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点》独酌相留醉

4、少时

　　苏洛认识黎宇慕整整十三年了，不仅他们两个，还有康亦琛、柴珩、纪祯玚、路嘉芸，都是初中同学，相识的年份很容易记住，刚好是2000年，千禧之年，他们追求共同的学业而聚在一起。那时候班上一百来号人，苏洛自认为从小记忆力挺不错，也用了一周左右才记住所有同学的名字。起初她只对纪祯玚熟悉一点，因为同是班干部，经常一起开会，感觉他是个比较遵守纪律的男生。上了一周课以后，班主任给她换了一个寝室，虽然她也搞不懂为什么，但还是换了，自此就和柴珩、路嘉芸一个寝室了。对于康亦琛，她觉得看起来是个很内向的男生，不怎么说话，一直都安安静静的。而黎宇慕给她的印象，开始来说几乎没有，苏洛记得的仅仅就是他天生的卷发，她觉得不好看，反正不欣赏。
　　那个时候黎宇慕和纪祯玚因为同寝室，感情自然而然就建立起来了。苏洛和柴珩关系好一点，两人经常相约一起吃饭，而路嘉芸性格比较独立，很少时间和她们一起。康亦琛就几乎和他们没有交集了。
　　真正接触黎宇慕是初三时候的事了，有一次不知怎么换座位，苏洛就和黎宇慕变成同桌了。最初苏洛心里挺不愿意的，因为她实在是不喜欢那一头自来卷，但又不得不妥协，因为班主任是一个很有威严的老师，说一不二。苏洛过了好多天才逐渐接受这个新同桌，纪祯玚刚好坐在黎宇慕后面，有时老师会叫前后桌一起进行课堂讨论，这样一来二去，她便和两人都混熟了。这时她看黎宇慕也顺眼了许多，感觉没以前那么丑了，时不时还会和周围几个同学比比成绩，考得最差的请大家吃饭，这还真是让人家遭受心理和物质的双重创伤啊。
　　面临升学的压力本来就大，偏偏班主任对他们还很严厉，总是要求他们早一点进教室上自习，这下可好，吃饭时间都缩短到二十分钟了，超过半小时没到教室就算迟到。前一天下午下课之后，身为英语课代表的苏洛赶着去领资料，没顾得上吃晚饭，下了晚自习回到寝室吃了点水果牛奶胡乱凑合了一顿。第二天一大早又轮到她们寝室做公共卫生，苏洛依旧没吃上早饭，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到了九点多，数学老师正评讲试卷，苏洛突然觉得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她知道自己是饿出问题了。可此时距离下课还有半个小时呢，这次课间休息时间比较长，是留给学生加餐的。苏洛只得软绵绵地趴在课桌上，连翻试卷的力气都没有了，黎宇慕这次倒挺有眼力见儿，主动帮苏洛翻了好几次试卷。幸好教数学的是个脾气温柔的女老师，要是碰上班主任的语文课，苏洛可不敢明目张胆地上课趴桌子。好不容易听到下课铃声，苏洛顿觉人生有了希望，赶紧起身叫黎宇慕快让开，她要去加餐，她已经两顿没吃饭了。黎宇慕忙不迭地拉开椅子让苏洛出去，苏洛拖着轻飘飘的步子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晕倒，坚持走到食堂一口气吃了一个鸡腿，还有若干南瓜饼。回到教室坐在椅子上都还没缓过来，黎宇慕问她怎么了，她说昨晚没来得及吃饭，今早也没来得及吃饭，饿得心里发慌。黎宇慕很不厚道地笑了，苏洛白了他一眼。
　　慢慢的苏洛和黎宇慕混熟了，苏洛感觉黎宇慕并不像看上去那么腼腆，他们也经常开玩笑，黎宇慕每次说要教训她，她立即把抹布拿出来在他跟前晃，意思他只要敢碰她，她就把抹布往他身上擦。黎宇慕是个很爱干净的男生，所以这招屡试不爽，他从来也没讨着什么便宜，只能任由苏洛欺负他。有一次不知黎宇慕又哪儿得罪苏洛了，正上课呢，她看着他打开镜盒准备拿眼镜，眼疾手快地抢过他的眼镜就放在自己另一边的窗台上，气得黎宇慕不知如何是好，又碍于老师在上面讲课，不能和苏洛大声争执，更不能起身夺回来。幸好不多会儿苏洛良心发现了，主动把眼镜还给他，为了这事儿黎宇慕大半天都没和苏洛说话。
