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青黑/all黑]》白苍云狗

14、大院[第九章]

　　【第九章】

　　位于海城的Z大，是个百年老校。经历了天朝的风风雨雨，现如今，也成了许多学子趋之若鹜的神圣殿堂。本国的学生们自不必说，许多外国的游学学子，也会选择Z大作为交流的目的地。
　　对赤司征十郎来说，天朝已经不再是他的故乡了。百年之前，在混乱之世彻底降临前夕，他的家族就举家搬迁，离开了此处，前往万里之外的岛国。尽管如此，在族谱上，这个姓氏出过很多名人，也因为世代积累，而有了许多财富。对这个遥远的东方地界，赤司虽然从未踏足，却拥有很多情感。

　　已然21世纪，世界其实没了那么多的差别。因为从小就接受英才教育，掌握多门语言的赤司，在大学四年级时，与家里简单相告，就申请到了海城的Z大交换。初到天朝，赤司也未多激动，他一向见多识广，加之气质出众，何时何地都能镇定自若。来了Z大，自是入了国际交流学院。相识的也多是在国外读书，来天朝交流的学生。那之中，他唯有与紫原和绿间聊得来。紫原是日本人，绿间也是曾经的家族举家移民后，又回来的。
　　这两人虽然有着亚裔的面孔，与赤司相似，但也因为基本只是披了个亚洲皮的外国人。其实赤司此番前来天朝，也有意结交真正的当地朋友。无奈国际学院的课大多与本校生的课分开，又比较轻松自在，搞得赤司闲暇之余，竟然要写写字，画画画来打发时间。
　　他独独喜欢去Z大的图书馆。馆高七层，有很多藏书。凝聚千年留下的文字，在他看来，比字母好看许多。赤司爱读书，读书时，他浑身略显高傲的气质就沉淀下来，沉出温柔的光。久而久之，就有传言，说图书馆里七楼的角落，总有个男神在那看书。没过多久，这话竟跟个校园传说一般，传得那是沸沸扬扬，飘了Z大个满怀。
　　对此，赤司也挺哭笑不得。他平素就深居简出，加之在国际交流学院，其实真还没多人认识他，也就为这所谓‘男神’一说增添了点神秘感。不过，在赤司看来，气质同样出众的，在Z大，可不只他一个。
　　这不，老是在图书馆七层，坐在他对面桌子的那个男生，不也非常沉静？但也许和有着雅利安血统，一头红发的赤司不同。那男生要更加隐秘一些。他面目干净清秀，这是赤司看到的，其他的，除却淡漠的表情，赤司是一无所知。

　　一开始，只是在某个阳光盛放的下午，在无意间抬头一瞥的时候，赤司看到了那个人。虽没放在心上，久而久之，那人总坐在那里，看些书或者发会呆什么的，赤司也渐渐留意了他起来。两人之间的交流不多，极偶尔的时候，赤司与那个人在书架之间撞到，他会轻声道：
　　“不好意思，借过。”
　　他的声音清澈，甚至有点通透的感觉。为人也礼貌恭谨，深得赤司的好感。不过红发男子不算个容易和人熟捻的人，所以这么多日子下来，虽他有认识对方的想法，却始终什么也没做出来。赤司对待事情一向势在必得，这次倒没了霸气的态度，许也是对方气质过于温柔，让赤司觉得实在不忍打扰。
　　他心里就抱着，也许终有一天会相互认识，那么此时隔着两个桌子，三米的距离，在阳光的叨饶之下，也显得有些可怜的可爱了。

