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奇侠传》林帆

81、喜从天降有鹤来仪 挥鹤引领援兵在即

　　第八十一章

　　看到了“天外飞仙”般到来的同胞，困守孤岛的人们就看到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希望，激动的无以复加，尽管大家都是擅于杀伐征战的喋血英豪，可心中还是生发出善男信女似的热切感怀，哎呦哎，亲人，你可算来了！差点流出一把“他乡见老乡”的幸福水。

　　他既然能飞来，同样也可以飞回去，那咱们泱泱大国的坚船巨舰海上堡垒岂不是也可载着咱们天朝的千军万马循迹而来了，哼！比人多势众，比装备精良，比韬略战术，你偏居一隅的弹丸蛮邦，差远了！ 哈哈······

　　巨鹤俯瞰下面欢欣鼓舞的人们，仿佛终于见到了仰慕其风姿风采的热情观众，故意卖弄飞行绝技似的，久久盘旋飞舞，没有降落迹象，引颈长鸣，仿佛在向人们致意：大家好，大家辛苦了！

　　人们都仰着头，目光追随空中的鹤，转动着脖子，笑盈盈地观看精彩的飞行表演。

　　终于吊打足了观众的兴致，飞行者俯冲滑翔而下，距离地面尚有丈余，卷起的沙尘瞬间就把人吞没。人们眨眼睛、打喷嚏、咳嗽，呸呸往外吐沙子，但没人嫌弃地躲避或者遮挡，更没人口出怨言，依然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小光头林天远跳下鹤背，跳向林天鸿：“哥，可算找到你了！”

　　巨鹤俯首扫望，检阅众人，盯上了冒犯过自己的吕会声，眼神不再和善：吆嗨，这家伙也在！

　　吕会声读懂了巨鹤眼神里对他独有的敌意，苦笑道：“嗨！你这扁毛畜生还会记仇！”

　　似乎听懂了如此不逊之言，巨鹤双翅一振，跳脚朔出铁爪金钩，挠向吕会声蓬乱的脑袋。

　　吕会声骇然一惊，慌不迭地俯身来了一个“赖驴打滚”，远离了去，跳起身来，哭笑不得，骂道：“混蛋，这都追到海外了，你这畜生还要给我难堪！”

　　啥？给你难堪！你以为鹤爷闹着玩吓唬你不成！我要让你难受，看我不啄光你那杂毛啄你满头包！

　　鹤爷“咯咯”嘶叫着发了威，抻着羽毛倒竖的脖子要去啄吕会声。

　　林天远赶紧跑过去抱住那西瓜般的鹤脑袋，安抚自己的座驾：“鹤兄，算了，算了，他已经怕了你了，饶了他吧。”

　　马屁不穿，人畜同理，受到吹捧的巨鹤高姿态地收拢了乍起的羽毛，放过了个头才到自己腿裆的老杂毛。

　　老杂毛吕会声却不认了，叫嚣道：“啥？小光头你咋说话的？我会怕它一个扁毛畜生？即便它块头再大，它也是个畜生。小子你让开，看吕爷我怎么收拾它！哎呦······”外强中干的吕会声面孔突然扭曲，现出内在的痛苦之色，双手捂肚，夹紧了屁股：“坏了，又来了，不行，不行，吕爷我得先去拉屎，等会儿再收拾它。”转身疾风般又冲进了灌木丛。

　　心情大好的王兴锦上添花，乐不可支：“哈哈，这个老不正经的，又蹿又跳又打滚的，把屎都给挤出来了吧。”

　　眼见着那令鹤讨厌的家伙狼狈而逃，咱威风凛凛的通灵巨鹤不战而屈人之兵，何其快哉！引颈昂胸，顶天立地似的站的更直了，鹤立鸡群，呵呵，那岂不太小儿科，咱鹤立人群也照样威武霸气睥睨众生，这不，刚才那家伙就被咱给吓的差点拉□□里！

