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清风起》清风揽明月

9、赌约

　　“你怎么来了？”墨清的口齿还算利落。
　　“方才看到你的流星箭，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我刚说完，便听到一声脆响，玉杯被摔得粉碎，我看着墨清微怒的表情，不知道是走还是留。
　　“你用什么身份关心我？”墨清的神态伤感而落寞。我被噎住，转身便要离去，还未踏出一步，背后被一个清冷的怀抱拥着。他紧紧地抱着我，胸中似乎有澎湃的情感涌出，我一动不敢动，我本就亏欠他，就当告别拥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有些累，他的脸靠在我的肩窝，声音暗哑道：“我以为我可以与你就这样千秋万载，终究是我一厢情愿。”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三万三千岁，第一次有个男子要娶我，并且他非常好，我是开心的。我答应了他，却不是心甘情愿的，到头来伤人伤己，错的离谱。
　　我以前在本书里看到的女子拒绝男子，便会说对不起，你很好，但是我们不合适。我斟酌着，我与墨清情况不同，我是喜欢他的，但是我只是喜欢这个朋友，没有半分男女之情。我想如何做到不伤害他，还能让我们不尴尬。
　　“那让我们将友情进行到底吧。”我开口道。我感觉他的身体一僵，其实这句很勉强人，我想他并不想与我做朋友，而我却私心舍不得这两万多年的友谊。
　　他放开我，黑曜石般的眼睛望着我，醇厚的酒香进入我的鼻息，我脑袋更加沉了。我知道他内心在挣扎，“也没别的选择了。”突然他淡淡道。
　　“我送你回去休息吧。”他道，我想笑却笑不出来，“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拍拍胸口特别真诚道。
　　墨清目光中闪过一丝悲伤，我心乱如麻，这一刻我很想回昆仑墟，回到师父的身边，那里才是我的家，我心的归宿。
　　我在前面走，墨清的步伐有些乱，我转身望着他道：“你就此留步。”语气决绝，我想我还是伤了他的心。
　　墨清站在那里一直未动，我知道他一直看着我，我能想象他目光里的伤感。我的背就像被利剑穿透，很痛。
　　回到房子，我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我感到有个人站在我床前，有只温柔的手抚摸着我的头发，再到脸庞。这感觉真实又虚幻，停留的时间犹如一百年，又似一瞬间。
　　我陷入沉睡里，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双异常大的黑色的眼珠子将我彻底惊醒。是大白，大白是师父送我的那只腓腓兽，腓腓兽是远古女娲座下的一个白尾神兽，善解人意，养之可解愁，是个吃货，喜欢明媚的阳光，清新的空气，通身白毛，却最怕冷。我看见它非常开心，“大白。”我抱起它，大白吱吱几声，显得十分委屈。我轻轻抚摸它，歉疚道：“我不该离开你这么久。”
　　大白却一刻不停地动来动去，心情很是急躁，我道：“大白，你怎么了？”我知道它肯定有事。“是不是要带我去别的地方？”我问。它猛地窜到地上，尾巴向我摇了摇。我想我要离开，总得告诉墨清，不好见面，便留书告别。
　　我跟着大白出去，它一直在前头带路，可是我看着这个方向，明明是去昆仑墟的。我甚是奇怪，莫不是师父出事了？
　　我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回到昆仑墟，没有任何异常。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抱住大白道：“你原来是想我回来。”大白安静待在我的臂腕中，我摸着它柔顺的毛发，这一刻我的心情才稍稍好些了。
　　我心情是好了，但是我想见师父的心再也不能遏制。我起身低头望着大白道：“师父，在做什么？”
　　大白不理，只是无辜地望着我。我去师父的昊天殿，再次用念力探究师父的位置，可是脑海一片空茫。再也顾不得，我推开昊天殿的门，里面坐着一个人，我昨晚本想见的人——涂山瑜。
　　她的乌发及腰，穿着白色衬裙，淡绿色的外衫，白如凝脂的肌肤，像一朵盛开的白芍，清新夺目。我望着她，她侧头看我，眼神不屑，她一向看不起的我，因为我是妖，而她生来就是神女。
　　我转身便想离开，听到她哧哧一笑道：“怎么，怕我？”我回过身，望着她气血又涌上来，道：“我不怕你，只是不想见你。”
　　涂山瑜嘴角的冷笑凝住，盯着我道：“南靖瑶，你敢怎么跟我说话！”我直视她，“为什么不敢，士可杀不可辱。”
　　“我与你打一个赌如何？”
　　“赌什么？”她望着我好奇道。
　　“我们比试一场，你输了，你便将泪影珠交换给我，我输了，任你处置，绝无怨言。”我道。
　　涂山瑜嘴角提起一个冷漠的弧度，道：“我手上有泪影珠，本来就可以为所欲为，何必多此一举。”
　　我直直望着她，“我的忍耐有限度，你若指望这件事能威胁我一辈子，休想。我受够了，我是害怕这个东西被师父看见，更害怕四海八荒的人知道我对师父的觊觎，但是比较你的威胁，我宁愿你公开，就算身败名裂，就算逐出师们，我也不怕。”我丝毫不愿意退让，我已经做好了必死之心。我冷冷望着她，“你堂堂青丘公主，难道只会用这样卑鄙的手段么？与我堂堂正正打一架，你怕了吗？”我不知道怎么有勇气说这些话，可能经过在幽冥地的事，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遗憾。
　　这些话在我的心里翻腾了许多遍，今日终于说出来。涂山瑜望着我，美目圆睁，从前我以为她是个秀美纤弱的女子，实则她是个非常强悍的女子。只能感叹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看走眼。我知道她现在很愤怒，只见她微微一笑鄙夷道：“自己做下这等污浊之事，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羞也不羞。”她将泪影珠放在手中，我看到泪影珠中我亲吻师父的那一幕，罪恶感从我心中涌起。涂山瑜手中火焰一闪，泪影珠飞灰湮灭。我脸色一怔，我知道她是一个极其骄傲的人，却没想到将手中唯一的筹码丢掉。
　　她望着我，用极其傲慢的神情，冷冷道：“我看一次恶心一次，你真以为我会将这种东西公之于众吗，我嫌脏了我的眼。”
　　她骄傲，明明我是故意激她，即使愚蠢，她也要骄傲，这就是她，有时候让人不得不佩服。涂山瑜有骄傲的资本，她大我足足两万岁，很早就飞升为上仙，修为在我之上。我知道这一战不死也重伤，可是就算以卵击石，我也要拼上一拼。
　　“十五日后，我们若水之畔一决高下，赌注不变。”我不理会她恶毒的言语，就算她将泪影珠毁去，我也不愿毁去约定，说完便走。既然她这么骄傲，那么我也不能没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