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立在尘埃中》已圆缺

6、不吃把碗洗了

　　温淼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老远就看见唐哲和青格在门口不知道说些什么,唐哲看上去很不耐烦,而青格就像一个唠叨的老大爷。
　　两人看见温淼,青格率先一乐,朝她招手,“温淼姑娘,我还说让阿哲去找你呢,你没吃午饭,我让巴图下了点面,你要不要吃点”
　　温淼将画本卷成一个桶握在手里,笑着回道,“嗯,谢谢大叔。”
　　说完摆摆手,“大叔,你能不能别再叫我姑娘姑娘的,就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
　　青格点点头,呲着牙乐,“那也行,叫名字亲切点,是吧”说着伸手戳戳唐哲,唐哲转头望天。
　　青格也不恼,转头对温淼说:“面在厨房里,我让阿哲带你去。”
　　唐哲停止望天,低头看他,被青格瞪了一眼,推着说,“快去呀。”
　　唐哲看温淼,温淼也不说话,率先朝着屋里走。
　　厨房很大,一边是做饭的地方,另一边放着两张很大的圆桌,厨房餐厅二合一,挺好,方便。
　　温淼和唐哲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正赶上巴图解着围裙从里面走出来,一见温淼就乐,让温淼觉得自己脸上好像沾了啥东西。
　　巴图对着温淼说,“面在锅里,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说完又瞅瞅唐哲:“阿哲,快去啊,赶紧给温淼盛饭。”说完乐呵呵的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拍拍唐哲的肩膀,笑的很是暧昧,唐哲一阵无语。
　　温淼此时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她吃饭也要唐哲来叫,上外面溜达也要唐哲来找,现在吃饭也要唐哲来盛,请问,这是几个意思,是她的心思太明显博取到了大家的同情
　　温淼没说话,径自走到里屋,锅边放着巴图准备好的碗和筷子,桌子上还放着两样腌制的小菜。
　　温淼自己盛了半碗面,坐下开吃。
　　唐哲慢悠悠走到温淼对面坐下,看她吃。
　　温淼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面条,又是这样的情景,她和唐哲不下一次的坐在一张桌子边,她逗他,和他谈交易,他把手把肉削成薄片,放进她的茶碗里。
　　半碗面条温淼吃了十分钟,这期间唐哲没说过一句话,温淼一直低着头,吃完了,才抬头看他。
　　他的眼睛很亮,看着她面前的碗,“就吃这么点”
　　温淼点头,“饱了。”看着唐哲问：“你吃吗？”
　　唐哲摇头，“不饿。”
　　温淼推推面前的碗,直勾勾的看着唐哲说:“不吃就把碗洗了。”
　　说完起身就往外走。
　　唐哲:“……”
　　温淼并没有走远,而是来到厨房门外的台阶上坐下,一分钟后,里面响起一阵轻微的碗碟碰撞的声音,然后是水声,再然后,是碗洗完后放进柜子里的关门声。
　　温淼抬头看天,阳光不知不觉走向黄昏,但是一片晴空,万里无云。
　　唐哲出来的时候,温淼回头看他,眼神下意识的停留在他的手上,那双修长的手,手背上清晰的筋脉,此时正拿着她忘在脑后的画本。
　　温淼的心有一瞬间的下沉,就好像被人窥探去了什么,站起来朝他伸出手,唐哲看着她，将画本放在她手上,温淼紧紧握住,然后转身……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外面一阵骚动,温淼从窗口向外看去,她的房间刚好能看到院子里,甚至还能看见院门外。
　　此时院门大开,从外面连着驶进来两辆车,前一辆车上下来四个人,两个温淼认识,是包满和巴根那,另外两个显然是青格口中和包满巴根那一起去巡查的另外两人。
　　后一辆车的车门刚开,温淼就看见一只黑色的小跟皮鞋探了出来,等人完整的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温淼不禁乐了……
　　外面一阵笑闹,几个男的个个跟个屁孩崽子似的一阵推推搡搡,温淼听得最清楚的一句就是包满手挂在唐哲的肩膀上,说,“咱这可是头一回这么热闹啊。”
　　唐哲瞟了他一眼,包满冲他直眨眼睛。
　　一双黑色的小跟皮鞋,一身职业的小西装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段,脑后挽起的发髻看上去很是干练,脚步缓缓的走到唐哲面前。
　　包满搭在唐哲肩上的手用力压了压,唐哲纹丝不动,看着站在面前的女人,“秦欢,你怎么来了”
　　秦欢笑的很灿烂,“我来给你送东西啊。”
　　包满,“对,秦欢走到半道碰上我们,正好我们也往回赶,就一起回来了。”
　　唐哲看着秦欢:“怎么不打电话？”
　　秦欢,“我来看看你不行吗。”
　　唐哲当没听到:“什么东西”
　　秦欢四处看看,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打开,递到唐哲手里,“你看看吧。”
　　唐哲疑惑接过,低头扫了几眼不禁皱眉,抬头跟秦欢说,“东西送来了,你回去吧。”
