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倾傲寒》笔逸星君

19、冷语冰人

　　静谧，出奇的静谧。莫倾心掰着指头默数了几个数，估摸着坏人走远了，方紧了紧包裹上的结蹑手蹑脚从佛像后走出来。冥冥天意指引让她知晓了陆聆枫和嗜血盟的诸多秘密。面对如此庞大的信息量，莫倾心千头万绪只拧成一个念头，那就是陆聆枫要继续算计冷孤傲，而她不能袖手旁观，她要救他！

　　念头一出，莫倾心什么都不顾了，迫切推开破败的庙门。迎面寒风凛冽，莫倾心抱着臂膀尽量不让自己战栗，呼一口热气，搓搓手掌似乎比方才好了一点。

　　“姐姐不告而别，大家都很担心你。”柔情似水的眸子，亲切关心的语调，还有那双覆上来柔软细腻的手，莫倾心怔楞当场。随后猛的抽出手，倒退几步，此刻的陆聆枫比寒风更令她瑟瑟。

　　“姐姐，你怎么了？”面对迷茫无邪的陆聆枫，她只觉诡异。“姐姐？嗜血盟的大小姐，我莫倾心高攀不上！”尽管内里觳觫，但面上必须表现强硬，才不会被人看扁了去，尤其是小人。

　　“姐姐的话，聆枫听不明白。”陆聆枫渐渐张开笑意。

　　“我与你无怨无仇，甚至以诚相待，你为何要设计陷害我？”痛苦，委屈，愤懑，面对始作俑者，莫倾心将这几日所有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

　　“原来你全部都听到了。”陆聆枫敛了面上的神情，言谈间不咸不淡。

　　欻兀从暗处转出来，晃晃脖颈，转动手腕发出“咯吱”的脆响道：“愿为大小姐分忧。”

　　“不，对一个尚有利用价值的人，我总是有很多想法的。”

　　更深露重，刀光血影，长剑势如破竹，弯刀招招阴狠。一番激烈的缠斗，男子长剑横扫对方咽喉，收式毫不避忌，任凭白衣晕染上几滴艳红的花蕾。

　　“哈哈哈，姑娘言而有信将东西带来。那欻某定竭力替姑娘手刃杀父仇人！”踹一脚破败的庙门，庙里景致一览无余。欻兀手握五色翎羽对着身边的莫倾心昂头承诺，佛像边是被塞了绢帕捆成粽子的陆聆枫。

　　“冷孤傲！”朝声源方向瞥了一眼，是莫倾心惊喜又略带惊慌的小脸。

　　“哟，冷堂主，稀客稀客。”欻兀瞅一眼五色翎羽，又拍一下脑门故作为难地道：“啊呀，现下应当不能如此唤你了。只不知失了五色翎羽的堂主要如何称呼呢？”

　　“冷孤傲，翎羽不是我给他的，你听我解释……”

　　“哼，冷某竟然不知，嗜血盟改了行当做起杀人易物的买卖了。”冷寒星周身戾气充盈，眼藏杀机，欻兀看在眼里笑的甚是心满意足道：“嗜血盟可没抢了翎羽堂的生意啊。”

　　“你错在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冷寒星袖口一抖，数十只暗器霎时朝欻兀方向飞去，趁着欻兀旋身闪避暗器的当口提剑攻了过去。长剑直取对方要害，攻势凶猛，欻兀抽出双斧相迎，抵御的游刃有余。

　　莫倾心小手握成拳状紧紧贴放在胸口，看长剑和双斧不断在空中周旋，交错，缠斗。

　　须臾，冷寒星攻势渐弱，欻兀一改只守不攻的招式发狠一击将人震出老远，悠然道：“在下赶着回去复命，冷堂主行个方便？”

　　冷寒星摔在坚硬的石地上，内腑一阵痉挛喷出一口鲜血，袖口奋力在唇边抹了一把道：“偏巧我不喜予人方便。”

　　“啧啧啧，何苦呢？予人方便也是自己方便。且不说你大病初愈体力不济，就算是以往你也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冷孤傲！你怎么样？”莫倾心心内担忧，焦急地奔过去，伸手去扶那个用剑强撑重心的人。