　　仍具备小女生好奇心性的沈如月深深为眼前巨鹤的英姿所折服，满眼的崇拜，试探着靠近，伸手想触摸而又不敢下手，啧啧称叹：“哦！哦！它还能听得懂话！这，这也太神奇了吧！”

　　年少无畏的林天远童心更重，与有荣焉，笑得那叫一个灿烂：“是呀，是呀，他和人一样，你对它好，它也对你好，它很聪明，分得清善意歹意，姐姐你心肠好，不用害怕！”拿着沈如月的手拂到巨鹤犹如剑戟密布的翅膀上。

　　轻轻抚摸着巨鹤的翅膀，沈如月仿佛有了自己的心爱宠物，笑靥如花，看着林天远的光头，笑的更浓了，问：“你在宝相寺做和尚吗？你干嘛做和尚呀？”

　　林天远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童言无忌：“我不是真的做和尚，只是在宝相寺学艺的俗家弟子，嗯，就像哥哥一样，只是拜师学艺，并不是出家做真正的道士。”

　　“噢！”沈如月讶然一笑，说道：“你们兄弟二人一个假道士一个假和尚，真是相得益彰！”

　　“嗯，的确是相得益彰！”

　　眼看着师妹像亲嫂嫂会见小叔子似的亲切交谈，冷月影孤家寡人般的芳心羡慕的不得了，不失时机地接上了沈如月的话，予以讥讽打激：“哼！一个假道士一个假和尚，还是亲兄弟俩，不伦不类，不三不四，可真够有意思的！师妹这是都结交了些什么人呢！哎呦······也幸好道士是假道士，要不然师妹你可有得伤心喽！”

　　沈如月体会到了冷月影话中的酸楚，也品悟出其中的羡慕意味，淡淡一笑，说道：“师姐，我们没惹你，你干嘛编排我们呀？”

　　心思单纯的林天远初入江湖不怕虎，想当然地秉承“谁对我友好，我对谁友好，谁若是对对我友好人不友好，我也不会对她友好”的原则，直接向冷月影还以厉色：“哎，你怎么说话呢？我们咋就不伦不类不三不四了？还有，你别仗着自己是师姐，就以大欺小，沈姐姐怕你，我可不怕！”

　　吆嗨！这小子人不大，倒跟他哥一个臭德性！

　　恼归恼，气归气，吃过许多次堑，心性被打磨的少了许多锐气的冷姑娘，终归没轻易跟带着光环来的，这直戳戳的小光头正面针锋相对，自我心理建设了一番，兀自心气难平，风言风语地说道：“吆嗨！还没进一家门，就已经三分近了，师妹这下可以安心了，看这瞄头，别说是假道士，就真和尚也会为你还俗。”

　　听到这话，林天鸿给气笑了，说道：“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天鹅掉进咸菜缸里了吧！要不要再放只□□进去？”

　　王兴一愣，咦！还把我给往台上推了！王兴陶然大乐，信誓旦旦地说道：“只要姑娘需要，别说是咸菜缸，就算是龙潭虎穴俺也不皱眉头往里面跳！”

　　林天鸿禁不住瞠目，对王兴竖起了大拇指，真棒，这话接的漂亮！

　　冷月影几乎气绝，也对王兴瞪起了眼，欲哭无泪，这话你也接？你傻啊！

　　夹枪带棒的言语机锋终于被王兴的海誓山盟给终结了，早就不耐烦的独孤冷月深深呼出了窝在胸腔里的怒气，说道：“完了？吵吵啥？不斗嘴吵架能憋死？这还没脱离险境万事大吉呢，火气难出是吗？战场上对倭寇使呀！”

　　独孤冷月言之有理，几个参与口水战的年轻人被训示的心服口服，悻悻地低头不敢与之面对，林天远更甚，天呐，这大婶儿凶起来像俺娘哎！

　　陆同章向林天远招了招手：“小师傅，过来，你是怎么找来的？后面还有人跟来吗？有没有官府的船？”

