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清风起》清风揽明月

4、好久不见

　　他的脸色一变，向前走了一步，气氛剑拔弩张，这时不合时宜的出现了一声咳嗽，那位芝芝姑娘强忍着捂住嘴巴，男子扶住芝芝姑娘，眼神关切。
　　男子扶住她道：“等着我。”芝芝姑娘拉住他的衣袖，摇摇头道：“别管我。”男子的面色担忧得紧。看着这对苦命鸳鸯，我叹了一口气，“我有办法将这姑娘治好。”
　　男子眼中一亮，沉声道：“吸了你的仙气，自然可以好。”
　　我差点忍不住惊呼，吸本仙的仙气，也不怕折寿，一个魔族想吸一个神仙的精气，甚是狂妄。以前一个叫少语的魔族女子想吸了我，被我师父打得灰溜溜地跑了。说来也奇怪，神仙的仙气与魔族的魔气，本就不同，混在一起反而不好，为何他们总想吸了我，我怎么就成了这个香饽饽？
　　这句话让我警醒，掐指一算，我的历劫之日就在这段日子，虽然我不能确切是哪一天，但是大概的时间我是知道的。
　　我默然，嘴角露出一丝和蔼的笑意，对，就是和蔼，就像一个祖奶奶对于孙子犯的错，一笑置之。
　　“你有什么条件？”芝芝姑娘拉住男子的衣袖，娇弱地让我都怜惜。
　　“只要你不与我为敌就行。”我淡淡道。他思考了一会儿，道：“好。”这声干脆，因为芝芝姑娘已经吐出了一口血。
　　我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脉象，内伤不是很重，只是没有调养加上劳累过度才导致身体垮了。从袖中拿出一颗药丸，是墨清从太上老君的仙丹中拿的，还特意取了个雅致的名字清风玉露丸。
　　“赶紧给她服下。”我冷声道。男子盯着我发呆，此刻他发呆得不是时候，我心头一火，“你不介意她现在死，我也不介意。”说完我收回手。他伸手拿走清风玉露丸，芝芝姑娘服下去，不一会儿，她的脸上浮出血色，精神也好了许多。
　　芝芝姑娘望着男子点点头，男子脸色缓和，对着我说：“在下翎羽，多谢。”
　　我盯着他俊俏的脸，“莫不是魔族大皇子翎羽？”他微微一愣，点头。我一颗心拔凉拔凉，若是方才他知道我是谁，定会要了我的命！
　　亏得这三万年，我一直待在师父的昆仑墟，世人鲜少知道我的容貌。倒是三百年前若水之战，魔族魔君翎钺想至我于死地。他将若水之滨深山大泽中的妖兽九婴召唤出来。
　　九婴是天地初分之时便存在的灵兽怪物，当时天地灵气后若实质，不知产出多少强横的灵兽妖怪，十几万年里，神魔大战，许多妖兽相继消失，九婴却还能存活至今。九婴九个头，若不同时砍下九个头，便会无休息战斗下去。当时的我，被这头妖兽吐水喷火折磨得偏体鳞伤，疲累之际，心心念念师父快来救我。
　　师父来时，我已奄奄一息，视线却异常清晰，我看到九婴妖兽九个头上结结实实有九朵莲花，我就知道，这妖兽比我死得快。我挣扎着握紧师父的手惊喜道：“师父，它比我先死，我没辱没门风。”
　　之后的事我不知道，醒来时，是躺在昆仑墟自己的榻上。
　　眼前这人的老子害得我重伤，躺在昆仑墟十年，终日无聊至极，幸亏师父体贴擒来一只腓腓兽陪伴我。我与魔族不共戴天。
　　魔族亦与我不共戴天。
　　他老子为何召唤九婴杀我这段恩怨从很久前开始，仔细想想，在我还不知道那位叫少语的妇人是魔族的王后。
　　当年我与沐奕上神分别，没有去人间，只是希望自己能够潜心修炼，他日成仙，定能去昆仑墟拜访沐奕上神。那时的我，一心成为沐奕上神那般惩恶扬善，做魔族畏惧之人，幼稚得很。
　　我去了极北之地，听说那里有一种果子叫因缘果，仙人得之能提升修为，这种效果可以保持上千年，凡人得之却是不知有什么用处。这种果子极难发现，因它周身泛着白光，就如与雪融为一体，根茎都是透明的。我抱着一颗向往的心去了。
　　我那时觉得自己在成仙这条道上离得实在远，妄图走捷径，却险些埋在雪里冻成一枝雪莲。
　　年少轻狂，总是怀着一种自己也不明白的憧憬。直到我被极北之地的阳光刺到眼瞎，我才明白世间罕有的东西确实需要经历一番苦难。
　　初时，我看到晴光万丈，雪峰皑皑，感叹世间竟有如此壮阔的风光。一日，我在雪中走着，抬头看到一抹嫣红，心中惊讶，待仔细看时，什么都没有。我心中不甘，便向着那么嫣红的方向行去。
　　寻到一处极好的地方，在高峰的山腰处，从上往下看，不易发现，幸亏我不辞辛劳上来看了一看。我本意是上这座山峰，看看能否遇到刚才的一抹嫣红。却发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竟四季如春，能避开凛冽的寒风。我觉的此行甚是值得。
　　可是这欣喜短暂而急促，我清晨睁开眼睛时，莫名泪流满面，只好闭上。那一刻我极度恐惧，我若瞎了，我的后半生该如何继续，还要再见到沐奕上神，我还要领略世间的各种奇景。这双眼睛太重要。
　　我坐在洞口，默默流泪，一坐就是三天。
　　像是我的祈祷感动了上天，这一日，洞中有一股异香，熏人欲醉。我又是惊喜又是凛惧。我向着散发香味的地方缓步走去，眼睛因不能见强光，已经被自己用丝帕绑住。
　　脚下不安地一步一步挪动，鼻尖一股清凉之气，直逼我的心间，顿觉神思清明了许多。我伸着脖子靠近，似乎靠得太近，柔和之力不见，却有一道凌厉的气息刺入我眉间。我极快地向后退，不想身后也有一道阴寒之气。
　　腹背受敌，我心道：“完了！”霎那之间，背后的阴寒之气消失，前面的凌厉气息不见。我按这胸口，半响不敢动。
　　此刻听到的那个声音此生难忘，“小妖精，好久不见。”我心肝颤颤，好久不见，我听见自己回了一句，“甚是想念。”为何你总这么及时出现？我太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