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魂记 (霹雳同人)》夜別

1、(一)

　　是初春的天气，十一月的白芒花静静地绽着而摇曳至今，只是柔软的花絮已退化的有点扎人。冬天自大雪原一路奔腾至此便气衰力竭，因此树上枯黄的叶也有顽强地不肯落下的。然而已是初春，你记起等车时看见一树艳红的樱，你于是将制服的袖摺卷至手肘。

　　从车站出来，你得越过一个异常巨大的十字路口才能望见学校斑剥的围墙，明显可以看出加高前是你可以垫步跃过的高度。那十字路口巨大得让人一眼望去失了距离感，即使将手伸长数十倍也触摸不到中心点，深潭一般，所有人在边缘绕行，担心被它吞噬。你正站在马路这边，空旷的起码六线道底限是二十秒急行通过，不过行人号志灯时常半途由绿转红，就像倏地叉住人喉咙一样惊悚。于是你站在斑马线中段感到窒息，听见远方驾驶们放开煞车重新踩下油门，你转头看向唯一有特权站在十字路口中心的指挥者，他的哨音正如波般涌来驱逐你，在波峰破碎淹没你之前，你看见他的背后出现一个男子，淡褐色的发扬扬飞起，光影漫漶你看不清他的容貌，只有他手中剑高高举起，剑柄垂下一穗，系着的玉玦微微颤抖着。

　　你抓紧肩上书袋，放开大步向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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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辈，前辈！」
　　剑刃劈落那一刻，傲笑红尘突觉袖摆被人扯住，他凝神看去，一双焦灼的大眼直对上他。他来不及开口问话，剑刃劈开的空间裂缝已将他们牵扯进去。

　　尘埃落定，荒山之上傲笑红尘盯着跌坐在面前的少年。「你是何人？」

　　「咳咳！」少年似乎惊魂未定：「能、能遇上前辈真是太好了。」

　　「此话怎讲？」他并未点破少年回避掉了问题。

　　「在下不才，想，借前辈御剑术搭个便车。」

　　「嗯？」傲笑红尘沉吟了一声：「你为何知我御剑术来去方便？」

　　少年指指自己的耳朵：「前辈大名。」

　　「嗯。」他并不特别高兴，只是答案还算合理：「那么你要去哪里？」

　　「敢问前辈何处去？」少年终于自地上爬起，对他作了个揖：「若与前辈欲往之处天差地远，晚辈不敢劳烦。」

　　「此去赴会。」他回答，然而淡淡的。

　　「啊，难道是？！」少年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正是那众武林人士不分正反两道捐弃成见的大聚会。见你神色，想必是同路，小兄弟，上来吧。」傲笑红尘立足剑刃，向少年示意。

　　少年闻此言，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又作了一个揖：「感激不尽。」他准备爬至剑上，傲笑红尘伸手将他拉上：「不必介意，适才你抓我衣袖，我已知你武功甚弱。」