　　秦欢张着嘴巴,瞪着眼睛瞅他,“你看清楚了吗”
　　唐哲:“嗯。”
　　包满低着脑袋想看清楚唐哲手里的纸上写的到底是什么玩意,下意识的要伸手去拿,唐哲的手攥住,往旁边一闪,包满看他,“我看看,那么小气干嘛”
　　唐哲瞥他,“小孩儿,什么都想看。”
　　包满:“……”
　　唐哲把纸叠叠装进口袋,转头对包满说,“兄弟,辛苦你了,麻烦你送这位领导回去。”
　　秦欢跺脚,“干嘛呀我刚来就赶我走”
　　唐哲:“这不是你待得地方,你现在走,天黑之前就能回去。”
　　包满拍了唐哲一下,“不你干啥玩意儿啊,人姑娘大老远来,每次来你每次赶人,你这是闹啥”
　　包满说这话的时候,唐哲瞪了他一眼,转头对青格喊道,“大叔,包满说明天去半山巡查,你给他排一下啊。”
　　青格老远答应一声。
　　包满一听这话急的直摆手,冲青格喊,“没,我没说。”回头朝唐哲抱怨,“我刚回来,你想累死我”
　　唐哲双手插进口袋,看也不看他,扭头就走,“以后少吃瓜子,嘴碎。”
　　包满:“……我啥时候吃瓜子了”
　　秦欢快步朝着唐哲追了过去,“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唐哲走到正和青格说话的巴根那旁边,胳膊往他肩上一搭,没理会身后的秦欢,由于身高的关系,巴根那就跟个小屁孩似的被他夹着走,边走还边说,“小八条,让哥看看你最近的功夫长进没”
　　巴根那一脸疑惑,“哥,谁是小八条”
　　……
　　温淼从房间里一出来就看见秦欢两手抱在胸前,脸色不大漂亮的站在最靠近里边的房门口,她身后的房间里还不时的传出“乒乓”的声音,一会又是小八条的一声惨嚎。
　　温淼真想进去看看,看看是不是小八条在被唐哲练,也想看看他练人的样子,想想算了吧,那门口还有座门神。
　　温淼撇撇嘴关上房门往外走,刚走没两步就被叫住。
　　身后秦欢的声音听起来不善,似乎她更习惯把温淼当成她的犯人,“哎,我今晚跟你住。”
　　温淼原地顿住:“……”
　　身后又想起秦欢的声音,“我晚一点有事跟唐哲说,太晚回不去了,他们说这里只有一间女生的房间,所以我跟你住。”
　　温淼在她的话里只听到了四个字,“不,情,不,愿”。
　　她回头,“我睡觉不老实,会踹人。”
　　秦欢:“我会柔道。”
　　温淼:“……。”
　　吃晚饭的时候,温淼照例没什么胃口,他们吃着饭,温淼喝着茶。
　　青格问她“温淼,你这不吃饭可不行啊。”温淼跟他说,“我下午吃的面还没消化呢。”
　　青格笑笑,“巴图做的面好吃吧”
　　温淼点头。
　　放下茶碗,温淼抬头看了一眼另一边,这是她第一次和唐哲分开两张桌子吃饭,他旁边,秦欢兴冲冲的给他夹菜。
　　温淼看见唐哲顿了一下,低头看着他自己的碗,温淼等着,他会吃,还是不会吃。
　　下一刻,唐哲抬头,一瞬间,四目相对,温淼没想到他竟然突然抬头看自己这边,有什么乱了一下,低下眼帘大口喝茶。
　　饭桌上说说笑笑,温淼喝完一碗茶又续了一碗,周围的气氛有点温馨，让她产生一种错觉,甚至想多留一会。
　　青格笑她,“温淼,你这么喝,晚上得多跑几趟厕所。”
　　温淼托着下巴,“我打算今晚住厕所了。”
　　包满大口划拉饭的动作一顿,“为啥”
　　青格拿筷子拍了下他脑袋,“知道啥叫开玩笑不,吃你的饭吧,”旁边几人很有默契的同时向包满伸出大拇指，“该。”
　　包满捂着脑袋一阵嘀咕。
　　温淼笑笑没说话,要是可以的话,她倒是宁愿住厕所。
　　晚饭过后,天已经黑了,温淼看了下表,已经快九点了,星星点点的光缀满了天空,一闪一闪,像情人的眼睛，温淼心想，多老掉牙的台词。
　　坐在草滩上,凉风缓缓,熔着月光,浸的身心一阵清凉。
　　……
　　房间内,秦欢看着站在窗边一语不发的唐哲,“你相信她吗”
　　唐哲头也不回,“这不重要。”
　　秦欢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受挫,“一个正常人,怎么会一点资料都查不到,你不觉得很可疑吗”她看着唐哲的背影,真想上去拽他一把。
　　缓了缓又问道,“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唐哲身子僵了一下,转头看着秦欢,“你的话很没营养，也不值得你大老远跑这一趟。”
　　秦欢不甘的将脸转向一边,半晌又转了回来,“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个女人,她不会帮你抓独眼儿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还有,你为了救她断了独眼儿的线索,真不值。”
　　唐哲看了秦欢好一会,那眼神是秦欢从未见过的陌生。
　　他说:“秦欢,你知道女人最在乎的是什么,你这么说,差点让我以为你是个爷们。”
　　秦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低声吼道,“唐哲,那你告诉我,要是当时被抓的是我你会不会救”
　　唐哲的回答,秦欢这辈子都记得,从那一刻起,秦欢知道,这个男人不会是他的,他要的东西,她秦欢这辈子都给不了。
　　他说“秦欢,如果是你我一样会救,是任何一个女人我都会救,这不是装逼,是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