　　六月出头的时候，黑子几乎住在了图书馆里。临近期末，再心大的人也开始看起书来。火神青峰也三两头往自习教室跑，更何况不会拿自己成绩开玩笑的黑子？偌大图书馆，他独独喜欢七楼的那张桌子。每早起来，趁着还没什么人，就占住那桌子位置，有时没课，能一坐一个下午。
　　他倒是大老早的就发现了一个红头发的男人，看起来生得十分好看，却丝毫不带女气，倒反而眉宇之间有隐隐野心样子。黑子喜欢观察人类，这人当然也不会逃脱他的眼睛。他发现对方鼻挺眼锐，有点像个混血的样子。
　　也许，是哪个国际学生吧。Z大百年老校又出众，国际学生多也是非常正常的。
　　之后一段日子，黑子就不再多注视对方。一来忙着看书，二来多看别人，也实在不礼貌。两人也就保持着三米的距离，偶尔若不小心抬头对视，相视一笑就各忙各去，倒也和谐。

　　不过，世上还真有缘分这一说，黑子和赤司也终有相识的那个契机。说来也巧，黑子所在的外院一直以来就和国际交流学院有合作活动。本身就是研究外语的，校内有这等机会，谁会不去？这无非是两院学生一起聚餐的活动，还火爆得很。黑子报名了几次，这一次才接到了入场券。
　　国交流有钱，地方就定在了校外的翠园。四星级，也算上得了台面。黑子那日专门穿得正经，因为本身也出身官宦，他落落大方，面上十分坦然。
　　国交流在翠园里包了一层，布置得跟鸡尾酒会一模一样。黑子进来随意站着，没多久，头顶金碧辉煌的水晶吊灯就渐渐暗了，剩下一束光落在台上。伴随音乐，一男一女着礼服徐徐走上，女子是外院的院花，黑子知得。而男子黑子竟然也认识，正是在图书馆有过多面之交的那个红发男人。
　　两人都用英语致辞发言，红发男人一口古老的伦敦腔，抑扬顿挫极为优雅。黑子喜欢这个口音，也不自觉地多看了那男人几眼。灯光由顶倾斜而下，照的他的眉眼更加优美。加之那一身不菲的西服，黑子也不禁感叹，黄濑已经生得够好看了，这个人竟然比他还生得多了三分。
　　黑子终究还是好奇起来，拉住了旁边一起来的外院女生：“请问，你知道台上那位男生是谁么？”
　　“他？赤司征十郎啊。新晋的校园男神，老去七楼图书馆那个嘛。听说是英国出生长大，原本是六大世家之一的赤司家。”
　　这名头倒是叫得足，可落在淡泊的黑子这里，他只是总算弄明白了，为什么最近7楼的女生越来越多了。也许是觉得对方终不是和自己一路人，黑子打探完那人的名字之后，就再无二话。致辞结束，他也如同其他外院学生一样，与在场的国际学生们用流利的英文交流起来。一方热爱外语，一方则对传统文化有兴趣，这样的活动，倒是两方相宜，进行得十分顺利。

　　拿着香槟的黑子最终还是疲了一些，鸡尾酒会现场的一些西式餐盘，黑子有些吃不习惯。他那小肚皮咕噜噜地响了起来，脚又酸痛，他就找了角落的地方，坐下休息。面前依旧人来人往，灯火辉煌，谁也没注意到坐在角落的黑子。
　　当然，这是他本人如此认为的。实际上，当他坐下之后，就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他。那双眼慢慢接近，最终，出现在了黑子面前：
　　“累了？”他开口开得十分自然，自然到一向平淡的黑子，都有些吃惊。蓝发青年点了点头，只见对方坐在了他的旁边，不似刚刚在台上光彩照人，只随意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带。
　　“这身衣服不太舒服。”赤司坦然。黑子则平和应对：
　　“赤司君，这应该是你自己的衣服吧，何来不舒服一说？”
　　黑子这话一出，自己都有些讶异。明明二人第一次说话，为何自己如此随意。赤司倒是允自笑了，又摇头道：
　　“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黑子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讲自己跟别人打听他的事，他含糊道：“因为你比较有名，时间久了，我也认识你了。”
　　“那在图书馆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图书馆？”
　　赤司见黑子张着大眼看他，笑得更加开来:“是的，图书馆七楼，左边第一排第四张桌子。”
　　黑子低头：“你竟然记得我。”
　　“怎么不记得？不过遗憾的是，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见赤司如此说，黑子再无推脱的余地。他只道：“黑子哲也，我叫黑子哲也。是外院大二的学生，初次见面，唐突了。”
　　赤司锐利的红眸凝视黑子，后者倒也坦然自若，与他对视起来。这场景一如多次在图书馆对视一般，只是这一次，赤司知道，他终于可以往前迈步了。
　　“黑子哲也。哲也。”他郑重地念了黑子的名字，仿佛吮圌吸一般，放在舌尖轻轻发音。赤司虽然生在英国，但汉语说得很好，听不出一点口音。那名字的音节被他一卷，说得黑子本人都觉得陌生起来。
　　赤司良久后道：“既然黑子你是大二的，我也算虚长你两岁。我在英国C校，这是大学最后一年，来天朝看看，想多交几个朋友。”他眼眸一转，就伸手向黑子：“不知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和黑子你做君子之交呢？”
　　黑子握上赤司的手：“能与赤司君交朋友，是我的幸圌运。”

