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开连接》五柳前

3、信道干扰

　　"信息时代，智能联接全球"。
　　智联球科技是一家位于魔都的大型AI订制公司，产品客户遍布世界各地，技术部有六十多个AI项目组，各组一般独立运作，特大项目才进行合作，各组长直接向总经理汇报工作。
　　黄潜所在的23组有四名成员。组长老梁负责整体架构，张俊做建模和交互接口，黄潜和杨度都是程序。
　　杨度表示，小黄虽然刚来不久，还算能跟上我的节奏。
　　周二早上，林总召集部分工程师，分配这周的任务。23组也在被征召之列。会上总经理以快速清晰的语言询问了各个项目组的进度，又提出本周目标。整个会议时间控制在25分钟以内。
　　以上用"他"并不代表总经理是男性，因为林总使用了极为昂贵的专属AI，通过接入公共WAAR系统而改变外貌。通常林总在公司出现时穿深灰色西装，使用"标准精英男"面孔，见客户使用"标准热情女"面孔，声音又偏中性，实在雌雄莫辨。他的名字叫林枫，这位总经理的性别也是工程师终极困惑之一。
　　不过小黄对这个问题没啥兴趣，对方常让他感觉很有压力。
　　在当天会议的末段，林总再次强调了效率，要求大家不要做与工作无关的人际交往，随后宣布散会。
　　四人组回办公室路上，老梁一脸沉思：
　　"会议结束时林枫瞪了我一眼，我琢磨着总觉得不对劲。最近你们有谁惹到他吗？"
　　周围一阵安静，黄潜无奈的举起左手："昨天早上电梯里，我跟他打了个招呼。。。"
　　张俊仰天长叹："完了，林总明确反对人际关系，要求小职员没事不要越级和他搭话，以免影响工作效率。你这月绩效奖金要被扣了，节哀吧！"
　　小黄懊恼的挠头："我也知道这个规定，只是当时有些尴尬，习惯性的和他说话了。哎，没想到这么严格。"
　　张俊嬉笑道："你也觉得没人情味啊！上次出差给他买了瓶水，非要还我两块五。"
　　杨度却不大赞同："我认为林总身体力行的态度，其实蛮值得钦佩的。每次的加班工资不多不少，总是算得特别精确。这样的老板不多见的。"
　　"没事不用太担心。你刚来慢慢适应，以后注意点就好了。"老梁劝慰道。
　　在总经理看来，员工之间大概是不需要有任何交往的吧。小黄感慨着，既然是大公司的规定，他决定尽量遵守。
　　一天忙碌的工作结束了。
　　杨度掐着点走人，他是不加班主义者。
　　黄潜也背着包向外走，忽然瞥见张俊的电脑屏幕晃了一下，而小张不动声色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
　　张俊知道被发现了，等他走过时涎着脸道："晚上到我家去啊！"
　　"好。"黄潜想了想答应下来。
　　两人像地下特务一样约好了汇合地点。反正下班后的人际交往，公司应该管不上吧？

　　小张在家作主播。这是有一次黄潜发现这厮上班摸鱼，才发现的小秘密。他似乎很沉迷于白天是严谨理性的工程师，晚上是搞笑娱乐主播这种奇怪的人设。张俊说这个秘密公司里只有黄潜一个人知道，他表示很怀疑。
　　"你永远都不知道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下班后会做什么！"
　　对此黄潜心里用"鲁迅"的名言加以评价。
　　发现这事后，他还很好奇的问小张做这个是否能挣到钱。
　　当时小张一笑："你知道什么叫信息时代？"
　　"怎么说？"
　　"信息时代的特点，就是主播太多！"
　　好吧，做这个不能想着钱那么庸俗，得有"梦想"。黄潜是个闷骚家伙，不喜欢抛头露面，偶尔无聊会到张俊家蹭游戏玩，在小张临时有事时给他顶班。因为性格沉稳，黄潜的游戏意识还是可以的。（这两者真的有因果关系么？）顺便说下，作为游戏主播，小张的主要特长是唱歌。
　　"今天是个小主播，晚上有事我就不奉陪了。跟她连麦涨点人气，一起玩几局骑士大决斗，时长应该就够了。"
　　"你自己也是个小主播吧？"黄潜吐槽道，小张的主界面就三万粉丝值，他怀疑有没有十个活人。
　　"再见！"张俊向他挥挥手，离开自己家，把房间留给小黄一个人。
　　黄潜熟练的登录"不帅张"的账号，向直播间的空气打声招呼，良久终于有人冒泡。
　　"这大概也是一种孤独？"
　　他心想，安静等着连麦的时间。

　　另一边。
　　"今晚拜托了！你知道的，我一玩游戏就上头，冲泉水送团灭，所以还得你帮我代打。等我成了大主播，一定舍身相报！"赵晴哀求道。
　　"你是为了看天后新出的剧集吧？"王伊莲揭穿了她。
　　她本来和同事们的距离控制的很好，有一次陪赵晴玩了一会儿游戏，就这样误上贼船。她倒没指望小赵的回报许诺，以对方率直急躁的性格要成大主播怕是很难。然而善解人意的姑娘不想连着拒绝对方，以后未必有时间作这些了，就答应这次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