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柔同人】雨润风苏》愿为君泪

15、第 十四 章

　　翌日清晨，众人聚齐，商讨如何解救欧阳少恭。
　　方兰生听红玉屡屡提到煞气，心中疑惑，便问：“那煞气到底是什么玩意？”
　　百里屠苏沉默一阵，阖眸说到，“……我幼时原本住在一个山中小村里——”
　　他讲述完当年村中发生之事后，方兰生不由咋舌：“……每到朔月都要发作？就没办法治好？”
　　“不知从何而来，亦无从找寻治根良方，唯昆仑山清气与唐姑娘术法具抑制之功，另有焚寂亦可吸煞。”他顿了顿，道，“晴雪似乎也能……”
　　方兰生抓了抓头发，“哇!这也太胸闷了吧？要不就一辈子困山上，要不就一辈子和人绑一起——”
　　风晴雪疑惑道：“绑一起？”
　　“啊！唐姑娘——不，我、我不是…..”方兰生连忙摆摆手，“我就是说，嗯……身不由己，挺难受的……”
　　其他人又问了几句，百里屠苏一一作答。不过短短几日，他们似乎就已经建立了足够的信任。百里屠苏孤身一人惯了，面对他人的信任与善意，惊奇又不知所措。
　　红玉等人先行离开，唐雨柔走在后面，见百里屠苏神色淡然，笑了笑问：“百里公子可觉得好些？”
　　百里屠苏不置可否。
　　唐雨柔轻声道：“把自己完全封闭，也不一定安全，不如主动让可信之人分担。人生一世，能得他人真心相待，总是幸事。”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百里屠苏默默看着她走出自己的视线。
　　众人各自离开后，百里屠苏漫无目的的四处走着，不远处的高台下围着一圈人，戏台上班主报了两个戏名，《白蛇传》和《吴家小玉》。百里屠苏从来没有听过这些，也不太感兴趣，不过却想起小时和小婵的对话，又陷入了回忆。
　　戏台上的唱词百里屠苏并不是很懂，混混沌沌的只看见素衣素颜仍千娇百媚的白娘子递给清秀书生一把伞。百里屠苏突然想起了在山洞中被当做火把烧了的那把伞，唐雨柔一派大家闺秀气度，武器也十分特别，窈窕淑女撑伞而立，说不出的秀雅文静。
　　‘她.......买得到武器吗？’
　　百里屠苏正想着，一抹鹅黄色的身影闯入他的视线。
　　唐雨柔站在不远处，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百里屠苏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她。她站在一个小摊前，不知正和摊主婆婆说着什么，一手将耳边碎发拢在耳后，脸上的笑容恰似雨后初绽犹带露水的梨花，一尘不染，纯真无邪。
　　百里屠苏突然很想见她。
　　白蛇传正演到最精彩的地方，看戏的人越来越多，百里屠苏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将他们隔开，有些着急的加快了脚步。但人群不知为何总把他往后推，等他穿过比肩接踵的人们，白蛇传已经唱完，戏子下台准备下一场，戏班子的人上台来打理场地，人群也渐渐地散开。刚刚让他历尽艰难穿越的人海，霎时间消散无踪，让他方才的艰难有些虚幻。
　　唐雨柔偶然向戏台那边一瞥，便见百里屠苏茫然又坚定的向这边走来，身后人群渐渐散去，不知他刚才是如何穿过了刚才那拥挤的人群。
　　“百里公子。”
　　她脸上仍带着温柔内敛的笑意，百里屠苏突然无措起来，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过来，只是突然想见她。
　　“你也来看戏？”唐雨柔看着戏台上已经开演的第二出戏。
　　“嗯..........”
　　百里屠苏应了一声，也看向戏台。台上一身华服的少女哀怨欲绝，那双盈满哀伤的明眸扫过戏台下的众人，百里屠苏眼前霎时闪过楚婵的面容。
　　唐雨柔和婉的嗓音如同春风，让人听着心中安宁，她看着台上表演道：“《搜神记》曾记载，吴王夫差小女紫玉欲嫁韩重，不得而死。重游学归来知其事前往吊唁，紫玉现形赠重明珠。重欲拥之，如烟而散。”
　　百里屠苏回过神来，道：“轶闻野史，无甚用处。”
　　“是啊，只不过是人们对于才子佳人之事的向往罢了。”唐雨柔轻笑，“人生八苦，求而不得，是为求不得苦。人生所求太多，所求所欲太多往往都不能得到，因而成苦。”
　　台上俊美公子伸手欲拥女子入怀，女子却如青烟，触之即散。
　　台下许多少女都掩面哭泣起来，百里屠苏看着唐雨柔平静面孔，低声问道：“你可寻到趁手的兵器？”
　　唐雨柔闻言一愣，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那纸伞也算不上兵器，只是师父托人炼制过能抵挡攻击的纸伞，用的顺手了。纸伞不是常用兵器，因而并未寻到。不过适才在侠义榜上倒是看见一个任务，报酬中有一把名为琉璃幻华的伞，我想着或许可用，便准备去接下这个任务，不过似乎是两个人的任务，而且要求一男一女.......”