　　“滚！”一如初见时的冰寒，他用最绝情的方式拒绝了她的搀扶。

　　“别逞强了，你……”

　　“有多远滚多远，我不想再看见你！”冷漠，厌烦，他再次挥开伸过来的素手，这次用了几分力道。莫倾心重心不稳，整个身子往后栽，却跌进一方溢满栀子花香的怀抱。

　　“同样是意气风发的少年翘楚，相比之下，还是楚庄主更懂怜香惜玉啊。”欻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笑道。

　　“抱歉，我来晚了。”佳人在怀，楚鸿毅一弯眉眼深情，似是能掐出水来。莫倾心从他怀里挣出来，淡淡的绯红蔓上双颊，不自然的道了句：“多谢。”

　　“盟二主，别来无恙？”楚鸿毅摸一把亮蓝色的戟在手，慢条斯理的开口道。

　　欻兀不答反问：“楚庄主此番，是来搅局的？”

　　楚鸿毅摆手，摇头道：“盟二主此言差矣！在下平生虽好热闹，却碍于麻烦最不好管闲事。不过~佳人的事就另当别论了。”桃花眼轻佻，轻浮之态尽露，端的是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莫倾心被楚鸿毅瞧的浑身不自在，一双臂膀来回蹭了又蹭，抖了又抖，恨不能将一身的鸡皮疙瘩尽数抖落。楚鸿毅看在眼里，玩味之色甚浓，故意做出纨绔子弟惯有的浪荡模样。莫倾心往后退了几步，索性别过头不去看他，入眼的却是令她心疼的冷寒星，话几乎没经大脑就脱口而出道：“楚庄主，你能不能帮帮冷孤傲？”

　　“我翎羽堂的事还轮不到他人插手！”骇人的肃杀之气袭来，冷寒星再次攻向欻兀。

　　“唤我阿毅就好，楚庄主太见外了。还有，你确定不是要我帮你教训他？”冷寒星方才那样对她，她为何不怨？

　　“冷孤傲他只是一时被坏人蒙蔽误会了我。他才刚恢复不久，这样下去体力会吃不消的。只要你能救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没来由一阵恼意涌上心头，楚鸿毅握紧拳头低沉道：“你可知若我出手意味着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想救他！”莫倾心摇头，溢满泪水的眼眶让人怜惜。

　　“罢了。”楚鸿毅轻叹一声，“我可以帮他，但你必须跟我回石济山庄。”不容抗拒的语气。

　　莫倾心面色苍白，嘴唇抿紧，看一眼冷寒星，下定决心道： “好，我答应你。”

　　“若他日受困之人是我，你会否也同今次担忧他这般担忧我？”声音喃喃，不等莫倾心反应，一抹亮蓝色直跳入圈内击退了横在冷寒星胸口的利斧。

　　“石济山庄要公然与嗜血盟为敌了？”欻兀双眼眯成一条缝隙道。

　　“石济山庄近年来得罪过不少人。上至达官显贵，皇室宗亲，下至武林门派，山野盗匪，倒不介意多嗜血盟一个。”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开罪嗜血盟，楚鸿毅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沉稳洒脱。欻兀本就无意取冷寒星性命，楚鸿毅的出现倒也顺了他一个台阶下。

　　“好好好！楚庄主，冷堂主，咱们……后会有期！”欻兀寻个空当，冲破庙宇的屋顶遁走了。

　　“别追了！你小子不要命了吗？”用力扯一把腾在半空中的右腿，将人整个带下来。冷寒星脱力摔回地面，狠狠盯着楚鸿毅，却也没再追上去。

　　楚鸿毅抬手，面上摆着高傲的姿态道：“救你承的是莫姑娘的情，想要道谢的话就不必了。不过，你最好对方才所做的错事向莫姑娘道歉！”

　　“多管闲事。”冷寒星冷哼。

　　“你……”随着“咚”的一声闷响，亮蓝色的戟脱手钉在坚硬的石地缝隙里，楚鸿毅轮起拳头就要往冷寒星身上砸，莫倾心在远处哀喊道： “住手！楚庄主，我们走吧。”既然他没事，她也就可以安心的离开了。

