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女尊蛮荒国》少菏泽

19、病事

　　女王殿下没什么大事。

　　从般若三娘探听回来的消息看，女王殿下受伤的消息甚至没有传出去，也没有喊过任何医生，乃至王宫里走动的侍女也都非常平静一如既往，仿佛那日猝不及防也莫名其妙的刺杀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隗千重有点疑心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毕竟这可是蛮荒的国主被袭击，怎么可能轻易作罢。但又觉得说不定是她想多了，女王殿下是想包庇那个西戎少年，那日女王看着他的眼神非同一般，虽然不是男女间的情意，但显然眼睛里有跳动的色泽，并不像她的脸色那么冷淡。

　　而不过五日之后，昆江央就又亲自来造访驸马府，想带小公主回宫了。

　　隗千重听到女王殿下前来，且已经坐在了水榭里等待他们消息的时候正在学杀鸡，蛮荒的小王子在一边亲自示范。她从来没摸过菜刀，就算是在宫里偶尔给皇兄做点心送汤，那也是宫女们都把食材处理好了干干净净地搁置在一旁让她挨个儿检阅。

　　她已经算好的了，皇兄的妃子们要给皇兄送什么吃食，从来也没有自己下过厨的，虽然都号称每一步都是她们对君王的爱，其实宫里没有一个人不清楚她们根本连菜案都没有见过一眼。

　　上次端午家宴的时候贵妃身边的人说送给陛下一盏梅子酒，隗千重也凑兴跟着喝了半杯，喝之前没闻出来什么不对劲，半口下去才知道这酒里竟然加了九山生姜，虽然加的不多味道不足，但她真不知道妃子们明明应该早就打探清楚了皇兄不吃生姜有关的一切东西却还能供上来这所谓手作梅子酒，也不怕皇兄降罪吗？皇兄居然真什么也没说，抿了半口不动声色地放下，还龙心大悦地赐了贵妃宫中新制的梅花簪以示嘉赏。

　　那时十六公主才十岁出头，很疑惑地跑去皇兄身边还把酒盏抢过来自己又喝了一口——皇兄也纵容地任由她做她想做的了，确定那细密的生姜口感并没有出错，却被皇兄温柔地摸~摸头让人把她抱下去了。小公主自己想不明白，被太后提溜着按到自己怀里，慢慢地告诉她，那梅子酒是贵妃故乡虔州的贡品，贵妃不过是以自己的名义献上求当今多顾念自己的家乡而已，那酒既然不是她所作，她当然也不知道里面加了些什么。本来也没人真当是她一人亲手所作，当今本来也从来没有指望过有妃子能真做出来什么，真做出来了，太后也绝不会让当今动口，这梅子酒，还是太后派人验过才默认贵妃献上的，献上的人也是太后亲自派过去的侍女。

　　隗千重和她们不一样，她是从小受崔命之和般若三娘教育要诚实的好姑娘，因此每每还都真自己动手，好歹是真知道该怎么烹调的，虽然做不出来多复杂的东西，简单的饭食和小点心她倒也做的不错，不但皇兄喜欢，还时常拿来对朝中大臣们炫耀十六公主稚~嫩的心意。

　　因此，小王子皱着眉头说要教她做蛮荒饭食的时候小公主没有拒绝。她是想见见蛮荒处理食材的方式，也想学一学蛮荒是怎么料理那些野兽的。蛮荒不比重要，虽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荒芜，果物还是少有，绿蔬也远远没有汉宫中种类繁多，她想着总得学会用蛮荒人习惯的野兽做点什么。

　　——但她没想到小王子的意思是从头教起，比如，杀鸡。

　　蛮荒的山鸡都比中原的鸡要凶狠些，身姿在鸡中算是格外高大威猛的，不但飞的更高，也更敢反抗，那矫健的身姿，简直要骑到人头上去一样嚣张。小王子特意挑选出来的还是一群山鸡中的王鸡，更是睥睨凡人，都不耐烦看那个站在一边拎着菜刀手足无措衣饰繁复的汉人少女，自顾自在院子里踱着步子来回跳跃，非常惬意。

　　隗千重当然没杀过鸡，她除了养的几只小宠物外就没碰过活的东西，何况还是要按着这山鸡猛烈挣扎着的身子给它砍头，这安排难度太高，虽然她还是憋着劲儿死命按着那山鸡之王的脖子想把它按老实了，但力气显然还不如它，差点被它扇动着翅膀掀翻过去。

　　绷着小~脸看着汉人公主勇斗山鸡这一滑稽画面的蛮荒小王子并没有笑，他是真的在忧心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子怎么能在蛮荒过得下去，太弱了，他真的连看都看不下去了，怪不得最近他出门总是被嘲笑将来会嫁一个没用的妻子永远抬不起头来，真让她这么一直手无缚鸡之力下去，他的脸都要给丢尽了。