　　说到这里唐雨柔愣了愣，立刻截住话头，羞赧的低下头，百里屠苏立刻道：“我与你同去。”
　　“这.......明日我们就要出发去寻欧阳先生，多生枝节实在不好，”唐雨柔摇了摇头，“我自己一个人便可。”
　　“无妨，你重伤才好，我不放心。”百里屠苏走到侠义榜前，接下任务。
　　“阳山.........”百里屠苏看了看唐雨柔，“这里，有买地图的地方吗？”
　　唐雨柔有些奇怪的看着百里屠苏，“只要知道地形，御剑而飞，应该可以找到吧，需要地图吗？”
　　见百里屠苏一脸茫然，唐雨柔问道：“百里公子不知道御剑术？”
　　“师门有令，我不可随意下山，未曾修习此术。”百里屠苏解释道。
　　唐雨柔抿嘴一笑，“我教你。”

　　其实唐雨柔从未用过御剑术，只是被师父告诉了心法，百里屠苏虽然不是她的同门，但身在异界，又是急用，她便将心法传授给了百里屠苏。
　　不知是百里屠苏天资聪颖还是其他，他很快就掌握了要诀，看着少年御剑而飞时被风吹拂的头发，唐雨柔蓦地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脑海中突然窜出百里屠苏年幼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忽然一阵风拂过，唐雨柔抬起头，细碎的刘海被风吹到眼前，她伸手将碎发别到耳后，看到百里屠苏立于剑上，将剑压的极低，向她伸出手，“上来。”
　　唐雨柔看着背光的少年周身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看上去好像温柔了许多。
　　“嗯。”
　　唐雨柔把手放在百里屠苏掌心，百里屠苏略一用力，便将她拉上铁剑。
　　“啊！”
　　铁剑忽然升空，唐雨柔站的有些不稳，一下子撞到了百里屠苏身上。百里屠苏回过头，少年无可挑剔的侧面被背后的飘渺云气衬的更加脱俗，他收回平展的双手，一手握住唐雨柔的手放在自己肩上，“若是站不稳，就扶着我肩膀。”
　　唐雨柔‘嗯’了一声便一手扶着百里屠苏肩膀，将头抵在百里屠苏背上。
　　百里屠苏在唐雨柔将头抵在他身上的那一刻立刻心如擂鼓，努力克制着自己保持御剑平稳。
　　唐雨柔微微低着头，耳边的头发垂下挡住了她微微泛红的面孔。

　　御剑之术瞬息万里，立于云端所见景色自然奇伟。于浮云见俯瞰大地是两人都没有经历过的，百里屠苏不由自主的放慢了速度。越接近阳山草木就越茂盛，隐隐还看得见土色的大地渐渐地被翠色覆盖，接近阳山时已经没有一丝土色，其景色浓丽，十分少见。所见诸山上皆是林木密覆，一片湿绿。阳山树木茂密，南北高而中间低，像是个山谷，其中云雾缭绕，犹如仙境。
　　百里屠苏选择了一处河谷压下铁剑，自己先跳下铁剑，而后伸手将唐雨柔扶下来。
　　“嗯.........任务说去阳山的南山头找白府........”唐雨柔有些迷糊的看了看四周，百里屠苏指了个方向，道：“是那边。”
　　唐雨柔红着脸点了点头，跟着百里屠苏上山。
　　等二人走到山顶，天已经黑了，白府就在眼前，四周尽是密林，一片死寂，阵阵阴风吹过，将大门前悬着的殷红灯笼吹的摇摆，灯影摇曳中显得此地鬼气森然。
　　一所豪门大院立于山巅，让百里屠苏心生疑窦，但他还是上前敲门。
　　朱红色的厚重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是个白发老者。老者颤巍巍的开了门，带着二人自小桥上穿过一个似乎横贯白府的水池，水池上薄雾弥漫，其中满是盛开的荷花，缕缕幽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接着老者将二人引至前厅，便退下了。百里屠苏四下打量了一下前厅，回头看唐雨柔眼神，两人心中已有计较。