　　他话说的有些拘谨，也可能是因为时间场合都太严肃所致。赤司倒不大喜欢这样，他打量了黑子两眼，随意说道：
　　“你不适合这样穿。”
　　黑子被戳穿了心事，这身衣服他一直不喜欢，过于正式了些。他自嘲笑笑：“我骨架小，穿西服是没有你好看。”
　　“我喜欢你穿平常的衣服。浅蓝色的衣服最适合你。”赤司眉眼弯了起来，随意的举手投足间，依然掩盖不住他优雅的气质。那骨节分明手指细长的手，突然放在了黑子的肚子上。饶得黑子一惊：
　　“赤司君？”
　　“饿了么？”赤司道。
　　不知赤司如何看透，黑子此时也只能坦率点头。赤司得到了答案，就径直起身。他丝毫不在意什么男神什么的称号，大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对着身后伸出手：
　　“走吧。”
　　“去哪？”黑子问。
　　“饿了，当然是吃东西去。”赤司对着门口歪了歪头：“我也挺饿了，好不容易来了美食之国，当然要吃当地食物果腹才好。黑子，怎么样，和我一起去外面走走？”
　　黑子心中也打定离席的意思，只是开涮：“身为国交流院的代表，赤司君这样溜号是不是不太好？”
　　“在我看来，重要的朋友比这些虚与委蛇的交际重要。”那双手一直停在黑子面前:“是要拒绝我么？”
　　“不，只是觉得不如我带赤司君去哪里吃吧，附近我应该比你熟悉。”
　　黑子把手搭上了赤司的手，后者一个用力，就把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黑子与赤司相见恨晚，两人离席之后聊了很久。赤司对这个貌不惊人但内心沉静的人印象深刻，而黑子也被赤司的才学和谦逊所折服。两人之间，倒真有点伯牙子期的味道。不过却也印证了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说法，虽然聊得来，却由于不在一起上课居住，实则的联系，也凤毛麟角少得可怜。

　　青峰倒什么也不知道了，赤司也好，灰崎也罢，他像是被黑子特意推出了他的生活圈子之外一样，变得对一切都模糊起来。明明还是在438，夜夜在自己对床睡着。那个人却淡到模糊得像是要消失了一样。青峰不知如何言语，以他的心思，更也不知如何破冰。黑子这头倒没有刻意疏远青峰的意思，只是放下了某些执念，有些事，也必然平淡了下来。
　　青峰这才头一次知道，世上竟真的有这种距离，身在咫尺，心在天边。
　　他又想起了曾经和黑子的分别，那是在西京，彼时他们初三，还是对离别懵懵懂懂的时刻。那之前他就和黑子冷战了许久，黑子见了他总淡着个脸。青峰虽心里不是滋味，可因为时刻能见着他，心中也没有不安定的时候。
　　真正让青峰如遭雷劈的时候，是黑子一声不吭，突然离开的那一天。他倒现在还记得，那天，风特别大。他一路骑自行车，快到差点撞了人。他的心如擂鼓一般跳着，不知为何，就想跟黑子说话。道歉也好，求饶也罢，只要能再看到黑子的笑脸，他就能安下心来。
　　但是，迎接他的，却是黑子离开的消息。
　　那是青峰第一次尝到离别的痛苦，他发了狠地骑车乱窜，最终只骑到了西京的车站。风真的很大，吹得青峰眼睛很疼，吹得青峰眼角湿圌润。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逛，最终，带着一身疲惫与孤独，回了大院。
　　红着眼睛，毫无精气神的样子。