　　“可是他……”

　　“楚庄主，是要等到倾心反悔吗？”言毕，作势往门口挪去。

　　“你既已应了，自然不能反悔！”楚鸿毅提戟，追了过去。

　　冷寒星捂着受伤的地方，向前踉跄几步：“慢着！你答应了他什么？”

　　“你放心，我会离开你的视线，再也不会缠着你了。就算我答应了谁什么也同你再无瓜葛。”莫倾心颤抖着，脚下步子加快，她怕她会撑不住在他面前哭出来。

　　“莫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不想亏欠人情。”冷寒星的语气恢复到以往的清冷。

　　咽一口泪水，莫倾心强笑道：“此番权且当作报答冷公子往日的救命之恩吧。只是倾心有一言，无论冷公子相信与否都要说出来。陆聆枫是嗜血盟的人，望公子日后小心。”

　　冷寒星有些恍惚，他以为她会替自己辩解，他以为她会想留下来。就算他现在对那倔强的背影说什么都是枉然吧，而那句挽留的话终究哽在了喉头。

　　薄如蝉翼的睡袍半敞，露出魅人的锁骨，汪宇倚靠在床榻上，慵懒地拨弄着散落的青丝。含一口食指，似有所思，袖口轻扬，翻个侧身，白嫩修长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中。“呲溜”，门口的守卫猛吸一口涎水，两眼放光，盯着汪宇的眼神又勾直了。

　　“好看么？”听到动静，汪宇的思绪被拉扯回来，眉目间尚有余愠。

　　“好看…不，好…属下该死，属下不是故意……”守卫战战兢兢，双腿一软立时跪倒在地，撑着地面的手不住地抖。

　　“你跪在地上做什么？”见守卫这个样子，汪宇心情徒然大好，勾了勾唇角，佯作懵懂的模样戏谑道：“过来我塌上一起躺着。”

　　“属下…属下不敢！”

　　“这地上又脏又冷的，哪有我这塌上舒适暖和。还是，你嫌弃我？”

　　“属下不敢！”

　　“不敢？是怕我变做老虎吃了你？”汪宇娇嗔，柔声细语透出万种风情。

　　守卫得了鼓舞，整个身子直酥软到了骨头里，歹意刹时占了怯意的上风嘿然接道：“毒尊说的哪里话，就算是变也当是变做风情万种的狐狸才是。”

　　“那还不过来？”汪宇娇笑着招手道。守卫咽一口唾沫，手脚并用爬上了汪宇的床，却不敢继续动作。汪宇凑到守卫耳边轻呵如兰似烟，道：“放心吧，兀哥今晚不在。”

　　守卫再也按耐不住，猛扑过去，汪宇嬉笑着翻身躲闪。欲拒还迎间，贝齿不知何时已轻咬住一颗红色的丸状物。

　　“看你这次往哪躲？”守卫又是一扑，这次紧紧扣住汪宇双臂，附身含唇入口，丸状物顺势滑进了他的食道。

　　守卫整个脑袋插在屏风里，瞪大的双眼因充血而变得红肿，耳鼻口边溢着鲜血，死状可怖。刚刚归来复命的欻兀看到这一幕，没有惊讶，亦没有愤怒，只开口询问：“你又拿手下的兄弟试药了？”

　　“兀哥，他欺负我。”汪宇噙泪噘嘴，受气小媳妇般往欻兀怀里蹭。凤眸提溜一转，心里暗忖，盟主吩咐他研制的控制人心神的药又失败了。

　　“觊觎我的人，就该是这个下场！”伸手将人揽入怀中，抚了抚汪宇娇柔的背脊，算是宽慰。

　　“对了兀哥，五色翎羽可得手了？”

　　“哼，有我们心思缜密的大小姐出手，焉能失败。”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欻兀抬手不由自主扶上面具，那是他此生无法泯灭的伤痛。

　　汪宇双手轻轻抚摸上去，仰头直视着欻兀，瞳里是坚定和认真道：“兀哥，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嗯，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