　　江白决走上前利落地拧断了那还不停挣扎的山鸡脖子扔到了石案上开始给它开腔破腹，示意小公主在旁边好好看着，下手是讯疾如风刀工完美，看得出熟练得都不用专心盯着正在处理的山鸡，可以时不时瞥着汉人公主有没有在好好观摩了。

　　隗千重就是在这样硬着头皮被小王子软性强迫着看杀鸡的时候听到了女王殿下到来的消息，简直如有神助一般瞬间振奋了精神，飞一般跟着来传讯的侍女去了，都没有顾得上还在那收拾残籍、脸上沾了点点血迹一脸莫名其妙的小王子。

　　昆江央已经在水榭里等了一会儿了。

　　般若三娘不是很喜欢异族人，对蛮荒国主自然也不会客气到哪里去，虽然还顾忌面子并不怎么恶声恶气，但也是脑子里转了个念头就把国主殿下安排到了这里。那个丢弃这里的西域商人虽然是模仿汉人建了这处水榭，品味却不怎么样，只是装个样子，因此这水榭几乎是处处漏风，连个完整的躲风的地方都没有，就几层薄薄汉纸糊着，上面雕琢了美妙的镂空图案，这当然是好的，江南人人喜欢，可这是风大起来可以吹跑人的蛮荒。想必那商人自己建完之后也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因而也不常来此处，般若三娘带来的人打扫也还没到这里，角落里甚至还能捻起来几缕灰尘。

　　女王殿下自己倒是很自在，她皮糙肉厚，没觉得有哪儿特别不舒服，就是觉得汉人的胡床坐起来有点怪怪的，因而不耐烦地调整了几下。身为蛮荒最受尊敬的女性，她一向健康，只是最近几日略微有些头痛，眼睛下长了些青色，掩盖不住。

　　隗千重提着裙子跑过来的时候就见到她望着水榭外更丑的水池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小公主的脚步声，无意识地揪着自己辫子玩的女王殿下回了头，对她笑了笑。

　　昆江央说想接她进宫，补上前几日没上的课程。她还没有教小公主什么，怎么甘心自己躲在宫殿里养伤，当然要绑个人进宫去陪自己玩。

　　已经不想再遇到蛮荒小王子被他抓着教什么杀鸡的小公主从善如流，吩咐侍女去收拾行李，毫不犹豫地就跟着女王殿下走了。

　　隗千重还是住在之前曾经睡过的那个山洞里。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惶恐不安了，当然也就可以安下心来再仔细打量女王殿下的寝殿。

　　光线还是没那么亮，昆江央体贴地弯着腰给她点起了一些蜡烛。虽然并不多亮，胜在意境。因为温泉氤氲的缘故，昆江央干脆建议两人下水说话。小公主想了想上次的确还没有试过这温泉的功效，也就勉强答应了，躲在薄纱后褪~下衣服，裹了一层中衣跟着已经快脱~光了的女王殿下下了水。

　　她还是有点害羞，不怎么敢往女王殿下的方向看。下水之前不小心看到她几乎脱的精光，下水后因为泉水的缘故倒是只能看到裸~露的肩膀以上，不怎么能看到她的胸前了——虽然昆江央还是习惯性地在胸前挂了个护心镜，并未完全展露的。女王殿下非常自在，见小公主矜持地趴在岸边还不怎么往里面去，就游了过来想把她一起拖进去，泉水不深，底下的石头却有点滑溜溜的，纵使是身手敏捷的女王殿下也滑了几下，还好她反应得快才没有翻滚过身去，却突然觉得有点犯恶心。

　　虽然呛了几口水，但那从腹部开始往上翻的翻涌感却不是什么泉水的味道，一瞬间和头痛配合着袭来的恶心感让向来粗神经的女王殿下也觉出了几分不对劲。她从小就很少生病，即使几天几夜不睡觉或者受了再严重的伤也不过就是补一觉的事情，睡完就活蹦乱跳了，很少经历像汉人女子那样时不时小病小痛的时候。

　　看了眼自己掌心咳出来的水，昆江央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这症状她当然曾经看到过，不但看到过，还很熟悉，毕竟她下面出生了那么多弟弟。但是这可能吗？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肩膀，雾气缭绕里，锁骨处的花痕似乎有些暗淡。
　　让她不得不怀疑这是自己的错觉。

作者有话说

　　女王殿下的病暗示得很明显了，不过跟我念：这是一个架空的女尊国度，生子设定玄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