　　不一会儿一个美貌夫人自后厅出来，她满面愁容，那略显妖媚的容貌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凄楚，走到二人面前盈盈下拜，慢慢的抬起头。远处见着只觉得她样貌美丽，近处一看更是美艳不可方物，她五官精致，眼尾微微上挑，愈发勾魂摄魄，一身白衣，白绸束着的腰身纤瘦不盈一握。
　　“想必二位已经知晓妾身家中之事，妖孽作祟将妾身夫主害死，妾身一人空守着万贯家财实在无力主管，便想着招人为夫主报仇，只要能捉住妖孽，我白家财宝任君拿取。”女子用手帕抹了抹眼角，“只是这妖孽实在厉害，有道长告诉妾身，须得一阴一阳二人合理方可镇压此妖邪，如今可算盼来了两位侠士，还请随妾身来后院。”
　　两人对视一眼，跟上妇人的脚步。
　　踏进后院，妇人拿出两个八卦符，“此物是道长赠予妾身，说是妖物有迷惑人心的法术，带着此物可以破除迷障，妾身将此物赠给两位，希望两位尽快除去妖物。”
　　接着那妇人告诉二人怎样启动当初道人留下的阵法，而后福了福身，退出了后院。
　　百里屠苏和唐雨柔按着妇人所说找到了阵眼，百里屠苏沉声道：“她告诉我们的不是启动法阵的方法，反而是破阵之法。此阵法威力惊人，即使没有启动仍然散发着凌厉剑气，想必是剑修以剑布阵。”
　　“以你我灵能，恐怕不能启动法阵。”唐雨柔摇了摇头。
　　百里屠苏抬头看了看阴云密布，不见星月的天空，“继续探查吧。”
　　“嗯，那八卦符我查看了，只不过是普通的饰品，但也没有害处。”唐雨柔将灵力收回。
　　百里屠苏打量着四周布置，嗅到鼻尖仍存留着荷花池上挥之不去的幽香，心下奇怪，而此刻唐雨柔手上的八卦符上忽然浮动紫色光芒。
　　“唐姑娘！”
　　他眼睁睁看着唐雨柔在他面前不见了踪影，四周门口上出现幻光法阵，百里屠苏长剑出鞘，向那法阵走去。
　　可是走到近前法阵却是毫无反应，百里屠苏见自己拿着的八卦符毫无异样，而唐雨柔以灵力探查她的八卦符才产生异变，顿时了然。他伸手催动灵力，一道灵光注入法阵的阵心。幻光法阵之上光华流转，阵法已然启动。
　　踏入法阵时百里屠苏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百里屠苏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华美的罗帐，身下的床十分柔软，让人昏昏欲睡，明亮的灯火经过纱帐的过滤显得十分柔和，空气中浮动着幽幽莲花香，樱草色的轻纱层层叠叠，将他困在了一方暧昧的天地中。
　　他身边躺了个人，侧着身子用雪白如同藕节一般的胳膊轻轻环着他。她柔软的身子贴着他，温热的呼吸打在他颈侧，有些柔软的发丝蹭在他脸上，带着湿润的荷花香气。
　　“公子醒了？”
　　女子撑起身子，见百里屠苏一脸木然，心下一喜，声音愈发柔媚，温柔的像是能滴出水来。
　　“公子……”
　　女子一手扯开他衣襟，一手正欲探入他衣服里，百里屠苏却突然掐住她脖子，手上咒印翻腾，那女子发出一声刺耳尖叫。
　　“妖孽！还不显现！”百里屠苏一声呵斥，将女子甩到一边的墙上，长剑一挥，破开了消去幻术后露出原型的藤条形成的牢笼。
　　“没想到啊，你居然能从幻术中脱身。”
　　女子肢体扭曲的落在地上，发出桀桀的笑声，很快属于人类的曼妙身材消失，露出了豺狼般的身子和背后的双翼。
　　“化蛇！”
　　百里屠苏翻身而起避到一边，紧接着一道剑气划向露出本身的化蛇。
　　化蛇扭动着身子在屋子一角游走着，慢慢的四周的房间也变换为悬崖边的荒郊野地，天色也骤然变亮。
　　百里屠苏看着周围景色的变化，暗想他们方才果然是进入了化蛇的结界。
　　“百里公子小心！”
　　惊雷暴起，将想要袭来的化蛇震开。
　　“桀桀，正好你们两个都在，一阴一阳助我恢复修为！”
　　百里屠苏立刻上前仗剑挡住化蛇一击，唐雨柔则站在较远的地方，见百里屠苏和化蛇战至一处，便一道落雷咒打过去。