　　如今的青峰，也是这幅颓唐样子。他平时见人也不耐烦，周遭的狐朋狗友只当他是又哪根筋不对，气势萎靡了而已。不过反常的，青峰倒是在黑子面前装得挺硬。黑子这头什么也不知道，路也就越走越远，让青峰再无法捉到。
　　青峰的脑袋彻底乱了，整天书也看不下去，玩也玩不起来。奔驰停学校里都积了层灰，他也再不动开车出去的主意。每日每日，就窝在寝室里打游戏。黑子早出晚归，除了泡图书馆，也还偶尔去灰崎那里坐坐，他自是不知道青峰的情况。不过，青峰的样子倒是被火神给看到了。
　　这日，火神也是从食堂吃完饭回来，打算拿本别的书再去自习，一推门，进了438，就看到青峰百般聊赖地对着电脑无所事事。
　　“你是打算挂了么？”火神直言不讳。
　　一向与火神不对盘的青峰，这一次倒没了呛回去的样子。他只挠了挠头，又重重叹了口气。火神少见这样的青峰，拉了把椅子就对着青峰坐着，看好戏的样子。果不其然，青峰沉默些许后，就开口问道：
　　“哎，蠢蛋，你觉得如果有一天，你总在意这一个人的一举一动，看见他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心里不爽，他不怎么搭理你，你就难受得不行特想打人，这是什么情况啊？”
　　这答案也挺明显，就连火神这个恋爱白圌痴也说：“你这是喜欢上了一个人么？”
　　青峰那脸就又沉了三分。他本就隐约知道了自己不振的答案，但是，从别人嘴里听到这话，更让他心中结郁。他不再否认什么，少见的，竟然苦笑起来。这可把火神给吓着了：
　　“你这……失恋了？”
　　“失恋个屁，老圌子这还没说呢。”青峰回了点气，怒呛火神。火神吃了一呛，倒不爽起来：“那你有什么好颓废的，去说了再说啊。”
　　“你懂个屁，事情复杂着呢。”青峰反复来去，就这么句话。
　　这犹豫不决，吞吞吐吐的样子惹恼了火神。那大个子干脆拿了书就准备去自习，撂门之前，他回头对着那还低垂的青色脑袋：
　　“如果哪天你喜欢的人被别人抢了，我看你还在这满嘴脏话吧。”
　　咣当一声，只留438青峰的脸，泛着电脑屏幕的蓝光，挂着空洞的眼神对着半空。

