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之城》素羽翎

3、第 3 章

　　安稳的日子总是逝者如斯，转眼间，我来到流霜城已逾半载。我也早已无须做那些杂务，而是日夜刻苦研读医典药书，师父也十分乐意对我进行指点，出诊时常常带着我，让我说说自己的见解，试着针灸和开方子。我的医术得以有了长足的进步。只是璧双师姐看不惯我时常跟在师父左右，时常冷嘲热讽。
　　冬月的一个清晨，外面起了柳絮般的飞雪。师父一大早便出门赴约，我和一众师兄师姐忙里偷闲，围在暖炉旁看着雪景谈天。“小苒，你打算今后一直待在这里帮忙吗”淮瑾师兄摆弄着一个白缎子云纹的香囊，心不在焉的问我。“我暂时没有想那么远，我觉得在这里跟大家在一起很好，很开心。”“我想去云游四方，去医治那些可怜的病人，你愿意同我一起走吗”他转过头，突然发问。“云游四方”没想到淮瑾师兄有这样远大的抱负，我虽然很想去，但是与松彦的五年之约又该如何是好“嗯嗯，可以遍历名山大川，见识不同地方的人文风土，还能治病救人，”他满怀憧憬地说，“这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小苒怎么会跟你一起走她明年要跟我在城里开医馆的”霏烟师姐之前的确与我聊过此事，但我也未给出回复。“小苒，你说说看，你要跟谁走”淮瑾师兄挑衅似的看着霏烟师姐。我什么都没想好，面对这突然的逼问，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不自觉的拿起腰间一直挂着的红木小纸鸢摆弄起来。“这是什么呀？”霏烟师姐用食指摸了摸那木头的小翅膀。“哟，这是什么邪门玩意儿”是璧双师姐，我来不及反应，小纸鸢被她一下拽走了。“还给我！”我急着起身去抢夺，腿绊倒了暖炉，感到一阵刺痛，失去了平衡。伸手想抓住旁边的栏杆，却抓住了一只温暖的大手，是莲风，他抱起我，把我放在了椅子上。然后使了一个法术，璧双师姐直直朝我们飞过来。
　　“呵，莲风，你又来保护她是么？”璧双不屑地斜睨我一眼，“不过是个贱人”“够了！”莲风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从未见他这样发怒过。“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以后若是你再敢欺负她，便如此瓶！”他一个掌力过去，桌上的白瓷药瓶化成了粉末。璧双师姐震惊地看着他说不出话，他伸出手，那红木纸鸢稳稳当当从璧双手里回到了他的掌心。一瞬间，璧双身上的法力解除了，她立刻跑远了。
　　“之前是不是她为何不告诉我”莲风将小纸鸢重新系到我的腰间。他的语气还是那样温柔，仿佛刚刚不是他在发脾气，是我做的一个梦。然后他不容分说抱起我走进了东厢我的房间，将我放在榻上，然后小心翼翼查看我的伤势。那一片只是有些红肿起泡，流了一点血。“上仙，这点小伤不要紧的，那边的书架第二层的青色小瓷瓶里就是治烫伤的药粉，你帮我拿一下我自己上药就好。”“好”他的声音有些微颤抖，眼眶竟还红红的。起身拿了瓷瓶，拔了布塞，慢慢的把药撒在我的伤处。我不知怎样安慰他才好，一个美男子因为我的一个小伤口这样伤感，这还是我生平头一次。“上仙，你皱眉的时候不好看哦，不开心的时候也不好看，笑的时候才好看。”他抬起头对我那样艰难地笑了笑，我的心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下，说不清有多难过。“我保证以后一定注意，不会再受伤了害你操心好不好？”他默默地在我的小腿上缠上纱布，将我的裙子放下来。“小苒，你想过自己开医馆吗？”为什么莲风上仙会问我这个“我还没想好，我觉得在师父这里已经很好了。”“就这样被欺负这叫做很好”他还是眼眶红红的看着我。“你现在已经能够独立问诊开方了，自己开医馆给人瞧病也是好的。平如这里门槛毕竟很高，看病的往往是一些达官显贵。你的愿望就是这样吗？”“不”我摇摇头，“我学习医术的初衷就是想治愈那些穷困的病人。上仙，你说得对，我不应该满足于师父府上舒服的日子，我会好好考虑那件事的。”“想好了就告诉我。之前我在这城中置了一片地，盖了园子，原本是打算与友人小聚用的。奈何魔界动乱，他们也都很忙，那园子打建成起就一直闲置着。你若要坐诊，那个地方离街不远，又清幽，自是极好。等你的伤好了，我带你去看看。”
　　“上仙，谢谢你。只是有件事我想不通，璧双师姐怎会认得你呢？”他愣了愣神，“你说那个欺负你的女人我与平如是故交，自然认得他的弟子。”璧双师姐对莲风说的是他又来保护我，可这明明是第一次莲风同时出现在我们俩面前。我正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听见一阵咳嗽声，莲风扶着门框剧烈地咳着。“我先走了，伤口不能沾水，不许出去吹风。那件事你慢慢考虑，想好了随时告诉我。”他的看都不看我，撂下这句话就走了，我只好生生咽下关切的话，默默跟在他后面目送着他离开。青色的长袍随风翻卷，漆黑的长发落了雪花，在浩荡的大雪中，渐行渐远，模糊成一个小点，然后消失不见。
　　“小苒，你的腿伤得严重吗要不要紧”待在前厅的一众师姐师兄都非常关心我。“我的伤不要紧的，过两天就好了”“那臭女人欺人太甚，还好莲风上仙及时赶到给了她教训，真是大快人心。可是小苒，你跟莲风上仙是很熟识的朋友吗他怎么会。。。”“小苒跟莲风上仙什么交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呀？”霏烟师姐抢过淮瑾师兄的话，拍拍我的肩膀，“不过这次真是多亏了莲风上仙，改日要好好谢谢他才行。”我点点头，心里却没有轻松的感觉。我的伤只是皮外的一点小伤，可是莲风为什么会那样剧烈的咳，他到底怎么了？我隐隐的有点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