渔村。这里路十分难走，村子三面环山一面临海，土地贫瘠、环境也是相对封闭的。基本上家家都是青砖灰瓦的小院，日常鸡犬声相和、配上四季青山翠竹环绕、海上潮起潮落；看着就是一副宁静的世外桃源景象。据说村里不多的人口靠打鱼为生，有些觉得日子过不下去的就出外谋生，然后往家里捎信报个平安、因为要寄钱养家，轻易不会回来。野狼有个属下就是这里出来的，他看中这里不引人注意，想让杜雨薇作为属下在外娶的妻子回乡，落户在那里，好形成一个固定的联络点，自己也可以用娘家亲戚的名义走动。但是，这个提议遭到杜雨薇本人的强烈反对！离开熟悉的家乡她忍了，因为她害怕自己的叛徒嘴脸暴露。厦门虽好可雨季潮湿闷热她也忍了；因为她图个现世安稳。叫她去闭塞落后的乡下，她不想忍了，她知道一旦落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没人会来救她。野狼看着杜雨薇那样一副鱼死网破的情态，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
　　及至到了村里，侦查员们发现；当地的村民对于外来人员非常警惕，根本没人肯上前跟他们交谈。对于他们的主动靠近，当地人也是露出非常警觉神情。侦查员们感觉气氛不对，就迅速撤离，改从外围谨慎的打探消息。叶悯霖接到反馈时，不由感叹自己的运气：原来，小渔村的村民们还有另一个身份---海盗！小渔村实际是个海盗窝，这些人大多数还TMD是祖传的职业海盗！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当地土地贫瘠，没什么产出，可村里房屋整齐、村民们也没有愁眉苦脸、面黄肌瘦的样子了。打鱼谋生不过是个幌子，出外谋生的多半也不是走什么正道的，不然，怎么会有混到野狼手下的？杜雨薇的直觉救了她自己，村里的女人们也不都清白无辜，有许多是作为帮凶或诱饵的存在。叶悯霖也觉得有些东西是运气，羡慕不来的；就像杜雨薇，前世做了高官夫人，有人呵护、顺风顺水一辈子，没吃过什么苦头。今生，虽然一早就被自己掲了画皮；没能混进革命队伍，达到前世的高度。可她一没有血债在身，二没作过案，还阴差阳错的有了立功表现；指定不会被严惩，顶多劳动改造罢了。这在被挖出来的潜伏特务里，也算是个好结果了。剿匪部队出动，把查出来的那个海盗窝端了之后，通知了当地政府。在众多被捕的村民中一一排查，老弱妇孺这些人中、凡是没有直接参与作恶过、个人基本没问题的，□□育后、由当地政府派遣武装部所属民兵连，负责先押送回去。因为他们也都算是海盗家属，为防止其中有些人跟敌特有来往甚至勾结；所以民兵们外松內紧的封锁了渔村的进出口，对进出渔村的人员严加盘查，顺手抓了几个外出归来的潜伏特务；但野狼却一直没有消息。
　　六三年的秋季广交会大获成功，罗马尼亚、南斯拉夫这些社会主义阵营的国家，给我们下了不少合金钢和数控机床的订单，他们还主动提议可以用美元或者他们国家的工业品和农副产品来结算。以前昂着脖子斜着眼催债的老大哥也低下了头，请我方允许其想要交易合金钢和数控机床的请求，特别注明结算方式可以由我方指定。这是我国对外贸易和外交史上的一大胜利！作为功臣的陈小米夫妻基本上已经是升无可升，国家给她的奖赏是，她的父母、哥哥都不同程度的提了一下级别。小米父母特别交代她哥陈立，要求他更加谨言慎行，不能有一丝行差踏错，免得拖了妹妹的后腿。陈立有点不是滋味，妹妹太出色了，平庸的自己压力就；好大！
　　还在跟时间赛跑的小米感觉不到外界的变化，为了让沈阳机床厂的数控机床生产规模能够扩大，好顺利完成订单，她把五轴数控机床研制工作搬回北京。以跟自己一起攻克第三代数控机床的，原清华数控机床研究组和母校南工的微型计算机课题研究组为班底，北京机床厂为研发试制基地；开始又一轮的攻坚会战。鞍钢的技术部并没有停留在已有的合金钢产品种类上，他们在陈小米原先提供合金钢冶炼思路的启发下，开始为生产更加优质的合金钢进行了冶炼技术的革新。新的高炉设计已经通过了审核；正在准备建设投产。为合金钢生产提供原料的稀土矿勘探工作也在加紧进行，全国范围的第三次大规模招工即将开始，这一轮招工的重点是重工业的金属冶炼、机械制造、和轻工业的无线电电子元器件、家用电器、微型计算机。新生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一切都是那么蓬勃向上的有序发展着。