　　雷法咒术攻击性最强，而雷法更是借得一丝天雷神威，对妖邪有极大的伤害。看到化蛇受到攻击后被劈焦了一块皮，唐雨柔向百里屠苏喝道：“雷火咒法可以制敌，水法不可！”
　　百里屠苏闻言借着化蛇攻过来的力量一个空翻落在离化蛇较远的地方，唐雨柔同时念动咒法，天雷天火顷刻间就将化蛇淹没。
　　一番鏖战，两个人都已经是精疲力竭，化蛇也在百里屠苏用尽真气的最后一剑下毙命。
　　“唐姑娘，你可找到兵器？”百里屠苏擦拭了一下长剑，问道。
　　唐雨柔微笑着撑起那把伞，那把伞以蓝色晶石为骨，幽蓝透明的伞面上绘有银色花纹，伞沿坠有大小不一的银色晶石，散发着冰寒冷幽的气息，而握在唐雨柔手中那拒人千里的冰寒之气似乎消减了不少。
　　“那妖物虽然是以此为嘘头引人上钩，可这伞也确实是宝物。”唐雨柔看着百里屠苏，突然惊道“小心！”扑到百里屠苏身前，用最后一点真气架起结界。
　　“唐姑娘！！！”
　　那妖物的最后一击竟然穿过结界，打在唐雨柔身上。
　　唐雨柔看到了百里屠苏吃惊的表情然后是蔚蓝的天空，飞扬的长发如同黑色的密网，将她的神魂全部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百里屠苏脚尖点地毫不犹豫的飞身上前拥住唐雨柔，周围的景色迅速的向上变换，而百里屠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她。
　　唐雨柔迷迷糊糊地看见百里屠苏向自己飞来，那黑色的网将百里屠苏也笼在其中，她张了张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唤了声百里公子。
　　百里屠苏一把拥住了她。
　　他低头看着下面岩壁凸起的地方，一手环住唐雨柔，一手用焚寂刺入山体，岩石被切割的声音刺耳难听，而此刻这正是决定他和唐雨柔生死的声音。
　　两人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山上又传来古怪的笑声。
　　百里屠苏抬头向上看去，顿时瞳孔一缩。
　　是化蛇！
　　“桀桀，你们两个该死的人类，竟然伤了我，”化蛇的嘴角裂开恐怖的弧度，“你们都去死吧！”
　　山体开始剧烈晃动，裂痕越来越大，百里屠苏咬了咬牙，给自己喂了一颗恢复真气的丹药，抽出焚寂，双手拥紧唐雨柔，念出御风之咒。
　　无论生死，他绝不丢下她。

　　百里屠苏看着唐雨柔落入深渊，纵身一跃，上前拥住了他。
　　周围的一切都模糊朦胧，只有如同金色蝴蝶般坠落的唐雨柔清晰真实。
　　时间好像一下子变慢了，劲风将她身上的草药清香冲的极淡，但他仍能嗅到一丝清香，他的手穿过她飞扬如丝的长发，触及她如风拂杨柳般舒展的飘逸披帛，好像下一刻他们就会错开，然而百里屠苏拥住了她。
　　可是就在他的手指触及唐雨柔的那一瞬，唐雨柔睁开了双眼，澄澈如水的明眸笑成月牙，她脸上的笑容温暖的如同冬日的阳光，而她的身体却开始模糊。
　　百里屠苏不顾一切的拥住她，她的身影瞬间烟消云散。
　　有风带着仍未散尽的几缕轻烟从他指间漏过，金色的光点如同蝴蝶，在他身边缠留片刻后，无声无息起消散于风声中。
　　百里屠苏转过身体，看着轻烟隐隐绘成她的模样，向她伸出手却只触及一片虚无。
　　“雨柔！！！”
　　百里屠苏猛然惊醒，惊魂未定的看向怀中昏迷着的唐雨柔，这才松了口气。
　　向周围四下看了看，百里屠苏擦了擦脸上的水，抱着唐雨柔离开了救了他们一命的水潭。
　　刚刚站定，百里屠苏就听见有人走动的声音，警觉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背着药箱的青年人从树丛中现身。
　　“啊呀........”眯着眼的青年人打量了一下两人，“需要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