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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风云涌 ...

  •   时值深夜,本应静谧的皇宫却灯火通明,刀剑之声激烈交错,最热闹的一处,赫然便是当今圣上的寝殿。

      随着大批禁军涌入,黑衣的刺客已是强弩之末,抵抗渐渐虚弱起来,然而各个血战不休,竟无一人弃剑投降。

      展昭腾挪间略有些滞涩——刚刚为了保护皇帝安全,硬生生挨了一镖,此时那镖犹插在肩头来不及拔去,他能感觉到伤处血流不止。但所幸镖上应未曾涂毒——内力流转间没有毒素流经所带来的胀痛,伤口也无甚奇异的痛觉。

      这帮黑衣人不知是何来路,竟都至少是江湖上一流好手的武艺。天下间何人能聚齐这么一股力量而不为人知……于社稷,于朝廷,都是巨大的威胁。

      展昭收拢心思,巨阙蓦然闪现千道银白匹练,把面前刺客的领头人逼得退无可退,又利索地翻转剑柄点住他周身大穴,才松下一口气,一时阵阵眩晕涌上,竟踉跄着站立不稳。

      “展昭……”一双手从身后扶来,袖口明黄,竟是仁宗亲自动手。展昭一惊,强自站稳身形,回身施礼:“臣护驾不力,让陛下受惊了。”

      那身体在怀中一触即离,赵祯收回双手,只觉心中随之一空,颇有些悻悻,转眼看到展昭大红官服肩膀处明显洇深的一块,刚刚压下的后怕与震怒顿时全部涌了上来。

      “你做得很好,”他挥挥手,示意一边哆嗦的内侍上前为展昭包扎疗伤,转而对向一众禁军倏地沉下面容,“你们也好的很呐,竟让刺客闯入朕的寝宫而毫无所觉,若不是展护卫以死相护……”说着竟心中一阵连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刺痛,那个总是温文尔雅的青年就那么伤在他面前,那一瞬间心中所受重击出乎了他的意料——原来早已不是一时的兴味好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那红衣的侍卫真正牵动了他的心神。

      “洪靳,你该当何罪!”

      禁军统领把头深深埋在地下一言不发,无论怎样的理由都不能解释他今晚的严重失职,现在他所能期盼的最好结果,便是一人事了,不要累及家人了。

      满殿窒息般的沉默令赵祯的怒火烧得更加炽烈起来:“来人,将洪靳压入天牢,择日……”

      “陛下。”一道清朗的声音打断了皇帝的愤怒,身后展昭挣扎着从椅上站起复又跪下,“陛下,这次刺客均为江湖好手,武功实属上乘,洪统领他们未曾察觉也是情有可原……况且之后禁军尽皆不顾生死奋勇杀敌,请陛下看在他们戴罪立功的份上……从轻发落。”

      青年真诚清澈的目光使得赵祯一阵恍惚,肩口的衣服为了裹伤剪开一部分,露出小片白皙莹润的肌肤,与猩红的颜色反差极大,竟有种动人心魄的美感,皇帝吞吞口水,一时只觉怒火消去了大半。

      “行了,”他转头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平缓下语气,“洪靳,你可知罪?”

      “罪臣万死。”高大的禁军统领再次重重磕下头去,额角已渗出血痕,也不敢多言,只是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展护卫说的也有道理,你们惊驾有罪,却也护驾有功——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便罚你八十军棍,革去禁军统领一职,你可心服?”

      “罪臣心服,谢……谢皇上恩典。”这惩罚比起原先可谓轻之又轻,洪靳愣了愣,连忙不住磕头道谢,劫后余生的激动使他头上汗水“刷”地一涌而出,整张脸看起来就像蒸泡过一般,显得颇为滑稽。

      赵祯挥挥手,让一众卫兵退了出去,才柔声对展昭道,“展护卫今晚辛苦了,你护驾有功,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展昭不敢,”展昭又想站起来,却被皇帝放在肩上的手按住,只能不自在地坐在椅上与站立的天子答话,“皇上,刚才与刺客拼斗时,臣注意到他们耳后均有细小的纹身,这伙刺客定为有心人所掌控,臣怀疑,他们背后的人与库银失窃有关。”

      “呵呵,”赵祯扶额低笑,“你这只猫,可真是天生的劳碌命。放心吧,你刚刚留下的活口,朕已交人押往天牢,不日定可审出一二。”

      展昭为他的称呼一怔,却未在意,仍凝眉思索:“皇上也许不必抱太大期望,这班人各个视死如归,怕是很难问出什么。”

      “好了,别想了,”赵祯控制住力道拍拍他肩,“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好好休息一番,我叫人给你收拾出一处院子,你便自去将养,明日再回开封府吧。”