　　青峰脑瓜子不快，可这浅显的道理还是懂的。他也觉得，大老爷们，一个人为了这点破事生闷气有什么意思。黄濑那混账也被他气走了，现在阿哲身边也没什么其他人。再说，他们一起该做的都做了，这不也算是有了那么点关系么？
　　心里念叨着这些，青峰竟然轻松愉快起来。他夹着本书，揣着钱包就去自习室看书了。打算晚上趁着黑子在，拉他把事情说个清楚。
　　夜幕渐渐低垂，青峰也就回了宿舍。到了10号楼下，眼见着438一片漆黑，他就知道，黑子还没回去。他一屁圌股坐下，坐在楼前的台阶上抽烟，一边挠着脑袋，想想待会怎么说。
　　人渐渐多了起来，都是些恋爱的男男女圌女，在宿舍楼前低语说话。有些则是看起来就打扮的齐整的男人，骑着车，打算去接女朋友过夜的样子。青峰看着不自觉耻笑，然后又想起自己，眼睛里有了点落寞。
　　又有什么不同呢？自己还不如人家，连个喜欢的人都搭不到伴。
　　他正想着，就突然抬起了头。心中的预感被证实，从拐角处出来的正是黑子。背着个包，满脸笑意。青峰看得呆了，刚刚站起来想打招呼的时候，从黑子身后，跟出了另一个高大男人的影子。
　　青峰一眼就看出来，那是灰崎。
　　黑子走得近了些，转身背对青峰，与灰崎说着什么。灰崎的那脸上也都是温柔的样子，青峰看着就觉得刺眼极了。他控制不住自己，一步一步走近那二人。灰崎察觉到，抬头一看，脸色登时冷了下来。而背对青峰的黑子也察觉到了，他扭头，脸上都是惊讶的神色：
　　“青峰君？”他道：“你是？刚刚回来？还是在等人？”
　　我在等你，阿哲。青峰吞了口口水，低沉说：“刚从自习室回来。”
　　黑皮高个的眼神在灰崎和黑子之间来回转着，想说的那些话，完全扑了个空。他的脸色越加难看，也多凶暴之气。黑子似是想起原先在木城，青峰狠揍的那一拳，他竟然挡在灰崎面前，似乎要隔离开两个人。
　　青峰看着黑子的动作，瘦小的他坚定地护在灰崎前面，他突然浑身没了力气，松开了已经紧握着的拳头。
　　“你们先聊吧，我先上去了。”青峰吐出了这么句话。黑子则道：“不用了，我和你一起上去吧。”他转头看着灰崎，自然说道：“改日见，灰崎君。”
　　“明天一起吃饭吧。”
　　“到时候说。”

　　黑子与灰崎挥手道别，青峰站在宿舍门前，冷冷地看着黑子大步走了回来。两人见门口等电梯的人太多，挺有默契地，都选择走安全楼梯上去。楼梯走廊里的灯坏了两个，光暗得几乎不见，在黑暗中没别人，只能听到青黑二人彼此的呼吸声。
　　青峰的声音哑着：“先是黄濑，然后又是灰崎么”
　　黑子倒不恼：“青峰君又开始说这些。”
　　青峰一拳打在软棉花上似的，再没了说话的理由。两人沉默着一前一后走在走廊里，眼见着拐了几层，要到了4楼的时候，青峰突然停了下来，堵在了黑子的前面。
　　“青峰君？”黑子出声。
　　青峰二话不说，抓圌住黑子的下巴就把他顶在墙上，黑暗中他看不清黑子的脸，模模糊糊只看到一个隐约的轮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青峰直接吻住了黑子。他不知道吻他哪里，湿热的吻落得满脸都是。黑子几乎被青峰有力的大手提了起来，他的脸被紧紧攥在青峰的掌心之间，连动弹都动弹不得。青峰的吻如暴雨一般落下，最终，男人含圌住了黑子的唇，侵入了口腔里面。
　　黑子被青峰吻得难受，推了两下都没反应。直到最后，他一咬牙，就一掌推在了青峰的肚子上。
　　“青峰君！你疯了！”黑子压低声音，有着怒气：“这是男生宿舍，是谁都会来的安全楼梯！你在这里放什么肆？”
　　他歇了口气，对着青峰粗喘气的声音虚弱道：“我是同性恋，我不怕人家看到。你呢，你被人看到，难道不怕？”
　　“我不怕！”青峰回答得坚定。
　　黑子咬牙：“别犯蠢……你别走这条路……”
　　“什么路不路的，我根本不在乎。我看见你和灰崎在一起就他圌妈圌的烦，阿哲，我今天有好多话要跟你讲，可是，我真的，看到你和灰崎在一起，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黑子隐约看到青峰抱着头痛苦的样子：“所以，我吻了你。我没觉得我做错了，也不怕什么人看到。”
　　他抬起头，直直地看着黑子。那双眼啊，明明在黑暗之中，依然发亮，犀利：“我吻我喜欢的人，有什么错呢？”
　　黑子紧紧闭上了眼，再无法摆出凶悍的姿态。他甚至在黑暗中呵呵苦笑两声，才道：“……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么？”
　　“我知道，我说我喜欢你。不对么？”青峰理直气壮。
　　“你知道，喜欢我什么后果么青峰君？你怎么和你父母交代？你想过将来的路么？”黑子睁开眼，坚定地看着青峰。他此时竟然期待起青峰的回答来，他的心跳得比青峰的心还要快。
　　但是，很遗憾的，青峰给了个混账答案：“……我……我不知道……”
　　黑子疲惫如同垂暮的老人一样，他摇了摇头，就背对青峰往前走。青峰一把拉住黑子的胳膊，怒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就和灰崎在一起么？他凭什么？我哪里不如他了？？！”
　　“无论和谁在一起，我只希望青峰君能想清楚你的话，知道你所作所为的后果。”黑子无奈：“我是一定会和父母说的，也绝不会耽误别的女孩。这一条路，我从我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时候开始，就决心要走了。但是青峰君，你的话，你刚刚的话，我听着真的很生气啊。”
　　瘦小的蓝发男人转身，抓着青峰的领子，一句一字地说：“这种不负责任，意气用事的话，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反而，让我很难受。”
　　他拍了拍青峰的胸膛：“青峰君，我真的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懂事的大人。”