　　林天远这才后知后觉到正事要紧，得赶快给大伙儿说说情况：“我在黄河口遇到了咱们县衙的四位捕头大人，他们说当日有人看到一艘船被冲到海里去了，据描述，好像就是你们，四位捕头大人去了海防营求援，我就乘着鹤来海上搜寻，一连十几天，南来北往我找了好几圈，昨天在海上看到一艘官船，正是王宝、张亮二位大人带来的海防营官兵，船上那位将军看到了海上飘浮的船板，对照风向才估计了方位，我就先来了······”

　　听到海防营官兵出动，陆同章更觉有了底气，问道：“海防营派遣了多少官兵？可曾带有火器？什么时候能到？”

　　林天远答道：“他们离得还远，现在又是逆风，估计明天这个时候差不多能赶过来。”疑惑地望着陆同章，问道：“陆大人问来人多少和有没有火器，是何原由？”

　　杜飞虎说道：“人多力量大，有火器力量更大，那就不必担心倭寇人多势众了。”转身指着东面战后狼藉的海滩，又说道 ：“看清没？血染沙滩，我们被倭寇盯上了，都干了两场了。”

　　林天远惊道：“噢！我说你们怎么弄成这样，原来是被······倭寇伤的！”

　　林天鸿说道：“倭寇伤亡惨重，一定不会就此罢休，天远，你乘鹤快去报讯，让海防营尽快赶来支援，还有，你得快回宝相寺禀明一事，雷星拿到的盒子是空的，赤舍利早就被青尘取走，我们都被他骗了。”

　　林天远并没现出丝毫惊讶，说道：“早就知道你们被骗了，听说现在舍利已经到了白莲教教主手里，我也不用我去给官兵报讯，我要留下来和你们一起打倭寇，鹤兄它认识路，自己也可以去为官船领航。”说完，他走到溪边饮水的巨鹤前，拍了拍它的脑袋，抬手向西北海天落日一指，又回旋划下来指了指脚下，说：“鹤兄，去吧，拜托了！”

　　巨鹤“嘎嘎”地叫了两声，毛蓬蓬的大脑袋贴在林天远光溜溜的小脑袋上蹭了蹭，又啄起温柔抚摸过自己的沈如月的衣襟，揪了揪，眼神复杂，颇有侠骨柔情的意味，再次得到沈如月的拂拍回应后，眼神又复坚硬，仿佛发誓：保证完成任务！然后，引颈长鸣，迈腿跨出几步，猛地一跃，同时扇动船帆一样的翅膀，飞向高空，追落日夕阳而去。

　　望着巨鹤远去的影子，众人又禁不住啧啧赞叹。

　　惟有吕会声言辞不善：“这畜生还挺好色！”

　　指派走巨鹤，林天远又说道：“陆大人，那条官船应该只是用来巡逻、搜救的，只带有刀枪弓箭，没有火器。人手嘛，算上两位捕头大人，应该不下于二十几人。不过，我听他们说，一共派了三艘同样的船出海，前两天我还看到过两艘船，上面分别打着白莲教和漕帮的旗号，我着急赶路，就没过去打招呼。”

　　“噢！我们的船也来了？”独孤冷月、冷月影、杜飞虎、王兴、雷星都感觉有了依仗似的，精神大为振奋，靠近了追问：“他们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林天远摇头说道：“大海捞针，完全没有方位目标，这会儿到了哪里很难说。”

　　王兴一如既往地比别人乐观，说道：“既然来了，总能找到。就算他们找不到也不用担心，只要咱们能坚持到那只大鸟引领官船来到，也一样可以脱险，也一样可以回中原。”

　　冷月影说道：“就怕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看着冷月影神情落寞的样子，王兴绝无仅有地发出了多愁善感的叹息，转头对雷星说：“雷兄弟，现在才真正到了你的霹雳弹显威风的时候。”

　　雷星重重地点点头，面孔无比严肃凝重，不由自主地把手按上了腰间的弹囊，感觉霹雳弹从未有过的宝贵：
　　是啊，自相残杀窝里斗算啥本事！火气对外出才气顺，咱家这火器对外敌使才算长志气不是！