      “这……这怎么敢当。”

      “有什么不敢当的,展护卫可要尽快康复,朕还实在需要你的保护呢。”皇帝的心情莫名好转,竟哈哈大笑起来,负手看着展昭施礼退下,心里一片通畅。

      “展……昭……”年轻的帝王将这名字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在黑暗中挑起一抹模糊的笑意。
      ——————————————————

      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日长雄鸟雀,春远独柴荆。

      汴梁城外,一处罕有人迹的荒山上柳絮飞扬,层层新绿掩映间一座破败的土地庙悄悄伫立。在这样美好的春色当中,谁又会注意到这么一座残破的庙宇呢?

      然而今天不同,庙门口聚集了三个面相奇异之人,一美艳少女,一阴沉男子,还有一个铁塔般的大汉。若是有一个熟知江湖事的人在此,必能一口叫出他们的名号。盖因这三人在江湖上臭名昭著,犯下不少惨绝人寰之案,且面目殊甚,倒叫他们成了江湖中能止小儿夜啼的代表性角色。

      此时那美艳少女颇有些气急败坏:“前几日那些蠢货们刺杀失败也就算了,竟给那展昭留下那么大的破绽,包黑子岂是等闲?眼看就要查到此处了,库银还未及运出,若坏了主上的大事,倒叫我们如何交代?”

      阴沉男子截道:“行了,眉娘,有那时间抱怨,还不如想想有何法可为。不论如何,便失了我等性命,也断不能让这次的任务失败。”

      “你道我不知么!主上为这次行动筹谋已久,我们损失了多少得力大将……可开封府眼看着就要查到这里了,又能怎么办!纵使南侠有伤在身,你难道便有把握阻他一晚了么?”

      “可恶……就差这一晚,明日商队到了将银两化整为零,任他开封府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处追查。”

      “嘁,说这个又有什么用了,关键这一晚上,又如何守得?”

      中年男人不理少女的讽刺,紧皱着双眉在庙前来回踱步:“对我们现在来说,开封府最难对付的便是那展昭,他武艺实在高强,连一杀都被他生擒,倒是包黑子和那公孙策,两个文人手无缚鸡之力,由那处下手似乎还容易些。”

      “你这不是废话,展昭和那些衙役何时不护在包拯左右……”

      “是护在包拯左右,”中年人突然阴阴一笑,“可不是时时护在公孙策左右的啊……”

      少女眼睛一亮:“妙计,妙计!虽然包黑子定不会为了一个公孙策放我们一马,却一定会派展昭来救……到时候人质在手,合我三人之力,又怕他甚么!”

      “正是如此,”中年人阴恻恻地接下去,“失了这一文一武,那包拯便像是没了牙的老虎,还怕他阻挠我们完成任务吗?哈哈,哈哈哈哈……”

      一边大汉也被他二人所感染,嘶吼着连连拍击胸口,一时间群鸟惊飞,带了树叶纷纷而落,本就破旧的山神庙,愈发显得幽深可怖起来。

      与此同时,开封府衙。

      “展护卫,公孙先生,”包拯揉揉疲惫的眉心,“事情现在已颇有眉目,大家这几日都辛苦了,只要再坚持一日,晚间地点便可确认,到时,怕是又将有一番苦战呐!”他带着堪称慈爱的神色看向展昭,“展护卫,前些日子受的伤,现下恢复得如何了?”

      “劳大人关心,”展昭抱拳,“这几日公孙先生日日给属下调养,早已无碍了。”

      “那就好——”包拯一手拂过胡须,还未多言,便被公孙打断:“大人莫听他胡言,学生虽尽力诊治,可那般深的伤口,岂是几日便可恢复完好的?”说话间又转向展昭,“你这孩子,总也学不会照顾自己,还总是逃着不好好喝药……”

      “公孙先生——”展昭苦着脸讨饶,“您那药究竟放了几斤黄连,展某的舌头这两日都快尝不出味道了。”

      “哼,怕喝药,就给我乖乖地保护好自己,下次再敢不声不响地受伤,可不是黄连那么容易对付的东西了。”

      展昭愈显沮丧,这下连包大人也绷不住了,呵呵一笑,拍着展昭的肩道,“公孙先生说得对,你也委实不把自己当回事了些。这次事了,本府便放你一次长假,年轻人,也该出去放松放松”

      “是,展昭知道了——大人,属下还要练功,便先走一步了。”

      包拯点点头,看着那青年俊雅的身影逃之夭夭,对一旁的公孙长叹一声:“引他入官场本是一片拳拳爱才之心,如今看来,真不知是对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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