　　黑子至此，再无它话。他就沉默向前，走向4楼充满光的出口。青峰好不容易表白，却得到这样的结果，心中甚至怒气战胜了理智。他再无法忍耐，抓着黑子就又强吻下去。黑子拼命挣扎，也毫无作用。青峰的吻太用力了，整个人都发了狂一样抱着黑子。黑子身体素质不行，挣脱不开。他更害怕的是，有别的人看到了，那又该如何？他的事在外院有那么多传闻，如今岂不是连青峰都跟着一起受连累？
　　他挣扎着，青峰吻着。越加激烈。黑子心中只求，别来人别来人。可是，老天却偏偏和黑子作对。他只听耳边一句怒吼：“你干什么？！”就只觉一阵风来，自己被从青峰的怀里拉了出来。紧接着，是一声拳头的闷响。青峰扑通一声被打得坐在了地上，怒目瞪着面前的人。
　　来者狠狠说道：“你没看到他在挣扎么？”
　　那高大宽厚的后背，元气十足的声音，黑子闭上眼，呼出一口气。
　　是火神。
　　火神仿佛看到什么特别不爽的事情一样，还要继续打青峰。黑子一把拉住火神的手道：“火神君，算了，我是同性恋，这不是什么大事。”
　　黑子说出了自己的秘密，火神反倒十分坦荡。青峰从地上爬了起来，火神就一直护在黑子身前。他对着青峰，却对黑子说话：
　　“同性恋又怎么样？美国多了去了。就算黑子喜欢男人，也绝对不能被强迫做别的事情。”他依旧盯着青峰，目光警惕：“不要因为你喜欢男人这件事自卑，你是个特别好的人，相信我。”
　　他的眼睛紧紧看着青峰，怪眉皱起，异常帅气：“假如你再遇到什么人强迫你做什么事，告诉我，我帮你。”

　　青峰擦了擦流出圌血的嘴角，试图跨过火神的肩膀，看着他身后的黑子。黑子只重重叹气，避开了青峰的视线。
　　那些绞尽脑汁想的话，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说的四个字，却全全在今夜上天糟糕的安排下，被青峰拙劣的表达给毁了。
　　毁了，全毁了。毁成了长河漫漫尽头的一声叹息。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