　　打打闹闹了半学期，中考的时候苏洛和黎宇慕都考上了区里的重点高中，好巧不巧的是，苏洛的中考成绩就比黎宇慕多一分，仅仅一分而已，苏洛得知这个情况，笑得前俯后仰。暑假的一天，苏洛和另外两个女同学相约去逛街，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居然碰见了黎宇慕和他哥哥，匆匆打了个招呼，各自走了。
　　新学期报到之后，苏洛惊喜地发现自己居然和柴珩分到了同一个班，隔壁班还有康亦琛，而黎宇慕和纪祯玚也同样有缘，他们还是同学，一起分在了十八班。路嘉芸在十七班，本来和他们没有太多联系，但高一那个暑假，苏洛和柴珩报名参加夏令营，路嘉芸刚好分到他们这组，经过十天的共同生活，三人真正成为好朋友了。
　　真正的转折点是在高二，他们迎来了文理分科。苏洛选择的是文科，依据整个高一几次重要考试成绩排名，她进了文科实验班，黎宇慕和康亦琛也同样在这个班。而路嘉芸选择理科之后，则被分到和柴珩同一个班了，纪祯玚依旧留在十八班。
　　开学不久就是康亦琛的生日，那时候流行传纸条什么的，某天晚自习苏洛就收到了来自康亦琛的小纸条，说他过生日想请几个同学一起庆祝，他们既然是初中同学也算有缘，问她能否出席。苏洛想了想答应了。那次生日宴黎宇慕和纪祯玚都去了，还有其他几个初中同学。经过那次聚会，苏洛和康亦琛的关系比以前初中三年都还要进步许多。
　　虽然分班了，苏洛和柴珩几乎还是每天一起吃饭，这样他们几个人之间的交集也就越来越多，互相都感觉挺投契的。大家一合计，干脆结拜得了，但就为了排名这回事争了好多天。康亦琛年龄最大，做事也稳重，他当老大自然是没有异议的。路嘉芸年龄最小，她也心甘情愿排到最后，说这样各位哥哥姐姐都会让着她。矛盾就出在苏洛和黎宇慕之间，他们都想排在第二位，谁也不让谁，黎宇慕年龄是比苏洛大的，但柴珩站在苏洛这边，说自己都管苏洛叫姐了，结拜也不是光看年龄的。几天僵持不下，最后选取了一个最原始的方法，那就抓阄吧，听天由命。
　　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苏洛和柴珩吃过午饭，跑到十八班的教室外面，纪祯玚和黎宇慕拿着纸笔当面写了四个数字，揉成小纸团抛在走廊上，刚一散开，黎宇慕就迫不及待地抓了一个，紧接着纪祯玚抓了第二个，柴珩抓了第三个，苏洛捡起最后那个迟迟没打开。最先响起的是黎宇慕的哀嚎，因为他抓得最早，所以谜底也揭晓得最早，看到他手上拿着的“5”，苏洛笑得花枝乱颤。然后柴珩打开来看是“3”，拍拍胸口舒了一口气，说还可以接受。黎宇慕急切地催促纪祯玚展开，是个“4”，看到这里，苏洛止不住大笑，翻开小纸团，果不其然是“2”。苏洛得意洋洋地看着黎宇慕，“如何？都叫你们别争了，这下好了吧，排行就和我们之前商量的一样，你们还偏不同意，非要抓阄，抓了也是白抓，这就是天意啊！”黎宇慕气得不说话，赶来看热闹的康亦琛和路嘉芸肚子都笑痛了。随着上课铃响，大家飞奔回自己的教室，坐在座位上苏洛止不住笑，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从此以后她就有好几个小弟小妹了，事实上他们六个人，她就只比路嘉芸大一点儿，按年龄排行她还真只能排到第五，这是多么好的运气啊，苏洛心底狂喜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