　　「何止甚弱，根本没有。」少年叹了口大气。

　　傲笑红尘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为何会在那里？」

　　「哪里？」

　　「异界。」

　　「因为，呃，我，」少年惊慌起来：「咳，前辈，这，不太安全，到了会场晚辈必据实以告。」

　　傲笑红尘猜测或许是任务，于是不再多问。

　　「前辈又为何现身异界？」「哼！」他傲然出声：「受人愚弄。」少年听了微微地笑起来。

　　「你莫笑，江湖本来处处凶险。」他有点窘，于是改为针对少年身上的衬衫与墨色长裤：「你又为何奇装异服？」

　　「乔装打扮。」

　　「嗯，还有，」

　　「前辈？」风声猎猎，将傲笑红尘的话音打得零零落落，少年听得非常吃力。

　　「没什么好害怕的，不要扯我扯得那样紧，难受。」

　　少年闻言却仍不敢松手。突地傲笑红尘袖中飘出一物，少年反射动作伸手漫空一捞，没抓到东西反而自身中心不稳自剑上摔落。傲笑红尘查觉，剑起直追又将人拎回。

　　「叫你放手没叫你跳下去。」小子傲气十足，受不得一点非难？

　　「前辈，」少年脸色苍白：「是你的东西掉下去了。」

　　「啧。」傲笑红尘一想：「无妨，身上没什么重要物事。」

　　「前辈成为在下的救命恩人了。」

　　「嗯。」他淡淡地应道。

　　「大恩不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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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挥者在那一刹那伸手将你从车流边缘捉出，然而你已感觉手臂被车流灼伤。他将你扔至行人道上，脸部肌肉牵动嘴不停地张开又闭上，你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除了针刺一般的沉默入耳。你立着，抬起左手将自己的双眼阖上，再睁开的时候，声音又重新涌入你所处的这个三维空间，包括树雀的争执。是初春的天气，也许要开始下雨。你望向那道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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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飞行了很长一段时间，傲笑红尘看少年精神紧绷，于是在山间降落稍事休息。傲笑红尘问起他的名字。

　　「大毛。」少年不假思索。

　　傲笑红尘闻言双眉一蹙：「那么敢问出身何地？武林中谁人与你相识？出席武林大会为谁相邀？望你不可再敷衍答之！」

　　少年睁大双眼：「啊，我，我是住在，是住在……」

　　「支吾其词，莫非奸佞之徒？！」剑又出鞘，傲笑红尘目光逼人。

　　少年沉默下来，低垂下双眼看着自己的鞋尖。傲笑红尘提剑冷冷地等待着，终于少年呼了一口大气：「傲笑红尘，我是那边的人。」

　　「哪边？！」

　　「异界，啊。」他轻轻地喟叹了一声。

　　傲笑红尘大惊：「赴会之事？」

　　「假的。」

　　「好小子！」他大怒：「你为何要欺骗我！」

　　原该震慑惧怕，听到他这句话后，少年的唇角却忍不住生出些微笑意。

　　「还笑！你！罪无可赦！」傲笑红尘怒火更炽。

　　「前辈，不可杀我！」少年双手伸出做格挡之势：「我一点没害人。」

　　「你没武功，吾自不会杀你，但也得留下教训！」说着他向前跨了一大步。

　　「前辈，不可啊！」少年的大眼登时又睁大数倍：「英雄不可对女子动手！」

　　「什么…东西？」傲笑红尘硬生生停下步伐。

　　「虽然不能大声说，但我确实是女的没错。」

　　「又来骗人，头发比剑君还短！」

　　「再骗你我不是人。」她叹了一口气：「不信你检查好了。」

　　傲笑红尘哼了一声，伸手来探，她反射性地退了一步，傲笑红尘看见她脸上不自觉地带着点幽怨的表情，他也叹了一口气：「罢了，是吾认识不清。但你得快回去。」

　　「得快回去。」她似无意识地接着他的话尾：「我怎么回去？」她其实不想，但傲笑红尘必不会答应她留下，只得使缓兵之计：「又没有你那样凌厉的剑技。」

　　「如果只是剑，我可劈出通道。重点是得在剑上贴一张符才行。」傲笑红尘伸手入袖摸索了一阵：「咦？咦？」

　　「该不会是方才掉下去的吧？」她小心翼翼地探问。

　　「你，是你存心？！」

　　「当时我可不知道它的用途哇！」她大呼冤枉：「况且是它自己不慎落出，前辈还说无妨！」

　　「唔。」傲笑红尘稍稍冷静：「这样一来便无法立时将你送回异界了。」

　　「不如，」她的心思灵活可与猫的眼珠比拟：「此次聚会上必有许多能人，也许可向他们求教。」

　　「去是得去，求教大可不必。」傲笑红尘打量着她：「休想我会带你去。」

　　「是啊？」她闻言，幽幽地说：「那么请借剑一用。」

　　「做什么？」

　　「自刎用。」

　　「什么！」傲笑红尘的眼睛赫然暴睁。

　　「魂魄脱离□□较不受拘束，或许能飘回异界。」

　　「那，回到异界后，你无□□……」

　　「找个人附上去吧。」

　　「这不是害人吗？！」傲笑红尘沉吟许久：「吾也脱不了责任，只好，带你去一会众人。」

　　「真的？」她笑开了。

　　「哼！」

　　傲笑再次将她拉上剑刃。「名字。」他说。

　　「海梅。大海的海，梅树的梅。」

　　「大毛是怎么回事？」

　　「唔，那只有你知道而已。」她在他背后，静静地笑着。

　　「搪塞！」然而他不再说什么，起剑而行，对于依然几近要将他衣衫扯破的手也失去了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