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狂》萧渡

7、第 7 章

　　隔天早上苏舜归醒时难得发现楚狂还睡在身边，他便仔细地瞧他那张脸。不知从脑中哪个疙瘩里搜出句《诗经》来——彼其之子，美无度。趁楚狂没醒，他伸了手描摹他的眼，来来回回摸了五六遍后收了手，自己小声嘀咕：“老男人尽惹些烂桃花。”
　　忽地楚狂睁了眼：“我惹什么桃花了？”
　　苏舜归咳了声不说话。
　　楚狂盯着他，蓝眼睛咄咄逼人：“是不是你和迟鸢闲着嚼舌根了？“
　　苏舜归低头盯着被子装了副我不知道的样子。
　　“她和你说什么了？”楚狂放柔了声。
　　“就….就说了那个喊我喜欢你的七秀妹子和那个万花汉子。”
　　楚狂眯了眼：“哦，没说那个倒贴上来的五毒姑娘和来军营堵我的唐家男人是吧？”
　　苏舜归抬眼瞪他：“你他妈到底惹了多少桃花？加起来能比过丐帮桃花林了吧！？”
　　“不说多，半片林子是有的。”楚狂答得正经。
　　“你这人…..”
　　“哎别一直瞪我。”
　　“你欠瞪！该！”
　　楚狂笑：“也只有你敢。你那姓李的上司都没这么做过。”
　　“这事儿哪用得着将军，我来就成。”
　　“话不这么说，幺儿可是做将军的料。你上司之后便是你了。不过我来不了浩气盟，不然就亲自见你成将军的那一瞬。”
　　“楚狂…..你是恶人谷的？”
　　“嗯，头上顶着个极道魔尊的称号在过日子。”苏舜归默了，楚狂继续道，“幺儿的气质倒是和浩气盟衬得很。”楚狂以为苏舜归会默着是想着回去以后只能在战场相见，再不济也该想一别永无会面之日，便想夸他两句让他别再往那儿想了。
　　不过楚狂和苏舜归命里犯冲，总不能让他如愿。苏舜归皱眉：“楚狂，你一个恶人谷的人怎的还能惹那么多桃花？”楚狂败得彻底，也默着了。
　　“你不说话，是不是也觉着这事没道理？”
　　没道理，真没一个人脑子能长成这样的道理。楚狂叹了口气起床去了。
　　接下来半个月楚狂清闲得很，每天都和苏舜归差不多的时候起来，看了寥寥几本公文便挂起帘帐和苏舜归一起坐着晒太阳。恰好小可汗赏了些东西，就一股脑儿全塞给了苏舜归。
　　“楚狂。”
　　“嗯？”
　　“吃这核桃崩了我半颗牙，能不吃了么？”
　　“吃了这个补脑子，”楚狂放下书，“我来给你剥。”
　　苏舜归得空，便开了个石榴：“楚狂！”
　　“嗯？”楚狂啪啪地剥着核桃。
　　“这东西长得这么个□□样儿让人他娘的怎么吃！？”
　　“一颗颗剥下来吃。”
　　苏舜归一脸惊奇：“这胡人真他妈得闲。”
　　楚狂塞了块核桃肉进他嘴里，顺手拿了他手里的石榴：“我来吧。”
　　这核桃吃了大半，苏舜归腿上的痂就长实了。他还没忘了疼，一身贱骨头就又抽抽着犯病,得空就想把痂给剥了。楚狂刚开始觉着两个月了，这痂也该落了，就随了苏舜归去。但在看到他剥开的痂下一片鲜血淋漓后怎么都不许了。苏舜归时时想剥，他便时时看着他，但苏舜归总能找到空子钻。到最后楚狂忍无可忍，便时时握着苏舜归的手以暴力制压。
　　苏舜归坐在帐口被楚狂握着手晒太阳时一个人絮絮叨叨说楚狂这个人真是个大写的烦。
　　楚狂仍盯着书：“我听得见。”
　　“小爷我行得正坐得直没想背后说你坏话，本就是说给你听的。”
　　“再嚷这个月没梅花糕。”
　　苏舜归恨得牙痒痒，从牙缝里挤出句：“小人。”
　　楚狂挑了挑眉：“没事儿，你说。一句一盒糕。”
　　苏舜归愤愤闭了嘴。卑鄙，小人，斤斤计较，眦睚必报，衣冠禽兽，人面兽心，软壳乌龟臭王八！那天下午苏舜归瞪眼瞪得眼皮都酸的抽抽。
　　夜里两人躺在床上，楚狂闭了眼，苏舜归干瞪着眼看帐顶，过了会儿抒了个沉重的叹。楚狂还没睡着，自己琢磨了下以为苏舜归是在想家想他同僚。本觉得不该打扰但听到悄悄咬指甲的声响时楚狂邪火一烧直接扯了苏舜归的手塞进被里。
　　苏舜归乖了会儿，勾了勾被里楚狂的小指，像是在撒娇。
　　楚狂眼皮也没抬：“说。”
　　“我想出帐子走走。”
　　“我没空陪你。”
　　“有迟鸢。”
　　楚狂翻了身拿背对着他，苏舜归又叹了口气。
　　楚狂又输了：“睡吧，你要出去就出去，别乱跑。”
　　“好好好，”苏舜归忙应着，“睡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