　　在叶悯霖他们的带领下，肖腾云实地参观了四通八达的公路网，东北、新疆不同类型的农业现代化基地和数控机床的生产厂家--沈阳机床厂；最后一站是让他到功德林会见昔日的长官、同僚、和部下。中途，叶悯霖也跟他谈天说地，就是不审他也不论其它。一圈转下来，肖腾云再进审讯室，跟先前完全不一样了；作为爱国将领，他跟叶昭一样愿意为捍卫国家的尊严流血牺牲，不同的是，他们选择的强国之路不一样。面对欣欣向荣的新中国，肖腾云发自内心的不愿意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他终于开口交代：“我们通过对大陆的监听和分析，发现你们这几年在农业上有超常的进步，归结为两方面，种植技术、农机改进和推广。所以关注了今年的五一奖章跟全国劳动模范奖章获得者，想从中找到是哪些人参与了这些工作。然后就发现有一个年轻的女性，报刊上关于她的描述只有名字，没有事迹；”叶悯霖有点紧张更添了些愤怒，他在等着肖腾云继续说下去“我们让潜伏在大陆的骨干反复查证，最后确定最不可能的，居然就是事实。这个名字叫做陈小米的女性，就是我们想要找的人，也是你们农业现代化的推动者。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还是一个科学天才，你们的合金钢冶炼和数控机床的制造，背后也有她的影子！”叶悯霖气的不行，他咬着牙：“证据？”肖腾云漫不经心的回应：“关键字--伦敦、香港、海关”他凝视着叶悯霖，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嘘！淡定！别以为我们真是吃干饭的！你以为你跟你养父当年的事，我们就真的一无所知？我们虽然不知道你跟那位年轻的女士，是怎么暗渡陈仓把东西带回去的。但是，东西跟资料你们确实是拿了的！陈小米这个名字也是这个时候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在其后的报刊上，我们发现这个名字同时得到两枚奖章。她还这么年轻，居然没有照片、没有具体事迹，然而；却得到了从国家层面颁发给她的最高荣誉！分析到这里，是个人都该知道这位女士的重要性了吧？”陈小米从事的不是两弹一星之类的秘密工作，所以国家还是公开给了她应有的荣誉。但是为了她的人身安全，没有特别强调陈小米的具体贡献，也故意隐去了她的照片和事迹。叶悯霖此刻对大佬的崇拜真是五体投地，是他先见之明的决定不让陈小米出席广交会开幕式，也是他力排众议，特别加强了小米的安保工作。叶悯霖的声音有点干涩“所以呢？”“我们既然找到了目标人物，自然要采取相应的行动。比如顺利的找到、并带走她；或者”肖腾云放慢了声音：“不怎么顺利的找到她，只能遗憾的消灭她！”“这是你这次来大陆的最终目的？”“不！并不！”肖腾云依旧凝视着叶悯霖，竖起的食指缓缓的左右晃动“这项任务的实施者是野狼，不是我。我的主要目的，是找到我自己的家人并带她们离开大陆，如果她们还在人世、而我又有这个运气找到的话。作为他们帮助我找人并顺利带走她们的交换条件，我才答应他们运用我的人脉负责给野狼善后。比如：带你夫人陈女士和野狼一起离开，又或者，只带野狼一个人离开这片土地，要是他能有运气；按时到达预定联络地点的话！”叶悯霖让肖腾云在审讯笔录上签字画押，让人把他带了回去。随即迅速跑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内线电话向大佬汇报案情进展，当他汇报完毕，放下听筒的时候；推门而入的下属带来了好消息：野狼终于在小渔村那边落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